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师训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把我们仨都变成了杀人凶手,可是,我们自己明明没有做啊!
我们绕到新庄村诊所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但是诊所依旧灯火通明,不过再怎么通明的灯火也毕竟不是白天,我们仨绕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去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死者果然是白天里和我们撒泼的妇女,因为已经死了这么长时间了,所以尸体被处理过,一身素缟。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放进棺材,尸体隔我们太远,所以也不知道究竟伤口在哪。
只是在诊所的院落中用油布打了个篷布,算是遮住了天光。
按照民间传说,死者是不能见天光的,哪怕是晚上,也必须遮住星光和月光,不然的话死者灵魂会不得安宁,所以一般有人死了,都不会让把尸体用东西盖起来。
就算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一般医生、法医、警察……甚至军人,都会用一张床单盖在死者脸上,当然,对外的说法是不想让死者家属朋友见到伤心。
我正在想着怎么到尸体附近去检查,却忽然听到一阵凄凉的横笛声传来了。
我们仨仔细一看,原来我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七八个人,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很奇怪,有一个为首的穿着普通的衣服,但是外面却罩了一件大红袈裟,脖子上也挂着一串硕大的念珠,手上也挂着念珠。
有的穿着的是蓝色的道袍,但是明显道袍不是同一个派系的,因为我看见其中一个的道袍就没有袖子,只在背上画了个八卦,这明显是全真龙门派的。
但是其他的人的道袍,有的背上画的太极,有的图案不在背上,而是在双肩。
还有的人手里拿着唢呐、竽、笙、小锣、胡笳等乐器。
待那些人走的近了,我才发现这些人我们都见过,全是新庄村的村民。这里顺带说一下,干地曲社隶属于新庄村。这些村民在我们杀人熊那一夜,也都曾经光着上身和我们一起战斗过的。
那个为首穿袈裟的人明显的看见了我们,远远的朝我们竖起了食指,示意我们不要出声,然后一脸严肃的念着我听不懂的经朝尸体走了过去。
后面的人有的吹着笛子,有的打着小锣,还有的拿着一只碗,里面分别装的是米、面、黄豆之类的五谷,一路走一路撒着。
看来这是云南这边丧葬的一种仪式。
我原本是想尽快过去察看尸体的伤口的,但是封师训却阻止了我。其实我也知道现在不是过去的时候,毕竟刚才这些人扮演着“先生”的角色,现在正是人多的时间,我们一旦露面,架不住就有人去举报了。
不过我们也没等多长时间,那个穿袈裟的人对围观帮忙的人呼喊了些什么,人群渐渐的散了,穿架势的才过来对我们说:“你们是要来看伤口的吗?抓紧时间吧。”
我也没时间去问人群为什么散了,赶紧拉着封师训过去检查。
走近了一看,那尸体的涂了厚厚的一层粉底,也可能是白面。诡异的是脸颊上又印了一层红印,尤其是嘴唇上的口红,涂的特别浓,看起来有些吓人的很。
不是我们胆小,也不是没见过死人,只是我们见到死人的都是在拼命,什么时候在这般安静的情况下见过死人?
很明显,尸体是经过处理过的,可能是当地的敛尸人来整理的,所以从脸上看不出伤痕。封师训对我努了努嘴道:“掀开盖尸布看看?”
事到如今,为了查明真相,我们不得不掀开了。于是我对尸体拜了拜,冲尸体说了几句:“见怪不怪,你如今死于非命,我们也是为了查出真正杀你的凶手,所以,有得罪的地方,你千万不要见怪,最好别动。”
其实说这些话也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孙得成右手倒提斩马刀,左手猛的一下掀开了盖尸布,我以为我会看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可是我又错了。
尸体很平整,没有我们想象的那种恐怖。
“得罪了!”
封师训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对孙得成,道:“脱衣服!”
孙得成横眉冷对,指着封师训,道:“我脱尼玛壁,对着个死人拖衣服,还他妈是个丑比?你是不是疯了?”
封师训默默的看了孙得成一眼,扶了扶眼镜,自己动手解开了尸体寿衣的扣子,“来帮忙。”
敢情封师训是要拖尸体的衣服,孙得成讪讪的笑着说:“也不说清楚,不过,疯子啊,人家已经死了,你何必还要再猥亵别人一次?”
