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伦的安排下,郑思浩在医院里作了一轮检查下来。
“你在这儿等一会,我看看费用。”苏伦说。
“我和你一起去吧。”郑思浩道。
“算了吧,你就别到处晃着吓人了。”苏伦笑。
郑国浩耸耸肩膀,无奈地笑笑。
等了半天,苏伦手中捧着个本子,垂头丧气的回来。
“瞧,你费了半天的劲,没结果吧,手术费加治疗费,我们怎么能付得起?”似乎一切都在郑思浩的预料之中。
“来,麻烦你在这儿签个字!”方才的垂头丧气忽尔不见,苏伦笑嘻嘻的坐到郑思浩旁边,把手中的本子和签字笔递给他。
“签什么?”郑思浩并不急于接过,只是不解地盯着苏伦手中本子问道。
“你过去不是经常有句口头禅,”苏伦顿了顿,笑道,“‘我是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可是,我敢肯定,今后你再也不会这么说了。”
“到底签什么?”
“你别问了,签了就行,公司给你贷款了。”
“公司?”郑思浩不敢置信,他早就辞职了。
“对啊!”
“可是我早就……”
“没辞职,有我呢,你担心什么?来,签字吧。”苏伦把本子放到郑思浩膝上。
郑思浩心里那个感动啊,似一江春水在胸口汹涌澎湃,禁不住就脱口而出,“苏伦,我是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呵呵……”
苏伦早料到郑思浩还会对他说这句话的,两人击掌而笑。
*
顾楹松和衡舒瑶饭后,乘坐沙滩观光车到了对面的沙滩上。下了车,两人依然赤着脚行走在沙滩上,各人手中上拎着各自的鞋。
再说洛岩楠与衡舒瑶匆匆用过午餐,在洛岩楠的强烈请求下,汤雅思只好跟着洛岩楠一起乘坐沙滩观光车,也到了这边的沙滩。汤雅思之所以答应洛岩楠的请求,其实她只是想借此打消洛岩楠的念头,好让他死了这条心。因为,她根本不相信衡舒瑶就在这儿。
夫妻俩刚下了观光车,洛岩楠远远地就看见了衡舒瑶的背影。
“舒瑶!”
汤雅思顺着洛岩楠的视线望过去,她也看到了那个背影,“你确定她就是衡舒瑶吗?”
“一定是!她化成灰我也认得。”洛岩楠肯定的道。
“我看未必。”汤雅思还是不肯相信。因为怀孕的缘故,衡舒瑶的走姿尽管还没到笨重的程度,当然也不像从前那样轻盈。
“走!我们快过去。”洛岩楠说着已率先迈开大步,朝衡舒瑶与顾楹松追赶而去。
“舒瑶!”
“舒瑶!”
“舒瑶!”
……
洛岩楠三步一唤。
随着彼此距离的拉近,衡舒瑶终于听到洛岩楠的呼唤,她缓缓回过头来。乍见到洛岩楠,衡舒瑶万分惊诧,世界何以如此之小?小的到哪儿都能遇到他。
这时候,在洛岩楠后面的慢慢行走过来的汤雅思终于也看清了衡舒瑶的脸。果然是衡舒瑶,汤雅思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他们走向彼此。
“舒瑶,你在这儿?”洛岩楠痴痴地望着衡舒瑶,若不是介于顾楹松陪伴在她身旁,他真想扑过去,紧紧抱住衡舒瑶倾诉衷情。
“对,你们也在这儿呀,这可是个度蜜月的好地方,是吗?”衡舒瑶看着洛岩楠身后素颜淡妆的汤雅思,强颜欢笑,跟大家介绍道,“介绍一下,这是洛岩楠先生,他同时也是一名医生,这位是他太太汤雅思。呃,这是我未婚夫,顾楹松先生。”
听到衡舒瑶的介绍,顾楹松万分惊讶,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可是洛岩楠却将顾楹松的惊讶瞧在了眼里。
“走吧!”衡舒瑶故作亲蜜状,笑着挽起顾楹松的臂弯。
“好!”半晌之后,顾楹松回过神来,配合着衡舒瑶的节奏,落落大方的对洛岩楠及汤雅思道,“很高兴认识你们,明天中午一起吃饭,怎么样啊?”
