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梁长殷的进言,惠帝终于同意梁昭前往南河平乱,一纸诏书,任命梁昭为平南大元帅,睿王梁长逸为监军。在惠帝看来,自己家老三虽然是庶出,平时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才能,但总是自己的种,由他盯着梁昭,自己也比较放心。
梁昭率领十万大军很快就进入晋州郡。
战火四起,比之先前的洪水还要凶猛。就在梁昭离开昭阳城后,一个女人通过选秀的方式悄然进入皇宫——七月。
现在的七月已经拥有了一个新身份和新名字,她是御史台王若言小女儿——王月姝。
王月姝才进宫不到半月,第一次侍寝就极讨惠帝欢喜,破格封为美人。后来更时常侍奉惠帝左右,御书房里端茶送水,还亲手为惠帝调制香料,为惠帝舒缓烦恼。说起来,王美人的香料也着实有效,惠帝用了之后,立即觉得轻松多了,精神头也好了许多。但只要有一天不用,就会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来,于是又加重香料的用量。
这边梁昭与梁长逸通力合作,连奏凯歌,一封封捷报送到昭阳城。惠帝龙颜大悦,赏赐了二人不少金银珠宝。
而另一方,叶小蓝与聂长青等人也早早抵挡晋州城。
一路走来,饿殍四野,哀鸿一片。洪水肆虐之后的土地堆积着厚厚的黄沙,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林只剩一片枯木。
有个离家出走的富家公子,可怜受苦难的百姓,给一个小女孩买了一个馒头,女孩已经不知多少天没有吃东西了,抱起馒头就大口大口的啃起来。富家公子非常开心,下一瞬,就有无数只苦难的手伸到他面前,找他要馒头。
富家公子捏了捏自己的钱袋,一咬牙,还是决定给他们每人买一个馒头。官道上的难民们一拥而上,早已没有了感激涕零之心,他们眼中只有那能救命的馒头,一个个都疯也似的争抢,顺便把那富家公子也洗劫一空。
花清荣欲哭无泪,他是忍受不了后娘给安排的亲事才离家出走,准备到神医谷去找他的姐姐,谁知才刚刚出了家门口,不仅盘缠花光了,一身财物也被洗劫一空!难不成现在就要打道回府,娶一个后娘喜欢自己不爱的姑娘?
正当花清荣无语望苍天之际,一个俊逸的蓝衣青年来到他面前,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
“在下淳于敬,想与阁下交一个朋友,不知兄台是否有空?”
花清荣觉得淳于敬这三个字有点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这……”花清荣在犹豫,因为姐姐说过江湖上人心叵测,尔虞我诈之比比皆是,谁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淳于敬指了指前方的茶寮,含笑道:“在下的朋友都在那边,花公子若是不嫌弃,可否到前方茶寮坐一坐?”
“啊?这个……”
花清荣还在努力思考,淳于敬已经拉起他的手腕忘茶寮走去。
“这个……淳于公子,这个不好吧,你我素不相识……哎……”
淳于敬将花清荣按在八仙桌上唯一空着的那方座位上,花清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陪着笑脸,对桌上的另外几位象征性的打招呼,道:“你好,大家好,鄙姓花,打扰各位了……”
淳于敬道:“没关系,有缘千里来相会,出门在外,遇见了就是朋友。我来为你介绍——”
“这位是我的新朋友花清荣花公子!”
“这位是叶小蓝叶姑娘。”
“你好,幸会!”
“这位是李豆子李小兄弟。”
“花公子您好,叫我小豆子就可以了!”
李豆子笑呵呵的说道,比叶小蓝冷冰冰的一张脸可亲多了。
“李小兄弟,幸会,幸会。”花清荣拱手作揖。
“而这一位嘛——”淳于敬望着坐在他对面的聂长青。
花清荣见两人的容貌别无二致,惊愣了一下,淳于敬拉长了音调还没有说起,花清荣却惊呼道:“这位是淳于公子的孪生兄弟?”
聂长青当即跳起来,叫道:“谁跟他是兄弟?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花清荣第一次出远门,被聂长青的这架势吓了好一跳。淳于敬立即安慰道:“花公子不要放心上,我家小弟不喜欢我这个哥哥。”
“淳于敬!谁是你哥哥——啊呸——谁是你小弟?少拿我跟你扯在一起,我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我这辈子没有你这样的哥哥,下辈子也不会有!”
花清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两人明明长得一模一样,说他们不是兄弟,谁信啊?
