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庭院两方,登时跳出另外两条人影。
叶赫!
还有一个青年男人居然是完颜哲!
一男一女登时冲向东离,刀光剑影,纷飞如电。
尖锐的笛声蓦地刺破夜空,惊飞了在荒宅中安栖的宿鸟。
阿碧萝站在墙头,吹起了紫金短笛。不一会儿,就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且越来越近。
一条浑身赤红的毒蛇吞吐着蛇信,露出尖利的獠牙。
东离惊觉到变化,在两人的夹击之下,猛地跳上了屋顶。然而,蛇也迅速往屋顶上有游走而去。
叶赫与完颜哲飞身上了屋顶,三人在屋顶上继续厮杀。
庭院中的蛇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层层叠加,好似一片缓缓涌动的红色波涛。
阿碧萝的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正当东离难以支撑,眼见就要落败之时,荒宅外忽然传来了悠悠地笛声。
那笛声悠长而空灵,远远传来,缥缈如云,比起阿碧萝那尖锐刺耳的紫金笛音,简直就是人间天籁。
地面上的蛇阵开始混乱,有不少毒蛇从房顶上滑下来,开始朝墙根这边涌来。阿碧萝又惊又怒,赶紧加快蛊音的吹奏,驱使毒蛇又往屋顶上爬去。
笛音与蛊音,一者高昂刺耳,一者轻灵悦耳,双方久久僵持,难分胜负。
音波攻击比的是内力,阿碧萝的蛊毒无双,但内力平平,碰上了同样精通驱物之术的聂长青,短时间的较量或许还有可能取胜,但只要一拉长时间,阿碧萝就必定会内力不济。
“可恶!”阿碧萝心中暗骂,紫金笛音更加刺耳。
正当她专心致志的对付聂长青的笛音之时,突然,一支无声箭从黑暗中蓦地来袭。
只听啵的一声闷响,黑色的羽箭正中阿碧萝的背心。早早就靠近围墙下的云裳猛然跳起,玉剑霍然刺出,一式三剑,一连三式,形成一个连环。就算对手身法诡异,能躲过前两剑,也绝难躲过最后一剑。
“啊——”
一声凄惨的叫声响彻夜空,阿碧萝轻飘飘的从墙上掉下来。
“公主!”叶赫失声大叫道,立即跳下屋顶,向阿碧萝冲过去。
云裳站在墙头,下巴微微上扬,冷哼道:“哼,叫你暗算我,这让你尝尝被人暗算的滋味。”
岂料阿碧萝突然从地上跳起来,三根毒针倏然射出。云裳猝不及防,闪躲间,中了一针。
“哎哟——”
云裳蓦地痛呼,玉剑哐啷坠地。在她的右手臂上赫然扎着一支纤细的黑色毒针,整条手臂又麻又痛,顷刻之间,就蔓延到胸腹,继而是全身。
阿碧萝尖锐的笑声响起来,“哈哈哈哈……我就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
叶赫来到阿碧萝的身边,连忙扶起阿碧萝,将一颗保心丹喂进她嘴里。
这时候,聂长青等人也已经来到庭院中。
“小裳!”莫星辰就像是一道风,迅速冲向云裳,接住她仰面下坠的身体。
“小裳,小裳……”
云裳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嘴里一口接着一口的呕出黑血。莫星辰急急大叫:“快救救她,你们快救救她!”
聂长青三步并作两步飞冲上来,先给云裳喂下一颗常用的解毒丹,然后积极封住她的穴道,阻止毒素继续蔓延。聂长青用衣袖包住毒针的针头,将毒针拔了下来。
完颜哲背起阿碧萝,趁着对方的注意力都在云裳的身上,正准备和叶赫一起离开。
“想往哪里逃?”东离突然跳到他们的前方,阻断去路。
叶赫一马当先,她用的是一把雁翎刀,左手还反握一把带倒钩的小刀,两把刀一大一小,相得映彰。对手在提防她大开大合的刀招的同时,还要提防小刀的偷袭。
东离的武功原本比叶赫要许多,但叶赫已是穷途之兽,为保性命,刀锋异常凶猛,连平时都无法使出的刀招,在这一刻,不仅都使出来,而且无力无穷。
但是可惜,就算叶赫击退了东离,她也逃不出这栋荒宅。
嗖——
又是一支黑羽箭突然来袭。
叶赫根本没有听箭的声音,黑羽箭已经径直射中了她的胸口。
“叶赫,你怎么样了?”完颜哲急急叫道。
叶赫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的胸口,鲜血溢满胸膛,开出一朵天下间最艳丽的花朵。
叶赫艰难的动了动嘴唇,她紧紧抓住完颜哲的手,用最后一口气说道:“你一定……一定要保护公主……安全离开……”说完,叶赫就仰面倒地,气绝而亡。
东离神色复杂的盯着叶赫胸口的箭,他当然认得这支箭,这是夜流火的箭。就算她改了名换了姓,有的东西还是改变不了。
有叶小蓝插手,东离自然是不会再动手了,转身就跳上了屋顶,三两个起落就从这栋荒宅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们谁也别想走!”
