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是叶小姐吗?”
小厮面容清秀,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你是谁?”叶小蓝敛眉问道。
芍药又称情人花,依照大齐的习俗,在三月初三上巳节这天,少男少女若是有心仪之人,就采一朵芍药赠之,对方若是接受,则成好事,对方若是拒绝,则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情。所以芍药决不能轻易赠之。
那小厮道:“小的是谁,小姐就不必问了,这朵芍药娇艳明媚,我家爷说特别适合叶小姐,小的就放在这里了。”说毕,青衣小厮微微行礼,迅速离开。
众人纷纷屏息,都在猜测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竟敢当着临王的面,给他未过门的侧妃送花诉情。
梁长殷阴沉着脸,走过去将石桌上的芍药花扔到荷渠里,并招来他的贴身侍卫韩九:“查清楚是哪个不长眼的,打死了算本王的。”
韩九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一旁若无其事的叶小蓝,应道:“是,王爷。”
正当梁长殷的低气压弥漫之际,不远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小蓝,哈,你也来了,真是太好了。”
谢飒飒一袭红衣,快步走到叶小蓝面前,拉起她的手,两个人高高兴兴的说话。
“临王殿下,不介意将你未来的侧妃借给我一下吧?”谢飒飒微笑着打趣道。
梁长殷很想说一句介意,可看到叶小蓝和谢飒飒聊得火热的样子,又于心不忍,叶小蓝的朋友不多,借给她一下也无妨。
“若是再有人送花给你,直接打个半死,有我给你担着。”梁长殷只有这一条嘱咐。
谢飒飒一听,登时傻了眼,问道:“谁这么不知死活居然敢给我们小蓝小姐送花?他死了吗?”
叶小蓝却道:“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不知死活?”说毕,就挽着谢飒飒的手,两人有说有笑的到荷渠的另一边。
“前几日郑璇跟我说她家的牡丹花开得可好了,我们去看看。”
谢飒飒话音刚落,一条小船缓缓停靠到荷渠旁,就好像专程来接她们似的。
“飒飒……”
温婉的声调,好似山泉一般叮咛动听。叶小蓝抬起头,看到小船上站着一名高贵美丽的紫衣少妇。说是少妇,其实年龄比叶小蓝还要小两岁,只是嫁人比较早而已。
“微臣参见长孙皇妃。”谢飒飒笑嘻嘻的抄那人行礼。
紫衣少妇含笑轻喝:“好你个谢飒飒,竟然也会打趣我来,还不快上来,大家都在等你呢。”
这紫衣少妇当然就是梁文翊的正妻谢静柔,她未出阁之前,就与郑璇的关系不错,还与郑璇、徐秀慧并称昭阳三姝。至于谢飒飒为什么没有入选,那是因为当时北翟兴战,谢飒飒随父出征,并不在昭阳城,不然就不是昭阳三姝,而是昭阳四姝了。
两人上了船,谢飒飒将叶小蓝拉到谢静柔面前,介绍道:“柔柔,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叶小蓝叶小姐。小蓝,这位是长孙皇妃,是我手帕交。”
叶小蓝盈盈参拜:“叶小蓝见过长孙皇妃。”
谢静柔第一眼看到叶小蓝,登时就愣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笑道:“不必多礼。”
谢飒飒拉着谢静柔的手道:“你仔细看看她,觉得像谁?”
这哪里是像啊,这简直一模一样。谢静柔半开玩笑我认真的说道:“叶小姐是不是有个孪生姐姐流落在外?真的好像啊!”
谢飒飒笑道:“的确很像,我第一眼看到小蓝的时候,就把她认错了。”
叶小蓝轻轻摇头,回道:“小蓝是孤儿,有幸得常安公主怜悯,自幼在北苑安王府长大,并没有任何姐妹。”
谢静柔有些怀疑:“不知小蓝今年几岁?你真的是第一次来昭阳吗?”
叶小蓝微笑道:“是,小蓝今年第一次随母妃来昭阳。”
谢静柔没有再多问,微笑着拉着叶小蓝的手,道:“既然你是飒飒的好友,自然也就是我长孙皇妃的好友,进舱来吧,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等你嫁给临王之后,大家可以经常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船舱里都是年轻女眷。叶小蓝看到两个熟面孔,一个是此次赏花会的创办者郑璇 ,还有一个就是她的妹妹郑琬。只是郑琬的头发已经高高挽起,做妇人打扮,而郑璇却仍然待字闺中。叶小蓝还纳闷着,没听说丞相府的二小姐大婚的消息,怎么突然就嫁人了呢?
“郑大小姐,郑二小姐,上次御天春狩,还未感谢两位小姐相助之恩,能否改日请二位到常安公主府品茶?”
叶小蓝话音刚落,一旁的谢飒飒就笑起来,叶小蓝靠着她低声问道:“你笑什么?”
