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疯狂的钞票
南华路。
一部豪车缓缓开过，车蓬敞开，一个中年男子，西装笔挺。只见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钞票，随后，一咬牙，拿起一叠钞票，扬起。钞票便在呼呼作响的北风中疯狂地飞舞起来。
路上奔涌的是车辆的洪流，待发觉是钞票在空中飞舞之后，车辆的洪流的流速立刻就受了影响，有车在路边停靠了。先停下来的车主，一阵欢喜。弯腰猛捡，这可是百元大钞呐，怎么地上就这么多？捡啊捡啊，捡到就是我的了。也有的车依然追着那豪车几步，看那中年男子依旧在抛洒钞票，也不淡定了，停车，捡啊，那可是钱。
停下来的车辆越来越多，于是就有了磕碰。可车主们顾不上那小磕碰了，直奔那飞舞的钞票而去——小磕碰不急着处理，钞票可是在等着自己。捡钱的人们越来越多，于是争抢、争执就多了起来……
龙门广场。
龙门广场是龙京市最大的广场，广场上游客如织。游客们来自龙华国的四面八方，也来自世界各地……可以说龙门广场是汇聚天下英才之地了。
广场上，一辆巡逻车缓缓开过，车内一个保安制服笔挺。他脸上表情丰富欣喜、不舍、激动、躁动……只见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钱箱，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然后，解开几捆钞票，把钞票向空中挥洒……周围的人群一时愕然。但那巡逻车依旧缓缓前行，然后，随着那保安的手不断扬起，不断地有一叠叠的钱往空中飞去，然后，随风飘舞。
霎时，广场上的人们疯狂起来了！疯狂地追随着飞舞的钞票奔跑！钞票在空中疯狂飞舞，人群在地面疯狂奔跑。
钞票们的狂热舞会结束的时候，地面上的狂热却没有跟着结束。
因为，有的人只顾着抬头望天，不，是望着半空中飞舞的钞票，一点也顾不上脚下的路。于是，有了第一个人跌倒在地，于是，有人了第一个踩踏而上的人，有了一群踩踏而过的人……有了第二个人跌倒在地，有了第二群踩踏而过的人……
当钞票在风中凌乱飞舞累了，想到地上休息的时候，迎接而来的是地面上人们伸出的胳膊的森林。毕竟，拿到手，这钞票就是自己的了。有的人胳膊碰到了钞票，有的人手背碰到了钞票，当然，还有幸运儿，是手指抓住了钞票。这些碰到钞票的人，兴奋的叫声各不一样：
“我的，我的！”
“我拿到了，这钱是我的！”
“我的，我的，别抢，别抢了。”
“捡钱可以，可抢钱就不行！”
“明明是我的，你才是抢，强盗！”
“吗的！”
……
在这样的声浪之下，钞票的休息地不再是地面了，而是人的手掌、口袋了。
于是，有了争抢，有了一个人与一群人的争抢，有了推搡，有人鲜血……
坛华西路，一辆小货车开了过来。咱边，一辆电动车猛然从交叉的路口冲出来，货车猛打方向盘，躲避电动车。吱的一声，电动车上的人终究逃过一劫，但货车却没那么运动，歪歪扭扭地撞到了路边，轰然倾覆。那车厢原本用蓬遮着，但随着货车的倒下，那蓬去松开了。却见车内掉出一捆捆的钞票。那钞票，面额不一，有百元的，有五十元的，也有十元的、五元的，散落满地。
行人们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这么多钱啊？？
这么多钱啊？
谁的钱啊？
货车的司机没有出来，估计是出车祸了，出不来了。
那这钱，这钱，这钱，是拿还是不拿，是拿还是拿？
不知道是谁在嘀咕。但很快，行人们围了过来，很快，这一车被哄抢一空了……抢到钱的人空一哄而散，没抢到钱的目瞪口呆。
终于，有人气不过，拿起电话报警：“抢劫啦……”
疯狂的钞票，引得见着了钞票的人疯狂，也引得见不着钞票的人忙乱。
龙京市110指挥中心，接线员忙得手忙脚乱，报警电话特别多，而且，基本上都是跟钱有关的，什么“抢钱”“推动”的字眼不断出现，仿佛龙京市一下子出现了成千上万的强盗……
