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芸郡主有什么吩咐？”
狱卒很快小跑了过来，对慕芸言辞很是恭敬。
“慕狄小候爷怎么样了？他最近受了寒，这天牢里有些冷，劳驾多送床被子过去。”她顿了下，见狱卒应了，又道：“如今我们已经是顾将军的阶下囚，跑也跑不掉的，不知可否让我去见见慕狄？”
她知自己有几分得寸进尺，原本还想着让狱卒将顾元懿请来，她面对面亲自对顾元懿说的想法早就说不出口了，她对顾元懿无意，又何必去请求他？
顾元懿，就算负了自己，可是自己却也不是丝毫没有责任的，慕芸不会原谅自己同样更不会原谅顾元懿。
等她能出去了，那个最尊贵的位子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顾元懿坐的安稳。
无论如何！
她袖下的拳头下意识握紧了几分。
狱卒有些为难：“慕芸郡主，小的知道您担心慕狄小候爷，现在慕狄小候爷好好着呢。小的不过只是一狱卒，没有这么大权利让您去见慕狄小候爷。”
见慕芸面上有掩饰不住的失望，狱卒想了想忽然一喜：“有了！慕芸郡主，顾将军正在审问人呢，要不小的去跟顾将军说一声，待顾将军过来了您有什么事直接跟顾将军说！”
“审问犯人？”
慕芸面上的神色有几分不自然。
天牢一处，有惨叫声连连传来，烛火昏暗，顾元懿的面容掩藏在其中，忽明忽暗。
“将军，人已经晕过去了！”
有人提着尚还在往下淌血的鞭子过来请示。
顾元懿冷淡的瞧了一眼。
“晕了就泼水继续打，还需要我教你？”
“是是！”
“将军。”
一狱卒过来行礼：“慕芸郡主请您过去一见。”
顾元懿下意识要起身，忽不知想起什么，他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动作止住了。
“慕芸郡主可说了什么事？”
狱卒有些琢磨不透顾元懿的神色，顿了下方道：“慕芸郡主说，您过去就知道了。”见顾元懿的面色似乎并不如自己想象中一样，狱卒咽了咽口水补充道：“许是因为慕狄小候爷。”
话音刚落，已经听见有人道：“将军，人招了。”
顾元懿霍然起身，越过狱卒身边，他道：“跟郡主说一声，我稍后就去。”
“是。”
听见脚步声，慕芸微微抬眼，笑了笑。
“慕芸还以为将军事忙，今日怕是不过来了。”
顾元懿紧紧抿着下唇，他挥手让了其他人下去，走到慕芸身边，眸色有些奇怪。
“我听说，你找我过来是为了慕狄小候爷？”
“是的，慕狄最近受了寒，我有些担心他。”慕芸瞧了瞧顾元懿，唇角微讽：“就算是阶下囚凭着顾将军原先总说的情分二字，或许可以让慕芸期待一回？”
他仍是紧紧盯着慕芸，似要从她面上看出什么来，但是很可惜，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慕芸郡主担心慕狄小候爷，于情于理我是该给慕芸郡主行个方便的。只是慕狄小候爷先前所为，难道慕芸郡主真是什么都不在意？”他逼近慕芸一分，目光紧紧锁定着她：“慕芸郡主，如果元懿告诉你有关于慕狄小候爷的一些事，你信还是不信？”
“顾将军什么时候跟梁先生学的一模一样了，信与不信对于顾将军来说很重要？”她用着一种十分嗤笑的神色看着顾元懿：“顾将军，慕狄是我的弟弟，他的事情还由不得顾将军告诉我吧。”
言下之意，已经表明了慕芸对于顾元懿说的那番话的不信。
从顾元懿嘴里说出来的字，慕芸半个字都不会相信。
顾元懿紧紧瞧着慕芸，神色复杂难辨，好一会，他才哑声道：“慕芸郡主，你明明知道元懿对你的心思，只要你好言好语对元懿说上一句，不说让你见小候爷了，就是这天涯海角，元懿都可以让你去！”
他的心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握紧，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于慕芸究竟可以让步到什么地方。
他一心待她，她就因为那庄公梦蝶一事对自己百般抵触，冷言冷语，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忍气吞声许久，也一直想哄的她开心，让她只要对自己笑上一笑，就觉得什么都不算什么了。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这般吝啬！
袖下紧紧握拳，顾元懿上前一步抓住了慕芸的手腕，他的眸色有些泛红。
“慕芸郡主！刚才元懿审问犯人，知道了一些很诧异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理智，眼前这个女子掌握着他的喜怒，为什么他明明从未有伤害过她，明明什么都是依着她也先，甚至不惜和父亲发生了好几次冲突，这个女子却一点都没有对他的半点理解！
