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光五年。
“皇后陈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收其玺绶,罢退居长门。”
陈阿娇踏进长门宫时,裙婮皎皎,曳过脚下的石阶。天际欲坠的霞光虚虚笼在长门宫上,一所幽冷而精致的牢笼。勾起唇,她想放肆地笑,面上却僵硬着没有任何表情。蓦然地抬头,被余晖刺了眼睛,涩涩发痛。
她是谁啊。她是天之骄女,大汉贵主,可如今只是一个罢退长门的废后。再不值得一提。人心易变,就这样变幻莫测地,输给了世事。刘彻,你终是负了阿娇。
宫门“哗一一一一“地掩上,了无声息。陈皇后被废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汉。显赫多年的陈家随着皇后被废而轰然倒塌。
馆陶长公主刘嫖慌忙闯进未央宫时,刘彻正高居于御座,即将落在奏折上的朱笔顿了顿,旋即放下。沉声道:“姑母有何要事,朕尚有政务。“
“陛下。阿娇虽是性情倨傲了些,但巫祝之事是万万没干得的。陛下明察!“
刘彻轻轻用手无意识敲打桌面“姑母放心,阿娇姐在长门的吃穿用度与平常椒房殿时无异,无人敢苛待于她。且,巫祝之事姑母无须插手,朕已查明不用多说了。“话语间自然而然流露出帝王独属的威仪。
长公主刘嫖正欲再言,却被刘彻眸中的警告噤了声。刘嫖向来了解自己女儿,那么高傲的性子,就算吃穿用度无异,可又如何忍受了飞短流长?
“姑母若无事就退下吧。“刘彻冷言道。
无奈,刘嫖只得告退离去。长门啊长门,就此隔断了一份誓言一人心。纵刘嫖再不情愿也无法改变局面。
长门宫。“阿娇,那巫祝?可是要不得的!怎这般糊涂!“刘嫖刚见到陈阿娇便慌忙问道。
“做与不做又如何。呵!可笑!“刘嫖一怔,再去看陈阿娇。虽用度无异,但凤服后冠却是戴不得了,如今只着一袭素裳罢了。墨发半挽,不施脂粉,唯眉间傲气依旧,只是多几分柔弱之感。
“母亲,我认了。只求这巫祝之罪别祸及陈家,愿母亲安好。“陈阿娇自嘲一笑“我至如今才懂,皇祖母昔日之言。果真…………倒是我痴心妄想了。“
刘嫖走出长门时,心下却恍惚一片。她似乎觉得当初便不该要阿娇嫁予刘彻,不,是嫁予帝王家。
元光十五年。
长门废后陈氏甍,以翁主礼下葬霸陵附近,与汉武茂陵遥遥相望。
恰逢那句:死生再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