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这都要闹出人命来了,赶紧制止了书记道:“算了,人家这大半夜的赶过来,也确实不简单,多少是该有点车马费的嘛。”然后回头对那司机道:“你这大半夜的来跑了一趟,我也不会让你空手而归,只是我现在手上没有现金了,等我们从罗坪山回来,我自然会去医院找你,给你一笔费用。”
说完这些话后,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这样的气质,我也会颐气指使一些人了。书记见我在替那人说话,也不好反驳我的面子,只是刚才死的那头公牛是他家的,所以心理有气,再加上那个随车医生确实有点过分,这才命村民绑了人。
书记挥手命村民给那人松了绑,那随车医生哪里还敢停留一步?钻上车就要走,张父却正好捧着一个药罐出来,见那120的车已经启动了,张父喊了句:“留下。”
刚才书记要绑人,不过有三五个人上前,张父这一句留下一出口,全村的精壮汉子发一声喊,直接把车包围了,更有甚者开始尝试掀车轮,打算把车给掀翻了。
这真是按倒葫芦又起瓢,好不容易放书记放了人,张父这又是要闹什么幺蛾子啊?不过单看这架势,张父在村里的地位比书记要高的多,我也多少算是对各地风俗有所涉猎,自然是知道在偏远地带,一直有一种说法,叫做“宁惹村官,莫惹族长”。
单看这架势,估计张父该是这个村的族长,所以也不好阻拦,只能挨上前去挑些好话说,打算安抚住张父,放了那医生。
张父将药罐随手递给一个村民,上前揪下那医生,甩手就是几个耳光,打完了才道:“医者父母心,你们也算是吃着皇粮的人,村子蒙受大难,那三位英雄挺身而出,斩了人熊,救了我一村性命,却也被人熊所伤。要你们来治治怎么了?
“我干地曲社岂是你来撒野的地方?下来,去给封英雄磕头认错,给何英雄磕头认错,给孙壮士磕头认错。敢有半点不敬,今天我做主,直接就在这把你活剐了。”
我知道这里的人个个都性格彪悍,常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事发生,虽然近些年来,法律比较规整了,但毕竟这里山高皇帝远,真要死个把人,直接就丢山里面去了,谁也查不出来。更何况,村子常年闭塞,虽然有公路,但是客车一天就往返两次,真正出山的除了学生之外,就几乎没有人了。
我正在着急,那个随车医生已经下了车,一路爬了过来,在我面前磕起头来,口中不绝的告饶道:“何大爷,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我是个畜生,我猪油蒙了心……”看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也有点于心不忍,只好把他扶了起来。
再转身去向张父求情道:“张大叔,您看我们这也没事,再说了,大半夜的把人折腾来了,我也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您看,要是方便的话,就算了吧。”
张父很给我面子,见我这样说,就挥了挥手道:“要不是何英雄给你求情,今天非剐你不可,还不给我滚。”
那个医生连同司机,如蒙大赦般,又不绝的点头鞠躬了一圈,才发动了车一溜烟的消失在夜空中。
这时封师训的伤口已经被村里的赤脚医生清洗干净了,正在敷药,敷的药便是刚才张父捧的。
我凑过去看了下,那药上面还混合着一些碎肉,闻起来就有一阵腥苦,张父见我似乎对那药感兴趣,就耐心的对我解释道:“好叫英雄知道,这药其实缺了一味方子,如若不然,经过炼制,可以做成熊胆续命丹,任是你再重的伤,只要当时没死,就能吊命半个小时,不管是急救还是留时间交代遗言,都是大有用处的。”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药物?岂不是和小说中的一样了?
张父看我不信,又对我们解释道:“人熊生性怕人,只要你大吼一声,它一般都转身便逃,但是,如果一窝熊崽中只有一个,那这个熊崽子就不是很怕人,如果万一再让这样的熊崽子吃了人脑,它双眼就变得血红。这时候的熊崽子就称为人熊,人熊一身精华尽皆在胆上,用这样的熊胆,加上三七、天麻,乃是疗伤圣药,及其见效。”
“那这就是熊胆续命丹?”我傻傻的问了一句。
张父笑道:“刚才不是说了少了一味方子吗?我们云南毒物众多,若是能寻到断肠草,掐头去尾,和着刚才的药,精心炼制,便是熊胆续命丹。别看断肠草毒,但是和那药一配,就是救命良方了。只可惜啊……”
可惜?