“好吧。”洛岩楠答应。
“那儿有个餐馆,景色不错,我们就约在那儿吧,怎么样?”顾楹松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餐厅,说道。
“好吧。”洛岩楠答应。
“明天中午一点钟吧,行吗?避开正午,那会儿人没那么拥挤。”顾楹松道。
“行!”洛岩楠答应。只要能再见到衡舒瑶,洛岩楠什么都答应。
“走吧。”衡舒瑶拽着顾楹松从洛岩楠身边擦过。
***
“你为什么要骗他,你可以不用这样介绍。”顾楹松道。
“不,顾楹松先生,”在离开洛岩楠他们百余米后,衡舒瑶才松开了顾楹松的臂弯,“这样最好,否则我离开他所作出的一切牺牲,就都白费了。”
“可是洛岩楠,不愿意听到你这样介绍我。”洛岩楠方才那惊诧的表情,别人没留意到,可顾楹松却尽收眼底。
“这正是我想要的,让他死了心,从此他就会忘了我。”
“这个办法我过去也试过,不过不管用,苏西说结婚了,我一直想回避,可她的影子一直跟着我,要忘掉过去并不容易。舒瑶,听着,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舒瑶,你忘不了洛岩楠,他也忘不了你。”
衡舒瑶这回不再否认,“不知道我命里,还有什么更曲折的事情,又遇上了他,不知道今后会怎样?”
“这就是个巧合。”
“每次都这么巧吗?”
“不是巧合,这是什么呢?我们来这里,碰巧,洛岩楠也来这里,我觉得这好像在暗示着什么,或者说,命运之神在悄悄地安排着什么?”
“不说这个了,我现在又有点饿了。”自从有了身孕,衡舒瑶肚子总是一会儿就感觉饥饿。
“我也有点渴了,那边正好有个餐馆,我们去那儿吧。”顾楹松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餐馆道。
“好。”
两人左转弯,并肩走在椰林里面,朝餐馆走去。
一阵沉默。
沉默的气氛叫人尴尬。
“说实话,你喜欢这儿吗?”顾楹松没话找话。
“喜欢。”衡舒瑶不假思索。
***
“舒瑶是在骗我,顾楹松不可能是她的未婚夫!”洛岩楠肯定的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汤雅思觉得洛岩楠简直是无药可救,“衡舒瑶很理智,她是不会随便乱来的。”
“没那么简单,雅思,你要是真正爱过谁,你就知道了。”从衡舒瑶方才眼神的闪烁和游移,洛岩楠能看出来,衡舒瑶一切都是假装的。
汤雅思听了很伤心,好像被人持着剑在心脏上狠狠地刺了一刀,“对!也许,你说的对,我不知道什么是爱!可是,看见你这样,我知道,爱是盲目的,是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是自私的!爱不懂得给予,只会索取!”
“你不要东拉西扯的好不好啊,雅思!”洛岩楠强抑下心底的愤怒。
“岩楠,我只是有话直说!对,我是从农村来的,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你们聪明,更没有你们那么多想法。可是,我也学过一些做人的道理,做人要替别人着想,为了尽到自己的责任,我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汤雅思毫不畏惧地与洛岩楠的目光对接,她打算豁出去了。
“你说的是道理,雅思,我说的是感情。我很了解衡舒瑶,她说的肯定不是实话,能看出来她肯定是在骗我。”面对汤雅思大无畏的倔强,想想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洛岩楠语气顿时软了下来,此时此刻,他惟望汤雅思能够像知己一样理解他的心情,在没有明确知道衡舒瑶过得很好之前,他是不可能放得下衡舒瑶的。
***
次日中午,顾楹松与衡舒瑶包了一辆车,早早到了约定的餐厅,他们比约定的时间足足提前了半个钟。
两个人随意点了些小吃和果汁。
“这一切你都知道,你还要请他们吃饭,我真是搞不懂。”衡舒瑶举过果汁杯,喝了一下,放下。
“你越早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你就会越坚强。”顾楹松以为,因为孩子的缘故,衡舒瑶早晚还会再见到洛岩楠,这个问题晚面对,不如早面对。
“你难道不知道,你是在自找麻烦吗?顾楹松先生,你难道不觉得,你没有必要介入到我们当中吗?”