谢飒飒道:“郑二小姐已经入了皇长孙府,应当称呼郑侧妃了。”
叶小蓝讪讪一笑,不由得深深打量了郑琬一眼。
郑璇很亲热的握住叶小蓝的手,含笑道:“叶小蓝不比客气,今日你能来我的赏花会,我已经很高兴了。来这边喝茶,是前些日子刚晾干的桃花茶哦。”
一屋子年轻的妇人小姐其乐融融的聊天清谈,话题从先前陆子谦吟咏芍药花的诗句一直聊到南河堤坝的修建,又从南河堤坝聊到大齐史上最英俊的御医聂长青身上。
叶小蓝对前面的话题都不感兴趣,一提到聂长青的名字,不由得竖起耳朵来仔仔细细的听。原来在这些名门贵女的眼中,聂长青简直是一个完美的梦中情人,他相貌堂堂俊逸飞扬,拥有天下第一的医术,最关键的是——他还没有娶亲。聂长青不仅没有娶亲,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只有一个笨手笨脚的药童。
谢飒飒见叶小蓝对聂长青如此感兴趣,不由得打趣道:“小蓝对别的话题都不感兴趣,嘟嘟对捏御医青眼相待,莫非……我可要提醒你哦,你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更何况你要嫁的人可是我们大齐最完美无瑕的男人,可不能对不起临王殿下哦。”
叶小蓝有些无语,“你在说什么呢?”
谢飒飒继续道:“聂长青很优秀,但他是大家的,你已经有临王了。”
“……”
叶小蓝感觉自己的头顶有一只乌鸦飞过。同时也为聂长青感到深深的悲哀,他什么时候变成大家的了?这么多莺莺燕燕如花美眷,他消受得起吗?
一旁的谢静柔听到谢飒飒说起临王,又将话题引到叶小蓝身上来,笑问道:“说起临王,本妃非常好奇,听说是临王亲自向常安公主求娶小蓝,常安公主才禀明皇后娘娘,由皇后娘娘做主,促成这门亲事,可是真的?”
谢静柔此言一出,船舱里十几双眼纷纷朝叶小蓝看过来,尤其是郑琬。她马上就要嫁给临王了,这样也好,省的长孙殿下心里惦记着。
“对啊,我也很好奇,你与临王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说出来,让大家羡慕羡慕。”谢飒飒道。
其他人也随着附和:“是呀,我们也都很好奇。临王殿下不近女色在昭阳城可是出了名的,这些年来,一直不曾纳妃。”
如此美好的大环境下,却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幽幽响起,那声音虽小,却也十分清醒的传到叶小蓝的耳朵里:“临王殿下的确不曾纳妃,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近女色的,两年前,不就有长乐坊的舞姬祁采蘩。”
叶小蓝的心咯噔一条,祁采蘩,梁长殷说那是她的姐姐,原来他与她也有一段过往……
“小蓝,小蓝?”
“嗯?”
叶小蓝怔怔回神。谢飒飒摇着她的手臂,玩笑道:“你不要故意发呆不肯说哦,我们等着听你和临王的美好故事呢。”
叶小蓝不禁轻叹:“哪有什么美好的故事,他非要娶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众人一听,无不欣羡。
“哦,原来是非要娶啊。”
“看来是一见钟情咯!”
“……”
忽然,叶小蓝感觉到一股冷气场,抬头朝舱门望去,只见徐秀慧浑身颤抖的指着叶小蓝,咬牙切齿道:“胡说,明明是你勾引临王,还在这里炫耀,我真为你感到羞耻。”
叶小蓝脸色一沉,还没有发火,谢静柔锐利的轻喝声就已经响起:“徐小姐,你是大家千金,注意你的言辞,切勿丢了徐国公的脸面,还有临王的名誉!”
同为国公府的嫡女,谢静柔嫁给梁文翊后,执掌王府中馈多年,自有一股不容忤逆的高贵和威严,饶是徐秀慧自幼乖张,也不得不低下她那骄傲的头颅。
“秀慧参见长孙皇妃,秀慧只是一时口快,望长孙皇妃见谅。”
谢静柔道:“今日是郑小姐邀请大家来赏花的,徐小姐不必请本妃见谅,请郑小姐和叶小姐见谅吧。”说毕,谢静柔轻轻一拂袖,坐在位置上继续喝茶。
徐秀慧狠狠地盯着叶小蓝,许久没有行动。
谢飒飒本来就对她不对盘,更看不惯她嚣张跋扈的样子,冷笑道:“看来徐小姐是哑巴了,阿璇和小蓝一向大人有大量,是不会跟哑巴计较的,对不对?”
“谢飒飒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徐秀慧怒道。
谢飒飒微微挑眉:“那你就道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