我有些不解道:“可惜什么?既然知道这味药,为什么不去找?也可以平常都储存起来啊”
张福燕已经送村里的人各自回家了,一时间房间安静下来了,张福燕给我们倒了茶道:“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且不说断肠草只有秋末生长,就是这人熊,也是十年难见,而且人熊丹和断肠草绝对不能隔年,只要隔了年,再配在一起,不要说续命了,就是闻到味道就必死无疑。”
我们正闲聊着,孙得成肚子“叽咕”的响了一声,他却一点也不害羞的道:“孙爷饿了,下午到了滑坡地,我就命老段带着他的人另寻出路赶去罗坪山了,据他们所说,差不多两天就可以到禾头村。孙爷知道你们的性格,所以下车翻山越岭来找你们。
“没曾想,这一赶路就错过了住宿地,又听说这里闹人熊,这才一路赶了过来,恰好遇到了你们,从中午到现在,就他娘的吃了两个喜洲粑粑。”
张福燕“咯咯”的娇笑了几声,从货架上取了一桶“来一桶”,就用开水给孙得成冲泡了,让孙得成先垫一下肚子,自己又和张母去厨房生火做饭去了。
我看了看时间,这一闹腾下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就对张父道:“张大叔,您看我们这一来,也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弄到深夜您都无法入睡……”
封师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了,也对张父道:“是啊,真是对不起,要不是您不让我们出去,估计我们现在也已经在山里面喂熊了。”
张父摆了摆手道:“不要客气,我刚才给这位封英雄敷药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大事,还真的事关他的性命,如果何英雄和孙壮士不介意的话,能否脱下衣服,让我看看你们的丹田?”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不妙,难道是我们的那怪病要提前发作?
同时我也更坚信了张父绝对是一个高人,所以便对孙得成点了点头,脱下了外衣。
三月的大理,白天里已经热的很了,但是一早一晚的夜风还是冷的让人起鸡皮疙瘩。但是事关我们的生死,这点寒风也就不在话下了,再说我们三自从吃了肥遗内丹,身体是一日比一日好,所以这种寒风,对我们来说,其实也不在话下了。
张父从房间里拿出了一个瓶子,倒了些粉末,仰天一撒,按说这样的粉末,被风一吹就该散了,但是奇怪的是,那粉末似乎被人用绳子栓着一样,悄悄的落在了我们身上。
粉末一落到我们身上,我就觉得肚皮疼痛难忍,就像我前年肚皮长鳞时的疼一模一样,再看看孙得成和封师训,已经各自捂住肚皮在地上打起滚来了。尤其是孙得成,这小子一向不留口德,此刻一边打滚一边骂人道:“姓张的,你孙爷好意救了你全村性命,你就这样害老子,****你八辈祖宗……”
张福燕也已经做好了饭菜,准备叫我们吃饭了,看见我们仨一个个汗如黄豆在地上打滚,就对张父说了些什么,张父一脸严肃的也用白族话回应着什么,张母出来用凉水泼了我们半天。
一直疼了大半个小时,我都怀疑我不是不疼了,而是精力被用完了,封师训和孙得成也一样,我们仨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喘气。张父这才对来,把刚才药罐里的药给我们仨分别擦在肚皮上道:“肥遗!”
什么意思?他怎么就知道我们吃过肥遗内丹?
张父自顾自的给我们解释道:“刚才给封英雄擦药,我就感觉他体内有一股邪气,你们俩脱了衣服后,我用麒麟粉一试,果然就有了反应。”
据张父所说,所谓的麒麟粉其实就是一种蛊粉,在端午节那天,捉来蛇、蟾蜍、蝎子、蜈蚣、蜘蛛,共五毒各一,然后丢在一个坛子里,埋起来,七七四十九天后再打开坛子,其中必有一物存活。
若是活的是蛇或者蜈蚣,便是龙蛊;若是蟾蜍或者蝎子、蜘蛛,就是麒麟蛊。
而他当年养成活的便是一只蟾蜍,就是麒麟蛊。张父将蟾蜍放在太阳下面暴晒七七四十九天,待蟾蜍干透后,研磨成了粉,就是刚才的麒麟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