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初微亮林瑶便接到了乔以烁打来的电话，说是让她上楼吃早餐。
说起来，两个人除了没住在一起，其它时候大多都是待在一块的。
林瑶回想了一下，昨晚乔以烁跟她东扯西聊的，硬是等到了十点多才走。
洗漱后穿好衣服，林瑶匆匆忙忙往楼上跑。
开门的乔以烁已然穿戴整齐，黑色的西装笔挺，纯白的衬衫，林瑶乍一看还有点不习惯。
乔以烁很少穿得这样正式。
林瑶一边喝着手里端着的豆浆，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等会儿要出门吗？”
“嗯，”坐在旁边的乔以烁顺手理了理袖口，“有点事。”
林瑶点点头，没舍得移开眼。
乔以烁露出笑容，继续说：“我大概后天回来，家里的钥匙你收着，冰箱里还有吃的。”
说着他把钥匙送到林瑶的手边。
林瑶愣了一下，“你要去哪？”
乔以烁收回手，“柃城。”
或许是昨天和乔以烁一起离开时被人碰巧看见了，有人特意来找她聊天，说男朋友的车不错。
林瑶笑笑没说话，心里还念着早上的事。
乔以烁并没有说去柃城做什么，想了片刻，大概是上次离开的急，被顾泽的事故催着回来，有些事情没来得及处理。
乔以烁家的钥匙被她放在包里，林瑶突然又想起乔以烁说的后天。
她下意识看了眼日期。
后天的话……
林瑶眼睛一亮，是圣诞节。
下午的时候，林瑶在办公楼前里遇见了正在和人聊天的徐陌远。
林瑶客气的打了招呼，走了几步，就见徐陌远不紧不慢的跟上来。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徐陌远走在她的身边，很平淡的嗓音，却带着几分质问的意思。
林瑶这才反应过来，是那天在乔以烁家过夜的时候。
后来同苏静宜聊久了，又被乔致兴的电话打扰，她把这通未接来电忘得干干净净。
“不好意思，这几天比较忙。”
林瑶没打算解释太多，略显歉意的笑笑，停下脚步，说：“对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徐陌远很无奈的看着她，“林瑶，你真的不需要一直避着我。”
林瑶没说话，这种语气让她想起了大学时，徐陌远表白失败后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当时徐陌远说：“我又不会对你干嘛，你老躲着我做什么？”
林瑶很轻的皱了皱眉。
每每想起那段时间里他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心里就有种不痛快的感觉。
他是别人眼里的深情男，自己便是不识相，糟蹋了那一份深厚情义。
后来还有一个一直喜欢徐陌远的小学妹用聊天软件加了她的好友，也不管她回不回复，一大段一大段的黑字发来，说看着徐陌远那么难过的被拒绝，自己心里难受。
林瑶转眼就将那个妹子拉黑。
若是那时对徐陌远还有丁点好感，也被这种憋屈感给渐渐磨光了。
她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在一起试试”的这种相处模式。
喜欢就是喜欢，若是真的在一起，便认真去对待。
如同乔以烁，刚开始时，她也是采取拒绝的态度。
在这一点上，徐陌远和乔以烁真的有莫大的差距。
就像当时猝不及防的那个吻。
在此之后，乔以烁与自己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偶尔发现她想多了，也会被乔以烁插科打诨的给糊弄过去。
林瑶甚至觉得乔以烁不联系自己的那几天是故意的。
欲擒故纵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而且，与徐陌远不同，乔以烁并不是那种喜欢把“在意”或是“为你好”挂在嘴边的人，可又能让人潜移默化的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关心。
也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若是此时让她举例乔以烁的优点，她可以滔滔不绝的说上好几大段。