“我这不是干涉你,我只是想更近距离的了解情况。”
两个人正说着话,洛岩楠与汤雅思双双到了,他们也是包车来的。
“嗨!抱歉,我们来晚了。”洛岩楠笑道。
“呃,没事,是我们来早了,快坐吧!”顾楹松落落大方的邀请道。
“好!”洛岩楠先行坐下。
见汤雅思还兀自矜持的站着,衡舒瑶赶紧拉过她坐到身旁,笑道,“雅思,来,坐吧。”
“坐吧,我们俩个早都等饿了,因此早早就来了,你们是想先喝点什么,还是直接点菜呢?”顾楹松招呼道。
“怎么都行啊。”洛岩楠笑着回答。
“既然都饿了,呃,那就直接点菜吧,上海菜,我要,蟹粉豆腐,油爆虾,你呢?”顾楹松领头点完,接着问洛岩楠。
“你来点吧,给她。”洛岩楠示意顾楹松把菜单交给汤雅思。
“嫂子,您?”顾楹松把菜单递到汤雅思面前。
“我,随便。”汤雅思谦笑着,也不接菜单。
“菜单上可没有随便这道菜了,嫂子太客气了,”顾楹松笑笑,把菜单递给衡舒瑶,“你来点吧。”
“好吧。”衡舒瑶也不客所了,接过菜单,眼睛快速地浏览,“一份鸡骨酱,两份蟹壳黄,两份南翔小笼馒头,一份红烧回鱼,一份椒盐排骨,四份五香豆,一份咸菜黄鱼汤。”
“我的天哪,你一下子都点完了,这是不是你喜欢吃的呀?”顾楹松夸张地笑。其实衡舒瑶能吃,他很开心。
“当然不是了,也有你爱吃的。”衡舒瑶嫣然一笑,把菜单交回服务生手上。她点的菜,其实大部份都是洛岩楠喜欢吃的。
“呵呵,就这些?”看服务生把菜单拿走,顾楹松笑道。
洛岩楠一旁冷眼看着,他自己自然有数,心里隐隐的有着感动,这说明,衡舒瑶还是没忘记他。同时,他又觉得衡舒瑶与顾楹松表演的亲热欠缺一些什么,难道,这里面有问题?
衡舒瑶无意中接触到洛岩楠怀疑的目光,连忙把视线躲到顾楹松脸上,一时之间,找不到恰当的话来掩饰她心头的慌乱,慌忙之间道,“呃,阿松,你的药吃了吗?”
“呃,没有,忘了。”顾楹松差点没反应过来。
“都已经给你放到车里了,让你午饭前先吃药的。”衡舒瑶假意嗔责。
“我说了,对不起,我忘了。”一说到吃药,顾楹松就显得不耐烦。
“吃什么药?”洛岩楠很敏感,难道顾楹松有病?那么,他得的什么病?
“呃,”顾楹松看看衡舒瑶,他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一方面,他不想让人家知道他是个绝症病人。
“呃,他是花粉过敏,我去拿吧。”衡舒瑶迅速圆了谎。她想借机回避一下,好让自己定定心。
“好。”顾楹松点头。
目送衡舒瑶离去,顾楹松把目光投到汤雅思脸上,笑盈盈的道,“嫂子,这个地方怎么样?这几天都看什么了?”
“这地方很漂亮,我在这里,第一次看见了大海。”汤雅思如实相告。
“是吗,你们家都有什么人哪?”
“我,婆婆,”
汤雅思还没说完,这边洛岩楠突然插话道,“呃,这倒提醒我了,我去给我妈打个电话。”
然后,摸摸口袋,不见了手机,遂道,“呃,手机落车上了,对不起!”
洛岩楠说着亦起身离去。他其实,只是想找机会跟衡舒瑶单独说上会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