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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重遇

自从认识了芳仪,宛妤无聊的生活仿佛多姿多彩起来。

那日初遇之后,一起重回茶楼畅聊许久,越聊越投机,越聊越觉得心灵相惜。

就连福全也说,如不是知道两人才相识,那感觉就如同多年好友一般的亲密和默契。

她们都明白对方的家世肯定不简单,但也没有刻意去了解,完完全全是抛开身份家族来结交朋友。反倒是宛妤在闲聊中时不时说起苏州的时光,因此芳仪以为她是来京城投亲的江南人士。

两人隔三差五的邀约一起饮茶闲游,都是一副公子哥的装扮,倒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有时候福全会随着芳仪一起来,有时候就她独自一人。她并没有说过福全和她的关系,但在宛妤看来,两人之间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也许并不是兄长那么简单吧!宛妤想着,忍不住又想起了叶子玄。

如果还能再次见面就好了,她心里忍不住产生了一种期盼。

又一日和芳仪约好了去京城中一座寺庙礼佛。这些日子,由芳仪带着,宛妤已经对京城有了些许熟悉,异乡人的感觉渐渐减少,慢慢也能融入这个与小时候截然不同的环境。

云霜也不是每次都陪着她赴约,毕竟她们是偷偷溜出去的,总要有个人在房里打掩护才好。好在福晋是铁了心的不管她,大半个月过去了,府里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宛妤也曾想过这个不合理的问题,提醒自己是不是该谨慎一点,可是,每次和芳仪相约下次见面时间的时候,推脱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是渴望朋友的,更何况是这个与自己心灵相通的好朋友,她舍不得就这么放弃。

阿玛回来应该不会责备她的吧?毕竟芳仪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多结交一个这样的朋友,对于她并没有什么坏处。

这样想着想着,她便彻底放开了。

站在寺庙门口左等右等,始终没见到芳仪的身影。

这日阳光明媚,阳光直射下来有些晒,而寺庙门口连一棵树木都没有,不多时就晒得宛妤头昏眼花。

可她不能离开门口去找阴凉的地方,不然一会芳仪来了就找不到她了。

又等了一会,天空中飘来一朵乌云挡住了炙热的骄阳。宛妤正庆幸着,忽然一阵瓢泼大雨当头淋下。

这一下不躲是不行了,路上的行人纷纷冲入寺庙中,寻找屋檐躲雨。

宛妤连续跑了好些地方,屋檐下都人满为患,只好另寻他处。

不知不觉,她跑入了寺庙深处,终于发现水塘边的一个凉亭人烟稀少,当即冲了进去。

这场雨真是说来就来,阳光还来不及收起,就这么明晃晃地照耀着急密的雨线。

宛妤拿出帕子擦拭脸上的水渍,望着湿哒哒的衣衫满心无奈。

但愿芳仪没有遇上这场大雨,至少不用像她一样狼狈。

正想得出神,身旁忽然冒出一只手来,手心里放着一方干爽的丝帕。

宛妤回头看了来人一眼,心忽然跳漏了一拍,当即愣在了原地。

是叶子玄。

她日日思念的那个人,此时正沉默地站在她身后,全身上下丝毫没有如她一般的狼狈,正眼眸深沉地看着她。

幸亏他没有遭遇这场说下就下的大雨,宛妤心里想着,一时忘了他还伸着手,给她递着丝帕。

叶子玄见宛妤惊讶到忘记了身上的水珠,不禁弯了弯嘴角,哑然失笑。

他索性展开手中的丝帕,自顾自地替宛妤擦拭头发和脸上的水珠,才刚刚碰触了一下,就将这呆滞的小妮子惊醒,连忙抢过丝帕,退了几步,匆匆忙忙地整理着自己的仪容。

“谢谢。”

宛妤轻声道谢,脸颊上火烧一般的烫,简直心乱如麻,既欢喜着和叶子玄的重遇,又烦恼着自己狼狈的形象。

她感觉到叶子玄向她走近了几步,然后便是他那低沉清冽的声音。

“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大雨不过是那一片乌云带来的阵雨,很快就在两人对视的时候渐渐停了下来。