龙京市120指挥中心，接线员也是忙得手忙脚乱，这里有人受伤倒地，那里有人受伤昏迷，好像战争爆发，伤员骤增……
龙京市政府办公室，秘书们忙得手忙脚乱，忙着调令各级领导赶去踩踏事故现场指挥，紧急指挥去啊……
龙京市委要开紧急的常委会啦，各位大大要通知啊……
市委会议室。
被电话吵得心烦意乱的安子海如释重负般地走了进来，刚刚坐下，就听见市局的办公室主任向********请示，“汪书记，人来得差不多了，会议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好，我们开会。”
市长蔡长青主持会议，他神情凝重。他先是通报了情况：龙门广场、南华路因为有人撒钱，目前没有确切的数目，但大致可以推测，两批人扔出去的钱起码在一千五百万；由此引发了严重的社会秩序混乱，因争抢钞票引发打架斗殴一百多起，更严重的是，龙门广场因此而发生踩踏事故，两人死亡，六十多人受伤；坛华西路，发生一起车祸，车上的八百万现金，被哄抢一空……
在市长叹息的时候，有人愤愤不平地说：“谁没事乱撒钱啊？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我看应该把撒钱的人抓起来！”
蔡长青说，“这个同志的意见值得重视，大家先说说对这事的看法。”
安子海说，“我们以什么罪名来抓人呢？乱扔垃圾，还是扰乱社会秩序？如果说是撒钱是乱扔垃圾，那也太荒唐了；如果说是扰乱社会秩序，可是，我们听到更多的说法是，人家在做善事，恐怕我们一定下扰乱社会秩序罪，我们立刻被群众的唾沫星淹死了。”
蔡长青说，“安局长说得有道理。我们要请人对这种行为是否犯法作进一步的界定，毕竟这种事不曾出现过。但在讨论结果出来之前，我们继续了解情况，然后再说。”
安子海说，我们还接到报案，三福集团旗下的公司报案，他们运钱的车出了车祸，八百万钱被人哄抢；这钱，是准备运去坛华路扔，却在路上出了车祸被哄抢了。由此，我们初步判断南华路、龙门广场两处地方的钱也是欧阳福派人扔的，但还没得到进一步的确认。
糟糕的是，我们收到消息说，明天、龙门广场、坛华广场，坛华西路，还有会人撒钱，而且，据说每个地方都会扔出一千万……
三福集团！
董事长，欧阳福！
一想起欧阳福，先前说要抓人的人，立马就闭嘴了，只是心里在懊悔，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市长对情况的介绍似乎完了，转头向市警察局的局长安子海部道，“老安，你说说看。”
安子海的脸色难看，沉着脸，说，“可以确定的是，其中一个撒钱的人是三福集团的员工。这事跟三福集团扯上关系，就很麻烦了。先前我们收到消息说欧阳湘怡失踪，但，三福集团和欧阳福都没有向警方报案。现在，据我们了解，欧阳湘怡失踪，然后，三福集团有了这些异动。可以推测，欧阳湘怡真的是被绑架了。狡猾的绑匪正通过三福集团来制造社会混乱，想分散我们警方的注意力。因为三福集团没有报案，我们也没有大张旗鼓地对案件展开调查。但现在看来，这是一起极为严重的绑架案，隐瞒和妥协都不是解决方法的好方案！”
汪守诚书记的脸色难看，“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居然不知道。诸位，你们太小瞧三福集团了。三福集团出事，就相当于龙京市地震了！相当于股市地震了！”
蔡长青接过话头，“汪书记说得有道理啊，前车之鉴啊。现在，要立刻联系欧阳福，了解具体的情况，要投入更多的警力，在确保欧阳湘怡安全的前提下，抓紧时间破案。如果案子破不了，我这个市长，是当到头了。诸位，你们也要引起充分的重视啊！”