梁长殷的声音突然响起,花门下缓步走出的一个人影。
叶小蓝并没有现身,但是有聂长青、莫星辰和梁长殷在,而完颜哲只有一个人,还背着一个身受重伤,随时都有可能毙命的阿碧萝。这场战斗还没开打,完颜哲就放下阿碧萝,举起双手,识时务的道:“我知道怎么解婉柔郡主身上的蛊,你们留我一条命!”
一提到婉柔,梁长殷就不免心痛,“好,本王答应你!”
昭阳城外有一家没有名字的小酒肆,因为那酒肆是开在一片梅子林里的,所以人们也管那酒肆叫做梅林酒肆。
梅林酒肆里有一种梅子酒,香醇可口,饮上一坛,能醉个三天三夜。然而东离已经喝了三坛了,也没有丝毫醉意。
梁长殷来到这家酒肆,他是一个人来的。
东离取了一只干净的酒杯,又倒了一杯酒,放到对面的位置上。梁长殷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将酒壶里的酒都喝完了,就剩桌上的两杯杯。
“我已经不是你的侍卫了。”东离淡淡的说道,经过这一役,忽然间竟然释然了。
“东流死的时候,叫我好好保护你,韩九也是一样,所以我也只能保护你,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梁长殷微微点头,“我知道。”他没有用本王这个自称,是因为这个时候,他将东离当成了朋友。
但是东离却无法将他当做朋友。
“这最后一杯酒,就敬你我之间最后的情谊,从今以后,恩断义绝,天涯陌路。”说罢,东离就举起酒杯,将杯中物一口饮尽。
梁长殷长长的叹一口气,“好吧!”这一杯,他喝得很慢,脑中不禁回想起过去的种种。
东离是和鎏玉一同进入临王府的,比东流要晚一年。他刚进王府的时候,府中之人都将东流和东离傻傻分不清楚,但是梁长殷却每次都能一眼就认出来。
他最忠诚的侍卫,东流和韩九都回不来了,东离也回不来了。忽然间,他觉得其实自己做人挺失败的。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梁长殷关心道。
东离拿起桌上的剑,最后看了梁长殷一眼,道:“与你无关。”
他站起身,戴上斗笠,柜台上抛了一块碎银,然后就离开了。
昭阳,是个令人伤心的地方,他这一离开,今生今世都没有再回来过。
阿碧萝和完颜哲已经被关进天牢里,梁长殷之所以没有杀他们,是因为他们还有用处。
他给梁子歆写了一封信,告诉她,已经找到解除婉柔郡主身上蛊毒的方法,然而梁子歆却拒绝了。对梁子歆来说,或许婉柔一直这样痴痴傻傻,记不得曾经发生的事,她才不会再次失去她的女儿。
没过多久,北翟的新使者就来到了昭阳城,这一回,是梁长殷亲自去迎接的。
北城门外,临王仪仗庄严大气,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官道尽头,北翟完颜王的红色大旗终于出现,引得路人连连惊呼。
“看,那就是号称北翟战神的完颜王!”
“切,什么战神,不一样被我们大齐打得一败涂地!”
“可不能这么说,谢家军在长燕山几乎全军覆没,完颜王打仗还是很厉害的。”
“喂,你到底是哪一国的?还是不是齐人?”
“哎哎哎,别着急着打人啊,我的话还没说完……那完颜王打仗虽然厉害,可是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我们的红袍军,你们说是不?”
“哼,这还是一句人话!”
周遭众人这才将拳头放下来。
北翟人的队伍已经走近,队伍后面跟着十几辆装载着满满的黄金珠宝和美酒的马车。
梁长殷下了马车,负手伫立,朗声道:“我乃临王,特此恭候北翟使者。”
北翟的队伍前方的卫兵散开来,一名头戴宝冠的红袍青年驱马上前,道:“本王完颜烈。”
完颜烈大约三十岁上下,右边脸颊上有一道刀疤,使得他原本俊逸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他面色黝黑,不怒而威,浑身上下都蔓延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杀气。
“原来你就是临王,大齐的第一美人!”完颜烈轻蔑道。
梁长殷的脸色十分难看,一旁的侍卫赵晖立即怒骂道:“败军之将,也敢放肆!”
完颜烈扬起下巴,他就是看不起长相柔弱的小白脸,除了好看,一点用处也没有。
梁长殷冷厉道:“看来完颜王是不想与我大齐谈判,不如就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