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父啊,几天前就已经入土为安,我们乡里乡亲的,都帮你打理好了,就埋在你家的后山!”王婶说道,乡下人都信鬼神,陈老道专门帮人主持丧事,还是很得人尊重。
“什么!师父几天前就去世了!”周昊一愣,伤心的同时又忍不住疑惑,“师父去世,为什么不告诉我?”
“别急别急!陈老道给你留了遗书,是他让我们今天下午才通知你,可能是不想影响你考状元。”王叔赶紧回屋里,拿出一封信,陈老道不愧是神人,把自己的身后事都算到了。
周昊接过信,沉痛的心灵却突然有了几分明悟,他和师父相依为命十八年,他当然最了解师父,师父是大隐于野的高人,早已看透生死,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死影响到他的情绪,因而才有这翻安排。
打开信封,一页繁体字迹,“痴儿,汝即成年,应当自立,切勿悲伤。老道自知大限将至,虚度百年,天命所归,此生足矣。焚香奉神求百宝,大乘一卷度亡魂,汝若明之,老道欣慰,汝若不明,遇缘以赠之。”
遗书很简短,周昊立刻明白了师父了意思,原来师父推算到自己的大限之期,早已安排好身后事,对他的生活并不担忧,对自己的传承却有所遗憾,“焚香奉神求百宝,大乘一卷度亡魂”,遗书主要内容还是交代自己道统传承。
陈老道所修行的业绩是帮人主持丧事,超度亡魂,这是一项古老的传统事业,陈老道的内心非常希望有人继承衣钵,把这老祖宗的传承延续下去,但陈老道又非常清楚,如今这个社会,信仰流失,传统破败,不敬神不敬天,自高自大,鬼神之说都被贬为迷信。
周昊作为一个大好青年,金榜题名有望,未来充满了美好,陈老道不愿看到周昊也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道士,呆在这穷乡僻壤帮人主持丧事,最终也孤苦终老,但心里又遗憾传承的遗失,最后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周昊,能懂就懂,不懂就送给有缘人,陈老道最后还是看开了。
看着这熟悉的字迹,往日相依为命的画面历历在目,周昊再也压抑不住悲伤的情绪,“王婶,王叔,谢谢你们,我现在就去探望师父。”
周昊起身离开,王婶老两口见状,忍不住感叹,这可怜的孩子,从小没爹娘,现在连唯一的师父也去世,以后该如何过日子啊,恐怕考上状元也没钱去大学。
今晚的月光很明亮,道路都看得清楚,径直跑上老屋的后山,陈老道的坟地就在这里,周昊一眼便认出,看着这凸起的土丘,眼睛湿润了,落泪不住的滚出。
“师父,周昊来晚了!”周昊恭敬的跪下磕头,没有焚香祭品,没有钱纸花圈,却有一颗赤子之心,感念师父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师父一直为别人诵经超度,这次就让徒弟为你超度,愿师父永享安息!”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菩萨摩诃萨及声闻眷属俱,亦与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及诸天龙鬼神等,皆悉集会,尔时信相菩萨白佛言,世尊今有地狱饿鬼畜生奴婢……”
清冷的月光,凉风萧萧,夜鸦呜呜,孤坟阴影,周昊喃喃自语的诵念着超度亡魂的经文,此情此景,颇有几人阴森森的气氛,如果胆小的人,估计会被吓得哭出来,不过周昊打小就跟着师父到处主持丧事,见惯了死人坟地,不惧鬼邪,超度丧事的《大乘地藏教化经》也背得滚瓜烂熟。
听师父说,《大乘地藏教化经》本是佛教经文,后与道教经文结合,衍生出这一支专门以超度丧事为业的道士,正统的道教是没有超度系道士,所以这一支显得有点不文不类,多在民间乡野发展,俗称土道士。
东方地平线,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带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周昊不知不觉已经诵念经文一夜,但奇怪的是,他平时念经念得打瞌睡,枯燥无味,但这次却丝毫不觉疲倦,反而神采奕奕,越念越有韵味,隐约感悟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师父,你在地下安息吧,徒弟以后会过得开心。”周昊也不再多想,再向坟前跪拜磕头,一念之间扫去心中的悲伤,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