乌云散开,一轮彩虹出现在天边,引来街上行人的欢呼。

宛妤曾幻想过无数次再次相遇的情景,甚至梦见过叶子玄踏着云海跨过彩虹,腾云驾雾如同仙人一般降落在她面前。

这算不算美梦成真?一片乌云,一场大雨,一道彩虹,将自己再次送到他的身边,宛如梦境。

宛妤低着头,羞涩的笑意浮现在脸上。她不敢抬头,不敢去看叶子玄的反应,甚至不敢出声,就连呼吸也不知不觉放轻了声音。

雨后的空气更加清新,寺庙深处安静祥和,宛妤和叶子玄就这么站着,远远望去,仿佛一副美不胜收的画作。

叶子玄背着手,时不时瞄一眼身旁的女子。

她的身上有一股清香,不浓郁却很好闻。他记得这个味道,那日带着她一起跳下山崖时,曾一度被这股味道吸引,忘记正身处险境。

有太多的没想到,他以为这个特别的女子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却不曾想,命运已经将他们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小姐也是来礼佛的吗?”叶子玄见宛妤收拾妥当,便打破沉默。

宛妤瞬间觉得脸上的肌肤又灼热了许多,不用想也知道早已染上了绯红。

她“嗯”了一声,头垂得更低了。

叶子玄觉得心情愉悦,刚才大雨带来的满心烦躁已经烟消云散。

他清了清嗓子,伸手握住宛妤紧紧拽着衣角的手,提议道:“我本一个人在这里饮茶,如此便巧了,不知道宛妤小姐赏不赏这个脸?”

宛妤这才发现,亭子中央的石桌上摆放着茶炉、茶盏,还有几色点心。

就他一个人在这里吗?宛妤眼中充满了疑虑。

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叶子玄轻拉着她的手走到石桌前,说道:“放心,不会有人前来叨扰。”

宛妤惊慌失措地抬头,目不斜视地看着石桌上的点心,努力忽视手上传来火热的温度。可是一点用也没有,那温度从手指燃起,沿着手臂一直向上,直接烫到心底。

坐下后,叶子玄亲自给她烫了杯,斟了茶,缓缓送到她手边不远的位置。

宛妤受宠若惊,连忙伸手接过,猛然烫到了手指。

正当她还在为自己的毛躁沮丧时,忽然就发现叶子玄快速握住了她的手,仔细检查着她被烫到的手指。

宛妤不好意思起来,动了动手指,将被他包裹住的手抽了出来,故作不经意地抚了抚额间的碎发。

“没......没事。”

叶子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然地收回了手,端起茶杯喝茶,一副自在老成的样子。

亭子边是一池水塘,塘中有着接连碧绿的荷叶,以及少数冒出头的荷花,还有几尾不知什么品种的小鱼在水中游弋。

两人手握着茶盏,不言不语,望着塘中的风景发呆,一晃就过了许久。

宛妤心想不能就这样沉默下去,好不容易再次相遇,怎么也要多了解对方一点。也许,也许在阿玛给她安排婚事的时候,她也能提上一两句。

想到这里,她有些不自然,连忙将已经微凉的茶汤灌入口中,以解脸上的燥热。

“今日好巧,叶公子也喜欢来这佛门清净之地?”

叶子玄微怔,想起方才与寺中方丈畅谈的佛理,心里有些郁闷。他这个年纪本还无需对佛理这类法典感兴趣,可从他出生就决定了一生的身不由己,他需要学习这些来平静内心的狂躁。

“也不常来,今日也算机缘巧合,没想到还能见上宛妤小姐一面,倒是值得。”

如此客套一番,两人都觉得有趣,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原本端着的架子一下就松懈了不少。

他们本就年纪相仿,又都是十多岁的少男少女,自然兴趣相投,话题也丰富起来。

宛妤听他说着京城内的种种,又或是叶子玄听着她说起江南的另种风情,皆是满心向往。

不过是闲聊,两人在对方心中的印象又加重几分,越来越觉得情投意合,相顾难忘。

只是,叶子玄没提及家人,宛妤便也不敢提,以免尴尬。

时光在你一言我一语中缓缓流过,宛妤只觉得寺庙越来越静谧,来往的行人也越来越稀少。

天边的云渐渐被染上红晕,阳光也不再炙热,已是临近黄昏。

但两个人谁也没有在意这些,并肩坐在一起,仿佛时间就此静止。

如果不是容若匆匆寻来,宛妤甚至以为这就是属于他们的天荒地老。

“主子,该回去了。”

容若站在叶子玄身后,对于他身边的女子并不好奇。

宛妤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来,这才让他一惊,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庞生动起来。

“小姐,原来是你。”

宛妤微微一笑,“唤我宛妤便可,容若公子不必多礼。”

“宛妤小姐。”容若依旧垂头抱拳向她行了一礼。

宛妤有些无奈,但也没有过多纠结,转头看向叶子玄。

“你要走了吗?”

叶子玄心有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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