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我救他?”聂长青问道。
夜流火点点头,“当年的事有蹊跷,我必须查清楚了再动手。”
聂长青深吸一口气,喝骂道:“你还有时间去查吗?莫忘了百日之期!”
“不用提醒,我知道。”夜流火说得十分坚定。
梁长殷觉得奇怪,便问:“什么百日之期?”
聂长青望着夜流火,唯有叹息。
夜流火道:“没什么,一件任务罢了。”
她目光直直的凝视聂长青,从眼神中传递出坚定不移的决心,“时间不多了,快救他,算我求你了!”
聂长青不禁苦笑,“认识你这么久,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求!”
“如果你想多听两声,我不介意多说两次,我求你,我求你……”
“够了!别说了!”聂长青怒喝,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他总算恢复常态,摇着折扇对梁长殷道:“叫一个内力深厚的人来协助我,要修炼纯阳之功的男子。”
梁长殷叫来了东离。
卧室里只有梁长殷、聂长青和东离三人,因为夜流火戴着人皮面具的缘故,东离一时没有认出来。她扮作容府的小丫鬟守在了卧房外。
一个时辰过去了,房间里居然没有半点反应,夜流火不免担心。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开启,东离一身疲倦的从房间里出来,夜流火立即走上去,问道:“王爷情况怎么样?”
东离起初只是随意的看了她一眼,突然间像是抓住了什么,眼中恨意炽烈,夜流火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迸发出的浓浓杀意。须臾,东离又握紧拳头恨恨离开。夜流火知道,他已经认出自己了,至于是怎么认出的,大概是面对仇人时的敏锐直觉吧!
房间里,梁长殷虚弱的躺在床上,白净的手腕上滴出的鲜血终于不再是黑色,而是鲜艳的红。
聂长青给他止血包扎,梁长殷突然抓住他的手,“百日之期到底是什么?”
梁长殷失血过多,加之原本就有伤在身,身体又虚弱,聂长青很容易就挣脱他的手。
“王爷身上的毒已经全数逼出,草民会开一个方子,王爷只需按照这个方子连服一个月,残留在血液里的余毒就能全部清除干净。”
“本王问的是百日之期!”
聂长青朝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无奈叹息:“她不愿说,我也不会多嘴。流火一直都很孤单,这段时间,请王爷一定好好对她。”
梁长殷剑眉紧皱,虽然聂长青什么都没有说,但他却特地强调“这段时间”四字。
“本王知晓了,多谢!”
梁长殷艰难的坐起来,聂长青在他背后塞了一个枕头,让他能舒服一点倚靠在床头。
就在聂长青准备离开之际,梁长殷忽然叫住他:“鬼医且慢走。”
“王爷还有何吩咐?”
梁长殷眼神清冽,盯着聂长青看了许久。聂长青被他看得有些烦了,“王爷若无吩咐,草民便要告退了!”
梁长殷道:“劳烦鬼医转告武昭侯,本王伤愈之后,必将登门拜访!”
聂长青蓦地抬头,万分警惕的盯着梁长殷。连夜流火都不知道他们背后的主子就是武昭侯,梁长殷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大名鼎鼎的武昭侯,草民一直十分仰慕,可惜无缘结识,恐怕无法帮王爷传达信息。”
说罢,聂长青就推开紧闭的房门,举步离开。
夜流火还守在门外,聂长青一出来,立即追问:“怎么样?他的伤势要紧吗?”
聂长青望着夜流火焦急且苍白的面容,十分心疼夜流火。
“他没事,只是毒素刚解,有点虚弱罢了,养几天就好了。”
夜流火明显松一口气,忽然又想起梁长殷经常咳嗽,道:“他有哮喘,能顺便给他治治吗?”
聂长青道:“这个我无能为力,此病只能控制无法化解,我给他开一个药方吧,只要他能遵医嘱,按时服药,就能缓解病症。”
“嗯,多谢你!”夜流火微微一笑。
她的笑容竟如此天真,聂长青从未见过夜流火这样灿烂的笑容。她轻轻地挥了挥手,转身进入房间里。聂长青一时感慨万千,同时又为夜流火感到深深的悲哀。
夜流火与梁长殷在此方你侬我侬郎情妾意,而梁文翊却将容府翻了个底儿朝天,无他,只是因为他无聊且烦躁,很想听听夜流火的歌声。
“奴婢今晨准备伺候祁庶妃更衣,叩门许久听不见祁庶妃的吩咐,奴婢大胆推门,却没有看到祁庶妃。”
一名身着浅绿色襦裙梳着双丫髻的丫鬟战战兢兢的说道。
梁文翊阴沉着脸,郁闷的挥一挥手,命丫鬟退出房间。
“长孙殿下……”
张潜进入房间,长身一拜。
梁文翊眼神斜睨,问道:“找到人了吗?”