“验伤啊****!”封师训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
解开了尸体的寿衣,我看见仅仅在胸口就有三道致命伤,虽然我不是学法医的,可是我对自己的剑熟悉无比,说句不客气的话,三年来,就连睡觉的时候,剑都睡在我枕头边上。
如果用古代大侠的标准来看,我现在不敢说是人剑合一,至少也算是与剑心意相通了。
尸体的伤口分明是我的剑刺的,另外两道稍微小一点的伤口,倒是像封师训的匕首刺出来的。
我正在奇怪,封师训用手从尸体的脖子一路按了下去,按到腹部的时候,封师训“咦”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孙得成问道。
“胸口的伤是剑伤,肺叶和胃袋的伤是匕首所刺,腹部明显受到了重击,如果我的专业知识没错的话,这是被人用拳头击伤的!”
封师训一脸冷漠的说着,然后给尸体的扣子扣上,再把尸体原样放回了门板上。忘了说了,尸体本来就放在一块拆下的门板上,在门板旁边是一副朱红棺材,也就是说,尸体还没有入棺。
远处渐渐传来了脚步声,很明显是刚才走的人回来了。
“走”,封师训低低的喊了一句,道:“有人回来了,先走再说!”
“谁,给我站住”,很明显,在我们离开之前,已经被人发现了,而且已经喊出来了。
我们仨头也不敢回,仗着自己身手灵活,一路朝着山林里面狂奔而去,开玩笑,现在不走,真被抓住了,那才是真正的百口莫辩。
本来我们已经被当成了杀人犯,现在又来“偷尸”,这种事,搁在谁身上都容易被误会,真要被抓住了,别说我们能打,就算是西楚霸王来了都得认栽。
毕竟有句古话叫“千夫所指”,那些个乡民一定是打不过我们的,但是一旦他们认定了我们是来偷尸的,那就算彻底坐实了我们杀人的罪名了。
到那个时候,别说我们曾经在这杀过人熊帮过他们,就算是把心掏出来,他们也会认定我们就是嗜血残暴,弄不好我们杀熊的事也得被当成是生性狂暴。
幸亏我们跑的快,没被人追上。那些人追出了院子就不再追了,而是在门口朝我们大骂。
反正我们也听不懂,就由着他们骂了。
一直钻进了丛林,孙得成才“夯吃夯吃”的喘着气,道:“太他妈刺激了,先给女尸脱衣服,再被活人追,这他妈拍电影啊!”
“你少说几句成不?”我靠在一棵树上喘气,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烟,这才想起来,我们的背包还在门外,就是我们遇到穿袈裟的村民那里。
封师训竟然带了烟,不过可惜的是刚才跑的太猛,软包的云烟被折断了,半包里面就剩一根没断的了。
点燃后,我们仨一人一口的抽着,都等着封师训说话。
“已经可以确定人是我们杀的了”,封师训抽着烟,道:“剑伤、匕首、拳头,刚好对应我们仨。”
听封师训都这样说了,我更是郁闷,对着他们俩,道:“可是我们杀人没杀人,我们自己不清楚吗?”
“是啊!”孙得成也不再暴躁了,而是无力的坐在地上,道:“******中午才吵的架,下午和尚在治伤,然后她就死了,我们怎么杀?”
可是任凭我们怎么不服气,现在人确实已经死了,而且死者的种种表现,都说明了凶手就是我们。
首先,我们杀人的动机有了。因为白天的时候我们和她发生过争执,孙得成曾经一脚踢碎了诊所的桌子,死者讹诈了我们五千多块钱。
其次,我们又杀人的理由。因为死者曾经对我们百般侮辱,甚至要我们去给她扫厕所、挖地等。
还有,死者身上的伤口与我们相符。我是用剑的,死者的胸口有剑伤;封师训是用匕首的,死者就有匕首的伤痕;孙得成的力气大,死者身上也有被拳击的痕迹。
至于为什么孙得成是用刀的,却没有在死者身上发现刀伤,其实也很好解释——因为孙得成的刀太大,携带杀人不是很方便,加上他自己力气够大,一拳下去就可以要人性命,所以,就算不用刀也能说的过去。
这******,照这样看来,我们自己不认罪都不可能了!
到底是谁要害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