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少女突然转过头来,含泪的眼睛闪动了一下。“你说的那个人,是女的对不对?”
“不是,不是的。”
“骗人!我就知道一定是女的!”
“我都说不是了。”
“你瞒我也没有用。之前我帮你洗过衬衫,领子上面还有口红印,就是那个女人留下的吧?真恶心!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了!”
少女一边开门一边宣告地说:“我再也不会来了!”
少女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上。
少年茫然地站在原地,然后捡起脚边的报纸,再次看着那个部分。
“果然是那时……”他一边低喃一边将报纸揉成一团往墙壁摔去,日光灯照映下的****大大地起伏着。
少年似乎用全身的力量在忍耐着什么。
男人从文件夹拿出白色信封,交给优雅地跷着腿斜靠在沙发上的女人。
“不好意思拖了那么久,这个请您收下吧。”
“哎呀,其实你不用专程送来的。”
“哪里,只是金额不多就是了……”
“没关系,我也是玩票的,这样还有酬劳可以拿,我才觉得不好意思呢。”
“别那么说。”
女人取出信封里的明细表和几张纸钞,男人看着她随意数钱的模样,不禁暗自咂舌。
(只是玩票的吗?还真是令人羡慕。信封里的钱可是比我一个月的薪水还多呢!)
男人环视整个房间。陈列柜里摆着乡土木偶和身穿民俗服装的娃娃;墙上挂着漂亮的油画和淡彩画。
(这间公寓的租金,我的薪水都还不知道付不付得起。)
男人在心中自嘲着,正准备点根烟。
“金额没错。”女人将信封放回桌上。
“不好意思,里面应该有张收据……”
“是呀,我差点忘了。”
“麻烦您签名、盖章。”
“请稍等我一下。”
女人推开通往隔壁房间的门,里面好像是书房兼卧室。
男人从书报架上取下晚报摊在茶几上,他对国际时事、政治新闻没兴趣,便随意浏览了一下社会新闻版。他散漫的视线突然停在某一处时,女人手上拿着收据走了出来。
“这样就可以了吗?”
“是的。”
事情就这样办完了。
男人站起身,又点了一根烟。他心中有股蠢蠢欲动的念头,想要跟这个美丽、单身的女性多聊一会儿。
“这次的装帧设计十分受到好评,我们总编辑很高兴。”
“是吗,我自己是没什么信心……”
“不,真的很棒。就民间故事集而言设计得恰到好处。纯朴、充满梦想,完全符合书的内容。”
“可是有点土气……”
“就是那样才好。充满泥土香的诗情--我们想要的就是那种感觉。”
“因为我出身乡下,所以……”
“您的家乡是?”
“海粟。”女人似乎想回避这个话题,眼睛转向窗外说。“会下雨吗?”
“好像是吧。”
男人为了找新的话题而重新环视屋内。
“您的音响很棒呢。”
“啊……那个呀。”女人笑着说。“好像每个人都这么以为。”
“难道不是音响吗?”
“那是放洋酒的柜子,里面都是威士忌、白兰地。我对音乐没什么兴趣。”
“真是令人吃惊。”男人说。“您喜欢喝酒吗?”
“嗯。”
“独酌吗?”
“谁叫我一个人住呢。”
女人的目光落在膝上,对话突然中断了。为了打破沉默,男人看着茶几上摊开的报纸说:“您看这是怎么回事呢?”
“什么事?”
“就是这个广告。”
女人探出身体仔细阅读男人手指着的位置。
“比才归来吧。舒曼在等待。上面就只写这么一些,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一定是寻人启事吧。”
“不会吧。首先,舒曼可是有名的作曲家耶,我记得是波兰人……”
“应该是德国吧。”
“没错,是德国人才对,留下《儿时情景》这部作品。不管怎么说,他早就已经死了,比才也一样。”
“他应该是法国人吧。”
“没错,他的作品是歌剧《卡门》。”
“还有《阿莱城姑娘》。”
“您知道的很多嘛。刚刚还说对音乐没兴趣,但您却那么博学。我看您其实很喜欢音乐吧?”
一时之间女人浮现尴尬的眼神。
“我只是……”女人结结巴巴地回答。“在书里读到的。”
“不管怎么说,”男人再度将视线投向那篇广告。“花钱登这种东西,一定有它的含意。一个死了的男人等待另一个死了的男人归来,真是够悬疑的。”
“看来你很喜欢推理小说啰?”
“我会看推理小说。可是眼前这个可不是虚构的小说,所以会让人想知道谜底。”
“会不会是暗号?”
“暗号?”
“是呀,只要双方对一对手上的解码表,意思就会变成‘毒品寄出了,在羽田交货’。”
“这倒是很有意思。”男人笑了出来。“这样一来,这个广告就成了国际走私集团的联络方式啰。”
男人说到这里时,女人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不好意思。”
女人起身拿起话筒,跟对方说了一句“等等”,便转过头来对男人说:“对不起,我现在有急事……”
男人赶紧站了起来。
“那么我告辞了,没想到居然拉着您闲扯那么久。”
男人边往外走边抬头从窗户看了一下天空。
“果然下起雨来了。”
直到门关上,男人脚步声远去后,女人才压低声音对着话筒说话。
“喂……可以了。……是吗,我知道了。……什么?曲调?……哦,你是说曲调呀。还是把那个加进去吧,不然就不能说是组曲了。……喂,你现在人在哪里?……嗯,我看到了。可是比才不会回去的,比才早就已经死了。……喂,你的声音好小。才不是呢,我一直都在你身边,随时都在你身边。……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