张潜道:“昨天祁庶妃从药庐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小的问过前后两道门的守卫,祁庶妃并没有出去过。”
“没有出去,府中也遍寻不得,难道一个活生生的人会凭空消失了吗?”梁文翊怒骂道。
张潜把头垂得很低,梁文翊气呼呼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张潜见他气消了些,便道:“可能祁庶妃散步到其他院子里,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也说不定?”
“谁敢动本王的女人?”梁文翊怒气腾腾大步流星的往院外走去。
晓梦园,也就是梁长殷暂住的院子。
梁文翊带着张潜来到晓梦园,随侍在梁长殷身边的韩九在前厅与梁文翊说话。
“临王昨夜伤势忽转,恐不便会见长孙殿下。”
梁文翊惊讶万分,焦急道:“皇叔伤情加重?怎会如此?昨个儿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韩九道:“许是昨夜下雨受了风寒,已经叫大夫来瞧过了。”
“大夫怎么说?”
“现在已无大碍,大夫说只要遵医嘱、休息得当、按时服药,过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的。”
韩九说的很模糊,梁文翊心中疑惑,怕是有人暗伤了皇叔,无论如何也要看一眼梁长殷才安心。
“既然皇叔伤病反复,做侄子的就更应当探望他。”说着,梁文翊就往梁长殷的卧房走去。
“长孙殿下!”
韩九快步拦在梁文翊面前,“还请殿下再稍等片刻,容小人通禀王爷。”
梁文翊坐回到椅子上,“去吧!”
园子里的月桂开得很好,还有垂丝海棠和木棉,但开得最好的还是栏杆下的几盆菊花。梁长殷正坐在栏杆下的石凳子上喝茶,身边立着一个容貌普通的黄衣婢女伺候着。那婢女就是夜流火。
“王爷,长孙殿下一定要来探望您,属下拦不住他。”
梁长殷放下茶杯,随手摘了一朵小花放到鼻下轻嗅,“他要探望,那便来吧!”随即又对身边的婢女柔声说道,“去将本王的披风取来。”
韩九非常好奇黄衣侍婢女的身份,他不记得容府中有这样一个婢女,但她是梁长殷身边的人,韩九就是再好奇也不敢多嘴。
“你要不回避一下?”梁长殷接过夜流火递上的披风,建议道。
夜流火固执的站到梁长殷身边,“你介意吗?”
“介意什么?”梁长殷反问。
夜流火轻轻蹙眉,凝视着梁长殷的眼睛,“介意我与梁文翊的关系!”
梁长殷微微一笑,却道:“有名无实的关系,你又不爱他,我要介意什么?”
夜流火心里暖暖的,当初在长乐坊相遇时,夜流火看到梁长殷与柳如媚在一起,登时就妒火中烧,醋坛子能把真个长乐坊都淹了,哪能这么容易就放下?
不一会儿,梁文翊已经进来了。
“皇叔。”
梁文翊快步走上前来,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皇叔你可好些了?听说你昨夜伤病加重,可把小侄急坏了!”
梁长殷命韩九搬来一张竹椅,轻声道:“坐。”
梁文翊坐到他面前,当他看到梁长殷身边的黄衣婢女的时候,忍不住愣了一下。
“皇叔身边的这位从未见过,是新来的吗?”
梁长殷含笑点头。
夜流火适时拜道:“婢子流珠,参见长孙殿下。”
梁文翊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呢。他微微一笑,示意夜流火免礼,又嘱咐道:“我皇叔身体较弱,需好好调理,你既然伺候在皇叔身边,就多费点心。”
夜流火听话的点点头,“伺候好王爷是婢子的职责,长孙殿下敬请放心。”
梁文翊道了一声好,便不再理会这个姿色平平的婢女。
“皇叔您的脸色不好,昌阳城离神医谷并不远,待侄儿去神医谷求赛扁鹊淳于敬来为皇叔医治。”
梁长殷婉言拒绝:“皇叔的身子骨一直就是这样,烨儿不用耗费心神,昨夜大夫已经看过,养几日就会好起来了。”
梁文翊皱眉道:“普通大夫怎么能与赛扁鹊相比?皇叔就等着吧,侄儿一定将赛扁鹊请来!”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梁长殷问起梁文翊昌阳郡河段的治水之策,梁文翊摇头嗟叹。
“秋汛将至,堤坝才修建了一小段,小侄着实不知要如何处理!”
梁长殷却道:“烨儿不是请得百里无双出山,他就没有任何计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