见林瑶无言，徐陌远补充了一句，“当朋友也不行吗？”
林瑶淡淡笑笑，“我们现在就是朋友啊。”
她没有必要把两人的关系弄得太僵。
徐陌远没想到林瑶会这么回答，整个人怔了怔。
林瑶接着说：“上次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很抱歉，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晚上有时间吗？”徐陌远道，“我请你吃饭。”
“晚上下班后得去医院一趟，顾泽的事情你应该听陈章提过了。”
这点林瑶还真没有说谎，昨晚和苏静宜通了电话，林瑶确实约定好下班后同她一起去看看顾泽。
徐陌远很轻应了声“嗯”。
“陈章说过了，”徐陌远敛了敛眸子，“静宜去酒吧差点出了事，顾泽为她跟别人打了一架。”
“林瑶，就事论事，你也觉得顾泽比陈章更适合苏静宜吗？”
林瑶想着徐陌远大概和陈章一样，真以为顾泽是苏静宜的追随者。
又或者陈章给徐陌远转述的是，两人会分手，其中最大障碍是顾泽。
林瑶并不知道自己的猜想对不对，只是当初陈章那一番说自己虚荣的话，便告诉她陈章就是这么想的。
他觉得苏静宜的离开是受不了顾泽的糖衣炮弹，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功不成名不就。
“他们俩之间的事情外人没有资格插手，”林瑶正色道，“但如果非要我说，并不是顾泽和陈章谁更适合苏静宜的问题，而是苏静宜要的究竟是什么。”
林瑶看见徐陌远眉峰隆重的蹙起。
“没什么对和错，只要静宜喜欢谁，我就支持谁，”林瑶说，“就像当初她喜欢陈章喜欢得死去活来，我也没说半点不是，难道不对吗？”
“照你的意思，你认为苏静宜和顾泽在一起会更好？”
“我没有这么讲，”林瑶笑笑，“这话是你说的。”
“可是顾泽过去的情史你清楚吗？”徐陌远盯着林瑶的脸，“对，我也不了解顾泽这个人，就单说蒋彤，不也和顾泽有过一段吗，如果他不是那种爱玩的人，又怎么会和蒋彤有过交集。”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说过静宜非要和顾泽在一起的这种话，”林瑶叹了口气，“我只是说，陈章这个人并不一定就适合静宜。”
“那如果苏静宜和顾泽真的在一起了呢？”
林瑶耸了下肩，“真爱的话，我会祝福他们。”
也许是把陈章视为了同病相怜的人，徐陌远的目光沉重，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直到感觉有脚步声靠近。
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林瑶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神色淡漠的乔晨，对上她目光的那一刻，乔晨眼里才流露出些许的笑意。
并不能算的上是和善的笑容。
就像是瞧着什么好戏，他的视线淡淡扫过微愣的徐陌远，继而看向林瑶，笑而不语。
乔晨的身边，是讶异的秦蕊。
她站在乔晨稍后一点的位置，左右看了看徐陌远和林瑶，见林瑶只是面色平静的与之对视，她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
“林瑶，”低沉的嗓音，乔晨先一步开口，“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毫无询问的语句，就像是并不关心她的回答，只是随口通知她一句。
林瑶正在想理由拒绝。
乔晨并没有非要和自己一起吃饭的理由，林瑶甚至觉得因为乔以烁的关系，这个人故意在戏弄她。
“我知道，以我个人的名义邀请你不合适，”乔晨往前走了几步，丝毫不在意同在跟前的徐陌远，“我记得我提醒过你，我爸想见你。”
林瑶对上那双幽沉的眼睛。
“冷冰冰的会谈不合适，”乔晨笑，“一大家子坐在一起聊天会更有趣。”
林瑶并不了解乔晨口中的“有趣”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她直觉，这不是什么温馨的字眼。