起身回屋,屋子还是以前的老瓦房,屋里摆放着各种做丧事的用具,佛教的地藏图、道教的三清像等等,杂合在一起,典型的土道士风格。
烧火煮饭,米缸里的米还很多,足够周昊吃一段时间。
饭后,开始清理陈老道留下的遗物,“焚香奉神求百宝,大乘一卷度亡魂!”这两句话别人看不懂,是专门写给他看的,重要物品都放在百宝箱里,而百宝箱藏在香炉之下。
点燃三注青香,插在在香炉里,恭敬的作了一个揖,每日焚香,这是修士的习惯,青香是以树叶香草制成,蕴含了草木精华,有清净凝神的作用,在古代,大户人家里也都有焚香的习惯,但现代人直接以香水代替了,追求单纯的香味,却忽视了清净凝神的作用,实则本末倒置。
移开香炉,下面是一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只箱子,长约一米四,宽约三十三厘米,高约二十六厘米,用不知名的古木制成,质量轻巧,却坚硬如铁,箱体刻有玄纹符箓,神秘古朴,却没有锁眼缝隙,让人不知道从哪里开启。
这种箱子是古代修士行走江湖常用的装备,承装各种用具法器,俗称百宝箱,又称武器匣,当然,百宝箱也有优劣之分,普通百宝箱就是一个单纯的箱子,高级百宝箱却是以机关术打造,内部结构精妙绝伦,暗藏玄机,技术早已失传。
陈老道留下的这只百宝箱,正是古代流传下来的高级货。
“咚咚!”周昊随手拍了拍,震动内部机关,箱子犹如现代高科技,从中间分出一条缝隙,向两边分开,自动开启,里面的物品整齐排列。
一叠零散的旧票子,约莫一千块,这是家里所有的积蓄。
一块刻着“周”字的玉佩,这是周昊的身世之物,被陈老道收养,脖子上就挂着这块玉佩,于是就以“周”字为姓。
一卷旧书《大乘地藏教化经》,这是超度丧事的经文,是陈老道亲手书写。
这些东西周昊都很熟悉,不过角落的一物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个骷髅头,只有拳头大小,但面目狰狞,獠牙尖锐,骨质晶莹似玉,布满古老符文,头顶的那个符文隐约像个“巫”字,黑洞洞的眼眶,犹如黑暗深渊的漩涡,看一眼就仿佛把灵魂吸住,阴森森的诡异。
“咦!?这是什么,有好邪乎的东西,可以摄人心魄,如果意志不坚定的人,恐怕会产生幻觉中邪!”周昊惊疑不定,和师父相依为命十七年,却从未听师父提及此物。
拿起骷髅头,想要仔细研究一番,但不料碰到尖锐的獠牙,手指划破一条口子,一滴鲜血流入骷髅嘴里,顿时异变突生,古老符文闪耀,骷髅头化为一股黑气,瞬即没入周昊的眉心。
周昊猝不及防,只觉得有一股力量强行钻入大脑,淹没整个意识,眼前幻觉丛生,仿佛看到了乌云密布,遮天蔽日,天地陷入一片黑暗,祭坛上,一尊面目狰狞的恶神傲立,祭坛下,无数活人生灵为祭品,血流成河,尸骨成山,无数古老的信息炸开,龟甲兽骨、鬼神妖魔、蛊虫毒物、鲜血尸骨、诡异人偶,邪恶诅咒等等,充斥着那种人文之初的原始和沧桑。
“啊!!!”
周昊一声惨叫,识海里嗡嗡作响,仿佛把一座图书馆硬生生的塞进脑子,头痛欲裂,仰身翻倒,直接陷入了昏迷,不省人事。
南溪镇的医疗室里,周昊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已经昏迷三天,日渐虚弱,把旁边的大美女担忧得美眉紧蹙,仔细看,这大美女居然是秦奕萱。
“医生,周昊这是怎么了?”秦奕萱担忧地问道。
原本秦奕萱回城里,想到周昊回家匆忙,还没来得及收拾学校的东西,也不知为何,她一想到周昊的遭遇就忍不住心疼,于是回学校帮周昊收拾了,又送回来,打电话联系上王婶,却听说周昊生病了,正躺在镇上的卫生院,就急忙赶过来。
“没什么大碍,体质虚弱,陷入昏迷很正常!”医生有模有样的检查,一脸善意的微笑,目光却忍不住在秦奕萱身上多看几眼,颇有几分道貌岸然的模样。
秦奕萱今天穿着一身青色低胸长裙,露出白皙瘦削的香肩,精致玉洁的脖子,****圆润挺立,深深的沟壑若隐若现,乌黑的长发散落在香肩和胸腔,平添了几分女人的妩媚,脚下踩着亮银色高跟鞋,原本一米七的高挑身姿已经达到了一米八,让绝大多数男人都望而止步,却又按耐不住征服的渴望。
“已经昏迷这么久,怎么可能是正常。”秦奕萱淡淡说道,言语里有些不悦,这医生明显是在敷衍,“我要帮周昊转院,现在就办转院手续!”
秦奕萱拧起精致典雅的女包,拿出手机,立刻就给周昊联系洛城的医院。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周昊突然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眸子里幽暗一闪,犹如无尽深邃的漩涡,摄人心脾,又瞬即内敛,只剩下疲惫和虚弱,仿佛大病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