淳于敬安抚着花清荣这只初入江湖的菜鸟,说道:“花公子不要介意,我家小弟就是这脾气,相信花公子一会会儿就习惯了!”
“淳于敬!”聂长青咬牙切齿的叫道。
谁知淳于敬根本就不鸟他,继续安慰受到惊吓的江湖菜鸟。
“老板,再来一碗大碗茶。”
淳于敬给花清荣叫了一个大碗茶,又加了两碟小菜,两个人就这样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叶小蓝见聂长青已经气得头顶快冒烟,决定给他再加一把火,“你的哥哥不理你了,你说他会不会是故意的?”
“他不是我哥哥!我才没有他这样没品的哥哥!”聂长青怒吼道。
李豆子非常上道的又补了一刀,“我觉得淳于公子的品味挺好的呀,同样的相貌,淳于公子看起来十分潇洒!”
聂长青抬手就给李豆子的脑门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你的意识是本公子不潇洒吗?”
“没有!绝对没有!”李豆子立即改口,“公子风度翩翩英姿飒飒潇洒倜傥举止风流,绝对是淳于公子比不了的!”
“嗯,这还差不多。”
聂长青满意了,淳于敬却目光不善的盯着李豆子,李豆子吓得缩了缩脑袋,心中叫苦不迭。还好淳于敬只是盯了李豆子几眼,并不像聂长青那般爱计较,轻轻哼一声,也就过去了。
淳于敬看着聂长青傲娇的样子暗暗发笑,然后继续对花清荣嘘寒问暖,花清荣就像见到了自己的亲大哥似的,没几句话,就被淳于敬套了不少话。
原来花清荣乃是晋州大户花员外的独子,从小养尊处优。母亲在他出生后大出血撒手西归,父亲前两年外出做生意时也不甚出了意外,马车摔下悬崖,至今没有找到尸骨。他还有一个姐姐,一直在外游学,家中就只剩下他和后娘相依为命。所幸他的后娘对他们姐弟俩还不错,每年都给在外游学的姐姐送不少银子,还给花清荣说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这么说花公子是为了逃婚才离家出走的咯?”
花清荣喝了一口茶,闷闷地点点头。
一旁的李豆子听他的故事听得入了神,突然一拍桌案。
啪——
就连邻桌的几人也纷纷侧目。
李豆子脸色一变,猛地甩了甩手,叫道:“好痛,好痛……”
原来是他太激动,拍得太用力,把手都拍红了。
叶小蓝非常淡定的放下茶碗,道:“小豆子,你这样一点不符合书香世家的气质,要淡定。”
“叶姑娘教训的是。”李豆子虚心接受,果然又正襟危坐,好像先前那个甩手痛叫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花公子。”李豆子的语气十分平静,一点不像十五岁少年的拥有的老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理当从之。所谓父母在不远游,首孝悌,次见闻,你这样一走了之,你的母亲一定会非常伤心。”
花清荣脸颊一红,他当然知道后娘会伤心,但是叫他娶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姑娘,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抗争一下。
淳于敬就坐在花清荣的旁边,噙着笑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花清荣来。
聂长青见状,心里老大不是滋味,轻蔑道:“我说淳于敬,你老这样盯着人家看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安好心。”
淳于敬还是没有理他,继续问花清荣,“你说你有一个姐姐在外游学?”
“是,我此次离家,就是要投奔我姐姐去。”
“你知道你姐姐在哪里吗?”
“上回写信,她说她在昭阳,反正不在昭阳城就在神医谷,这两个地方总会有一个正确。”
“神医谷?”
众人异口同声。
聂长青看了看花清荣,又看了看淳于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叶小蓝记不得以前的事,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神医谷,眼前这一位不就是神医谷之主,以及神医谷之主的死对头!唯有李豆子不明所以,并不清楚他身边的都是名震江湖的大人物。
“是啊,我姐姐是赛扁鹊的弟子!”花清荣非常自豪的说道,忽然,他又觉得大家神色有异,“你们知道神医谷怎么去吗?”
聂长青呵呵一笑,叶小蓝低头喝茶,李豆子的目光在几人身上转来转去,最终也决定低头喝茶。
淳于敬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神医谷啊,当然知道了,不过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晋州,与花公子并不顺路。”
“没关系没关系,淳于公子只要告诉在下怎么前往即可,在下感激不尽。”
淳于敬打量花清荣一身狼狈的模样,说道:“只怕花公子这个样子没办法到达神医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