安子海尴尬极了，“虽然我们没有投入最大的力量，但我们也对欧阳湘怡的学校老师、同学展开全面调查，对她回家路线的全部监控作出认真分析，对三福集团内部员工进行明查暗访，对外来流窜人员加强调查，对三福集团的竞争对手也展开全面的调查，也派驻警员到欧阳福的三福别墅配合家属等待绑匪的进一步联系。但是，”安子海惭愧地说，“但是，我们现在，需要三福集团的进一步配合，也需要时间，需要人员，还需要进一步的线索，才会取得进展。”
安子海停了一会，接着说，“我们派驻在三福别墅的警员也没有传来进一步的消息，我们联系派驻警员，却还是没能得到欧阳福与这次撒钱事件有关联的消息。我们的警员联系不上欧阳福，也联系不上欧阳福的管家欧阳博，两人都不在三福别墅。”
汪守诚有些恼怒，“你可以完全确定欧阳湘怡被绑架了？”
安子海说，“可以确定的消息是欧阳湘怡没去上学有两天了。我们没能从欧阳家取得更多的信息。只是，现在，这撒钱的是三福集团所属员工。我的推断是，欧阳湘怡被绑架了。”
汪守诚说，“我不需要推断，我需要的是明确的真相。找到欧阳福，弄清这次真相，如果真的是欧阳湘怡被绑架了，那么，要组织一切力量，抓紧破案。”
安子海说，“我们一直在联系欧阳福，可是联系不上。但我坚持认为，欧阳湘怡是被绑架了，绑匪从另外的渠道联系上欧阳福，欧阳福也避开我们警方，按照绑匪的要求办事。绑匪想制造社会混乱，来干扰我们警方办案，并且乘乱取得赎金。”
汪守城说，“那么，你们警方内部就就按绑架案来处理这事，但对外，先不声张。同志们，这下子，龙京市是地震了。现在，我感觉的压力很大啊！”
会议在沉闷的气氛中进行，达成了几项共识：
1.向警察总局报告绑架案情况，争取获得更大的支持！
2.尽快寻找欧阳福，了解案情，警方以最大的力度侦破此绑架案，在案情明了前，封锁关于绑架案的一切消息，以免引起更大的社会动荡。
3.妥善处理踩踏事故，全力抢救伤者，抚慰死难者家属；
4.严肃处理因抢夺钞票而发生的打架斗殴事件，务必给可能再次出现的类似事件树立一个从重从严处理的样板，减少其危害性。
5.加强治安管理，加强车辆管理，整顿好社会秩序；
6.请司法界的专家界定撒钱行为、捡钱行为的性质；要不要追究欧阳福的责任，等社会舆论方向清晰后再议；
7.车祸现场的现金被哄抢一事，要严肃处理，严厉打击，尽可能收回被哄抢的现金；
8.组织人员关注网络消息，统一口径向社会说明情况，在说明情况时，不得提起绑架案的相关信息；
9.组织人员准备应接各方查询。
“市警察局负责寻找欧阳福，联系上来后，”汪守诚顿了顿，“派谁去接近欧阳福呢？”他看了看在场的一些人，摇摇头说，“按理说，我和市长都应该毛遂自荐，这样才能表达我们的诚意，可是，你们知道，欧阳福并不会卖我们的账的。”
蔡长青市长点了点头，也说，“我也想表达政府方面的诚意，表达对欧阳先生的敬意，可书记说得对啊。你们有什么人选提出来，不要怕驳了我和汪书记的面子，一切为了工作嘛。”
底下众人窃窃私语起来。欧阳福，龙京市首富，一言一行对社会经济都有重大影响，连国家领导人都很重视他，曾多次表彰他对经济建设作出的贡献，不给汪书记和蔡市长面子也不是太过份，人都找不到，又怎么进一步沟通？
没有人接过话头。
安子海对汪守诚说，“汪书记，我们先前因欧阳华英被绑架引起严重的社会动荡，就重点安排了南华路警察局对欧阳家的安保工作作出安排，虽然没能彻底保证欧阳家的安全，但南华路警察局和欧阳福家还是有过一定的接触。是不是让他们局派个人去和欧阳福接触一下？”
汪守诚说，“好啊，你有合适的人选吗？要能跟欧阳福说上话，还要了解绑架案，公安系统派人去还是合适的。”
安子海主动请缨，“我看汪书记你和蔡市长去的时候，把我和南华路警察局的李杨锦杰局长都带上，或许能有些用。”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其它人解散各自忙碌去了，只有准备去拜见欧阳福的几个人留了下来，静待欧阳福的消息。
且按下这沉闷的会议不说，这个时候，整个网络、整个世界都因为这次撒钱事件、踩踏事件而沸腾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