凭什么，大皇子玄祯究竟比他顾元懿好上多少！她可以对着别的男人笑得那么开心，甚至将安王府的玉牌都交给了对方！可是对自己呢，残忍的连句软话都不曾对自己说过！
顾元懿这么失态的模样着实让慕芸心下微微慌了几分，她皱了皱眉头，想要摆脱顾元懿。
“顾将军，慕芸觉得自己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你审问犯人是你的事，慕狄是我的弟弟。他要是有什么事，慕芸自己会去问个清楚的，不劳烦您在中间传话了！”
“你去问慕狄小候爷，他会老老实实告诉你嘛！”顾元懿前所未有的对着慕芸提高了声音，他的神色中隐藏着几分痛苦：“不管慕芸郡主相不相信都好，元懿是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包括元懿自己！”
“是么？”慕芸瞧了瞧自己被顾元懿抓得有些发麻的手腕，笑容微冷：“那顾将军是否可以解释一下，这是在做什么？”
顾元懿手松了几分，慕芸忙抽回了自己的手，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手腕，轻哼一声。
顾元懿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伤害慕芸那么厉害，他想要上前察看，可慕芸背过身去，表现出一副明显的拒之千里的意思。
顾元懿的手无力的松了下来，他瞧了瞧慕芸，目光中流露出众多情绪，最终只化为了口中的一声叹息。
“待会我让人请御医过来给慕芸郡主看看。”他也没打算慕芸能搭自己的话，自顾说道：“那犯人是慈宁宫中的，虽然不算是太后的亲信，但有些东西，他也能听见一些。”
见慕芸慢下了揉手的动作，耳朵微微动了下，顾元懿继续道：“那人说他曾经听见太后和慕狄小候爷说过一些奇怪的话。”
他直视着慕芸双眼，不容许慕芸有丝毫的退缩。
“太后说，小候爷才是安王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慕芸郡主不过是暂代安王府主事人一责，慕芸郡主虽然没什么坏事，但就是怕慕芸郡主日渐知道权利的甜美滋味，反而紧紧将玉牌握在手里，不在交付给旁人。”
慕芸猛然抬起头，颤声道：“那慕狄怎么说？”
她有些想起了慕狄在顾元懿逼宫时求的话，唇瓣顿时有些失色。
她苍白着脸紧紧盯着顾元懿，仿佛顾元懿就是唯一能解救她的人。
这样的慕芸少了平时对自己的争锋相对，倒是多了几分楚楚可怜，让顾元懿心下大是心疼。
他捧在心上的女子，好像将她揽入怀里低声安慰，顾元懿努力控制着自己这种荒唐的念头，他别开脸。
“据那宫人所说，小候爷曾经也帮郡主辩解过几分，后来便沉默了。”
沉默代表着什么意思，慕芸都不敢往下想。她的指尖死死陷入肉里，都不觉得有丝毫疼痛了。
“慕芸郡主你先别失望，或许事情远远没有你想象呢那样糟糕。”
终还是不忍心，顾元懿低声劝道。
慕芸轻轻哼了一声。
“顾将军才告诉了我有关慕狄的事情，如今又说让我别多想，我真想知道顾将军的心下究竟是想着什么！”
她对顾元懿一向厌恶，此时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就想去刺刺他。
顾元懿将她的性子摸的透透的，知道他如今心下想必不好过，也不说话，由着她发泄了。
慕芸见顾元懿逆来顺受的模样更是觉得可气，她将头别开一边，看都不想再去看顾元懿了。
一时沉默下来。
天牢里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嘀嗒嘀嗒的水声，顾元懿想了又想，往慕芸那边走了一步，低声道：“慕芸郡主，你日后打算怎么办？”
没有人理会他，顾元懿也丝毫不气馁，他顿了一下，心下似乎百般琢磨了一番，方鼓起了勇气对慕芸道：“慕芸郡主，要不你嫁给我吧？”
他心下已经做好了被慕芸冷言冷语的准备，却不成想慕芸回过头瞧了瞧，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慕芸郡主，要不你嫁给我吧。”
顾元懿的心跳的飞快，哪怕明知道慕芸答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他还是紧紧瞧着慕芸。
仿佛下一秒就可以猜见慕芸的拒绝。顾元懿补充道：“慕芸郡主你不是讨厌我吗？你嫁给我，就可以日日折磨我，而我半点也不会对你发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