“呵呵,沈总长高人高语。”谷秘书奉承道“您也不是平凡人,卑职这双眼睛看得清楚呢!”
“行了,不说了。”沈逸星将账簿丢给他道“哎,越看越心烦,都是一个屋檐下讨饭吃,差距怎么这么大呢。去吧。”
“是,卑职告退。”谷秘书恭敬的走出去,不过脸色却有些不好看。
沈逸星心里冷笑一声,他隐隐觉得这人似乎可以利用一下。
半夜,沈逸星躺在卧榻上,百事通的特使又来了。
“怎么样?”沈逸星问道“我家亲戚接到了吗?”
“接到了,一切安好。”来人的语气有些激动道“二爷还让我转告您,山重水路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柳暗花明又一村?”沈逸星也莫名的精神一震,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我也放心了。”
“您这边怎么样?”来人试探道“烦恼都解决了吗?”
沈逸星苦笑一声,摇头道“每日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果都能解决那还叫什么烦恼。”
“那……我们怎么才能帮到您?”
“不,你们千万不能轻举妄动。”沈逸星沉声道“现在是特殊时期,牵一发而动全身,决不能因小失大。”
“好。”来人语气略略有些失望道“您有什么话要我带回去吗?”
“告诉他,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一定要随机应变。”沈逸星郑重道“本来这些话不需要我告诫他,但我还是得提醒他一句,或许……那些下里巴人也可以为我所用。”
“下里巴人?谁?”
“你不要多问,回去转告他就是了。”沈逸星叹口气道“记住,一定要忍耐。”
“嗯,明白。”
沈逸星想了想道“下一次的暗号,‘贤愚千载知谁是,满眼蓬蒿共一丘。’记清楚了吗?”
“记清楚了。”
“去吧!”
沈逸星贴着墙角,听见外面一阵窸窣的脚步声,那人已经翻墙出去了。
一阵阵寒意从砖缝中传进来,沈逸星裹紧衣衫却没动,一股疲惫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最近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感觉浑身无力,甚至渐渐开始动摇,怀疑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
为什么不抱着大西玉夫同归于尽呢?虽然生的默默无闻,可死得也轰轰隆隆啊!
沈逸星摇摇脑袋,努力将这个荒唐的念头赶出脑海。
忽然,他心头一凛,身躯半蹲凝神戒备。
外面寂寥无声,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柄锋利的小刀才从窗缝中探进来,刀背轻轻一勾,小栓就被撩开了。
黑暗中沈逸星看得真真切切,不过他却并没有声张,连呼吸都一如先前平淡。
两扇窗户被悄悄推开一拳距离,外面人影晃了晃,没有着急进来。
“沈逸星?”
沈逸星心里一惊,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
“沈逸明?”
窗外那人明显一愣,好似微微后退了半步。
“你怎么在这?”
“这话该我问你吧?”沈逸星直起身道“是站在这里说,还是进来说?”
窗外的黑影想了想道“里面没人吧?”
“哼。”
沈逸星也不理他,转身往回走。
沈逸明犹豫了片刻,将一扇窗户推开跳了进来。
“找我有什么事?”沈逸星给自己倒了个杯茶坐下道“怎么,快被日本人逼得走投无路了吧?”
“嘿嘿,你把咱们想得太不中用了吧?”沈逸明毫不介怀道“没听说过‘潜龙在野’这个词么?”
“哼,废话少说。”沈逸星不满道“我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肯定没好事。”
“当然是好事,还是天大的好事。”沈逸星大大咧咧的坐在他对面道“我们准备和日本人开战了。”
“你们?”沈逸星不解道“什么意思?”
“哦,忘了告诉你我们现在的身份。”沈逸明得意道“我,现在是宇城救国军总参谋长了!”
“宇城救国军?”沈逸星感觉面前这个模糊的男人正在痴人说梦,“谁封的?”
“当然是重庆政府封的。”
“扯。”沈逸星耻笑道“你自己编的吧?”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信,所以也没打算强迫你相信。”
沈逸星轻轻放下茶盏,有些不可置信道“国军要反攻了?”
“不,是我们要反攻了。”沈逸明嚣张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你们多少人,多少条枪?”沈逸星皱眉道“据我所知,偌大的红莲教早就四分五裂了吧?”
“我们人数不多,不到三千人,枪嘛……反正一挺马克沁,三挺勃朗宁,其余长枪短炮八百多支,子弹管够!”沈逸明凑过身道“不知沈总长是否想亲眼见识下?”
“毫无兴趣。”沈逸星嘴里冷冰冰的蹦出四个字。
人多枪多算什么?红莲教鼎盛时期难道比这差?最后为什么会分崩离析?
只要人还是那些人,他们永远都干不过日本人!
沈逸明不停冷笑,也不开口辩驳,只当是他既羡慕又无可奈何。
“你们打算怎么干?”沈逸星舒了口气道“难道要正面一战?”
“你以为我们会这么傻?”沈逸明轻笑道“这也是今晚来找你的原因。”
“说说。”沈逸星抿了口茶,权当在听笑话。
“我们知道你在日本人那里吃得开,而且一直在打自己的小算盘,不然你那小兄弟叶宇文也不会被你赶出家门满大街的游荡。”沈逸明意气风发道“我们的意思很明确,给我们提供日本人的情报,如果可以,策动其他人在他们背后捅一刀,让日本人顾头不顾腚。当然了,我们不作要求,就看你有多大能耐了。”
“让我做内应?”沈逸星撇嘴道“好处呢?”
“条件你来开。”沈逸明志得意满道“只要你愿意说出来,什么都可以谈。”
沈逸星感觉心里一阵反感,但却没有直说。
他想了想冷笑道“你的口气很大,好像宇城已经得手了一样。”
“不,还没有。”沈逸星轻笑道“我们还得亲自伸手去抓,一抓就抓到手里了,不然永远都只能干看着了。”
“有多大把握?”
“十拿九稳。”
沈逸星心里略一思索,感觉这家伙跟说书的艺人一样,话里就没几份能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