林瑶眸光警惕，就这样注视着神态轻松的乔晨。
没等到林瑶的回答，乔晨也无所谓，只摊了下手，“当然，来不来，决定权在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与林瑶擦肩而过。
秦蕊不管不顾的小跑着跟上去，留下依旧站在原地的林瑶和徐陌远。
徐陌远意味深长的看向林瑶，“你准备去？”
乔晨对林瑶说的话他都很认真的听在耳里。
“我不知道，”林瑶诚然道，“这件事情我会和乔以烁商量的。”
徐陌远不可思议，“你真的决定好了，和乔以烁在一起？”
“我和乔以烁在一起，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林瑶奇怪的看向徐陌远。
徐陌远眯着眼，“我以为你们只是……”
“玩玩而已？”林瑶打断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真的想和乔以烁在一起。”
“你考虑过你们的将来吗？”
林瑶回答：“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分开。”
“先不说乔以烁的那个未婚妻，”徐陌远说，“就连乔董能不能接受你，这都是个未知数。”
“范小妍的事情我知道，那不过是个只有空架子的口头联姻罢了，乔以烁不想娶，别人又能拿他怎么样？”林瑶顿了一下，“至于其它的，你也说了只是未知数而已。”
徐陌远的眉头蹙得更紧，“难不成你真打算和他结婚？”
徐陌远一时间觉得自己扯太远了，但话说出口，也已经收不回来。
可林瑶连想都没想，便回了话。
“这是我们俩个人之间的事。”
徐陌远听出了林瑶的言外之意——
这些都与你无关。
下班后，林瑶径直去了顾泽所在的医院。
病房里已经亮起了灯，顾泽坐在床上嘻嘻哈哈的聊天，头上还有未拆的纱布。
林瑶认识，是那次一起赶来救下自己的强子，后来她住院，强子还来过一次医院向她询问蒋彤的事情。
林瑶走进去，顾泽一瞥眼就扫到了她，咧嘴笑起来，喊：“什么风把我家瑶瑶给吹来了？”
大概扯到了伤口，顾泽龇牙咧嘴的倒吸了一口气。
林瑶被顾泽的表情逗乐，“可能是妖风吧。”
顾泽揉揉自己的脸，道：“都是自己人，随便坐。”
强子看着她打招呼，“嫂子怎么来了，乔哥呢？”
“他有点事，反正我下了班也挺闲的，就过来看看顾泽，”林瑶一边说着看向顾泽，“静宜还没来吗？”
顾泽漫不经心道：“还没，怎么，她要来吗？”
“她跟我约好了的，说来探望你。”林瑶笑道。
“我都说了我没事，就这点伤，”顾泽叹息道，“你劝劝她，这点小事，别放在心上。”
林瑶似乎不解。
顾泽郑重道：“我是怕她有压力，我搞成这样也不全是她的错，那天喝了酒，确实晕了头，没个轻重。”
“你也知道你晕了头，”林瑶忍俊不禁，“以后少喝点。”
顾泽狡黠道：“我已经预见到了乔以烁的未来。”
林瑶白他一眼，“你说什么呢。”
顾泽说：“你以后不会都不愿放乔以烁出来跟兄弟喝几杯了吧？”
林瑶抿嘴笑笑，“请找代驾，谢谢。”
一边的强子出声：“嫂子你放心，咱们会帮你看好乔哥的。”
林瑶忍不住笑，可心里还是好奇，看起来强子和乔以烁他们的关系不错，可一口一个“乔哥”的，林瑶还从没听过顾泽称呼乔以烁“乔哥”。
她记得顾泽确实比乔以烁小了那么一点儿。
林瑶对顾泽说：“看看人家叫嫂子叫得多亲近，哪像你，只会损我看紧了乔以烁。”
顾泽一脸鄙视道：“瑶瑶啊，做人得矜持。”
林瑶略一抬眉，“你管我？”
顾泽大手挥了下，把盖在身上的白色被子往上扯了扯，“瞧瞧，怪不得别人总说近墨者黑，你这德性都快赶上乔以烁了。”
顾泽和乔以烁的关系亲，时不时损对方几句林瑶早就习惯了，林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然后望向强子，“你年纪比乔以烁更小吗？”
其实林瑶早就想问了。
如果看外貌，剃着平头的强子反倒比乔以烁瞧起来更成熟些。
“差不多，”被气氛所带动，强子也是神采奕奕，“但如果真说起来，我还比他大了些。”
林瑶愣住，纳闷的表情明显。
顾泽啧啧嘴，插嘴道：“瑶瑶你不知道，乔以烁他啊，就是个坑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