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失望。当然，我不会征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容忍我待在这里，等待朋友们的归来。”
杀人是死罪，哪怕只是动过这个念头，也是不可豁免的。
女孩似乎并不介意，她笑得更甜。
“你能留下，让我非常开心。已经亿万年了，我从未见过与我相似的生物。即使这个世界的生灵非常友善，可是在一些时候，我仍会觉得有些孤独。”
亿万年，只是一个粗略的数字。女孩待的时间可能要更久。可是在此同时，秦昊产生了一个疑惑。
“难道这个世界的生灵，都不能化形？”
“简单点说，这是个不完整的世界，与外界的时间有千倍的差距。你在这里过去了这么久，对外面的世界来说，不过是一个呼吸。”
女孩的话，让秦昊豁然开朗了。与大世界相互平行的小世界，时间规则一定是不完整的。
在这里，秦昊尝试调动灵力，却发现自己的力量被世界压制在轮海巅峰，而且力量的使用程度也极其有限。
所以，哪怕他有心想要杀死女孩，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如果可以，我会在这个世界里呆得久一些。”秦昊笑道。
“这里的时间比例是一比一千，你可能真的要陪我久一些。”
女孩说话时，显得很开心。她非常希望这个人类能多陪伴自己一些时光。
这可有些吓坏秦昊了，如果这样说，他岂不是要在这个世界待上几年，或者几十年？
不过，这也不全然是一件坏事。至少有时间能通读净明教令中记载的法门，而且比起外界，要有效率得多。
在这个世界里，人的消耗是非常少的。秦昊整日修炼净明教令中记载的剑诀，或是默然背诵净明心法。
在这段时间里，女孩时而出现。她像是顽皮的野兽，会从灌木丛里露出脑袋，或者在溪水旁逗弄鱼儿，与熊和鹿一起吃草，做各种没有意义消磨时光的事情。
有时候，秦昊觉得无聊了，会与女孩聊上两句，这便是女孩最开心的时候了。她会向秦昊请教许多事情，说个没完。
闲散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慢。一个月过去了，秦昊觉得像是过了一年。他有些担忧龙猫与游乐的状况，不过更多的是思念。
他的笑容变少了，这一点女孩能看得出来。所以她特地挑了一个秦昊休息的时间，很认真的询问，“你生病了吗？”
“我很好。”
左边是万丈深渊，右头是光秃秃的山顶，秦昊秦昊躺在山涧的一棵歪脖子松树上，目光深邃迷离的眺望云层之下，那不知名的某处。
“可是你的灵魂蒙上了阴影，很黯淡。如果长时间这样下去，你一定会生病的。”女孩很是担忧的说道。
黄庭经有介绍，人的情绪低落，会伤及神魂，从而减弱体质。所以病痨鬼们大都是一副颓然的样子。
即使心知如此，秦昊却也提不起精神。游乐与龙猫生死未卜，他又怎么能安闲得下来呢？
轻叹了口气，秦昊道：“心病，无药医。”
“是可以医治的。”女孩恬然笑着，取出一个竹筒，筒里装着纯净的山泉水。
“这是世界源头的第一股泉水，虽然不能和生命之水相比，但应该会对你有所帮助。”
秦昊将信将疑的接过了泉水，仔细感应，察觉到其中有一股极其奇异的能量。想来女孩不会伤害自己，他也就一股脑喝下了。
泉水清甜，秦昊贪婪的痛饮着。这泉水果然神妙，竟然让脑袋轻飘飘，晕乎乎，像是喝醉了一样，浑然不知所以了。
泉水哗啦啦流淌过全身，一丝丝黑气顺着秦昊的身体流出，凭空消失在天地之间。与此同时，他嘴角逐渐浮出笑容。
黑气冒出身体之后，秦昊觉得灵魂好像在这一刻升华了。他忘记了许多东西，那些都是会给自身带来负累和压力的。
当再次恢复意识，他睁开的眼睛像初生婴儿般明亮了。秦昊觉得自己对世界充满了好奇，甚至忍不住原地跳上两圈，或是在草地上打个滚儿。
这时候，他终于明辨此处的动物们为何会无忧无虑。大概是这神奇泉水的缘故吧。
“现在感觉怎么样？”女孩恬然关怀问。
秦昊同样明澈的笑着：“已经不能再好了。”
心情豁然开朗，秦昊跟随着女孩一起，每天早晨结伴爬上山峰，看太阳升起。或采集花蜜，做午后的餐点。
一切是如此的安静祥和，每当秦昊察觉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而闷闷不乐的时候，女孩会再给他带来山泉水，将灵魂中杂念排除。
在这个世界，时间是最没有用处的东西。当秦昊察觉到它开始流逝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几年了吧。
几年？不，或许是几十年……
活了这么久，秦昊从未如此开心过。直到有一天，他与女孩依偎在山崖上，看残在天边的血色夕阳，默然不语。
天色渐暗，莫名袭来的凄凉让秦昊不知所措，不过，他已然做好了贮备。
已经度过了人生中最无忧无虑，最欢乐的时光。哪怕秦昊下一秒会死去，也无怨无悔了。
与此同时，黑色气流悄然从秦昊的身体散发出。他的灵魂被这种力量溢满，甚至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
“你这是怎么了！？”女孩忽然惊慌了，她慌忙取出泉水，递给秦昊，“快喝下去！”
可是，秦昊已经不能再迷惑自己了。醉生梦死固然舒服，但他还有事情要做，纵然不记得是什么事情，但绝对非常重要。
“对不起，我恐怕不能在这里继续陪你。”秦昊歉意一笑，旋即站起了身子。“我能够感觉到彼境的另一个我在召唤，很快要随他而去了。”
其实，所谓能化解忧愁的泉水，不过是将灵魂中不安的因素，通过水流运送入彼境。在那里，悲伤与痛苦得到酝酿，逐渐化灵魂，会对主人产生一种莫名的感应。
正是通过这种感应，秦昊获得了进入彼境的资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