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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张嫂看着郑宝珠喜欢,就将灰兔子塞到郑宝珠的手上,和张哥去其他地方采桑叶。郑宝珠小心翼翼的将虎兔子抱在怀里,兔子很小,差不多一只手掌那么大笑,蜷缩成一团,郑宝珠将它抱在怀里。虎兔子警惕的睁着红眼睛看着她,还挣扎了下。虽然此时的郑宝珠力气还很小,但是对付这种幼兔还是绰绰有余。郑宝珠看了一下四周,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头神,将幼兔给栓在桑树旁。见它跑不了,找了一些草,郑宝珠才继续去采桑叶。

郑宝珠没有将兔子放在篮筐里面也是有原因,养蚕十分注重洁净,桑叶更是了。这虎兔子毛茸茸的可不能放在桑叶上面。而且这一次郑宝珠采的桑叶可是给幼蚕吃的,都是桑树顶端的嫩桑叶,可不能被这虎兔子给破坏了。前世就是因为她不注意,害的家里死了很多蚕,对于蚕农来说,蚕死了是最伤心的事情不过。当然那都是前世,这一世郑宝珠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大约过了三个多小时,张哥张嫂还有哑巴都已经拾掇了桑叶,就去寻找郑宝珠。郑宝珠此时踮着脚尖去够高的桑树枝,桑叶也采的差不多了,不需要张哥和张嫂帮忙了。

“宝珠今天真能干,自己采了这么多了。那我们就回家吧!”张嫂看着郑宝珠采了满篮筐的桑叶,都有些难以置信,以前都是他们帮着采的。虽然看着郑宝珠可怜,可是次次帮着,张嫂心里其实也烦的。可是不帮着的话,将郑宝珠一个人都在这桑园,她也不放心,今天倒是好了,郑宝珠竟然自己采了那么多,他们就可以早点收工回家了。

“等我一下,兔子还在那里呢?”郑宝珠背起篮筐,去找兔子。桑叶很多,篮筐很沉,郑宝珠现在只有八岁,背起了还很吃力。不过当她抱着兔子的时候,感觉心情好了很多。那兔子此时无精打采的,看起来恹恹的。

张嫂凑上来一天,她这里也有一只兔子,准备带回去给她女儿:“没事,这兔子估计饿了,你回去弄点白菜给她吃就行了。没有白菜,黄豆叶子也可以,找嫩一点的,行了。我们回家去吧。”

郑宝珠跟着张嫂和张哥还有哑巴,四个人一起回家了。一回到家里,张哥张嫂将桑叶放下,领了工钱就走了,哑巴也回去休息了。郑宝珠倒是没能闲着。用刘兰的话来说,他们家里是不养闲人的。

“宝珠,等会儿你和明亮爸一起去西边蚕房喂蚕宝宝,我让其他人和我一起去喂那些东边蚕房的蚕。明亮他爸身体不好,你多注意一点,不要做事毛手毛脚的,再出现上次的事情,小心你的皮。”刘兰恶狠狠的瞪了郑宝珠一眼。

上次发生的事情,现在的郑宝珠已经没有多大的印象,想起前世她做过的种种错事,郑宝珠必须点头。

西边蚕房很小,就一间房子,郑和平已经在那里等,见郑宝珠来了,他倒是没有为难郑宝珠。在郑宝珠的印象中,郑和平一直很和蔼,说话文文弱弱的,可能和常年病弱有关。

“宝珠来了,快点将桑叶切好,先码好,在切,切成细丝知道吗?”

这边蚕房是做给蚕种做孵化用的,刚刚孵化的幼蚕吃东西要细细的喂。郑宝珠听了之后,十分熟悉的将采的桑叶码好,将桑叶对其,然后切掉前面的叶柄,将桑叶切成细丝。郑和平看郑宝珠切的差不多了,就让她帮着将蚕框抬下来。蚕框就是蚕的竹子做的,椭圆形的框子,长长的那种。

郑宝珠和郑和平两个人一起将蚕框给放了下来,上面盖了黑布,刚开始的时候幼蚕害怕光照。郑宝珠打开一看,发现蚕已经孵化,“好了,可以喂了,你把桑叶拿来,我喂吧!”

喂幼蚕看起来很容易,其实也是一个技术活,桑叶既不能布得太密,也不能布的太梳了。太密容易造成桑叶的浪费,太疏了蚕宝宝就吃不饱了。

“宝珠你看着怎么喂啊,慢慢学,不要着急,养蚕就要有耐心。这些蚕都是有灵性的,不要在他们面前说不好的话啊。”郑和平提醒道。庄稼人都是这样的,郑和平虽然出生地主家,到了他这一代已经家道中落,加上他不能身体的原因,不能从事重活,也就只能养这些幼蚕。

但是郑和平确实一个做事情非常认真的人,在养蚕之前就请教了以前那些在家里做事情的老蚕农,喂了他们好多养蚕的方法,也就知道了一些养蚕的忌讳,比如养蚕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当着蚕宝宝的面说,蚕坏了,亦或者这蚕不好了。老蚕农说,这蚕都是听得到的,他们听到了会很不高兴的。郑和平将这些传给了郑宝珠。

以前他们家这些事情怕都是郑宝珠干了,他儿子是大学生肯定不能干这些庄稼人干的活,郑和平骨子里面还是有一股清高的,像郑明亮那种人,搁在古代,那就是状元,状元爷怎么可以干农活呢。但是郑宝珠不同了,郑宝珠是童养媳,童养媳是什么,就是找回来帮儿子打理家里的一切,顺便生儿育女的,孝顺公婆的。

“哦,要不我来吧,这么多桑叶蚕宝宝能吃完吗?”

郑宝珠看着这些蚕宝宝,小小黑黑,她采的一筐桑叶,多喂这些蚕吗?

“吃的晚的,蚕宝宝不分昼夜的吃,所以晚上也要喂的,半夜起来也要喂的。这个我来。今晚你就在这蚕房里面睡吧,我让明亮他妈给你准备床铺,你也不要走了,照看蚕吧。”

郑和平这么一说,郑宝珠当然无法反对,想着半天还要出来喂蚕,第二天一早也要喂蚕,然后还要去采桑叶,还要给全家人做饭。郑宝珠突然觉得好累,前世她也是要这么多的,但是都做的不好,经常被刘兰骂,然后就是打,与刘兰关系很差,经常饿肚子。所以前世的郑宝珠越来越讨厌刘兰,说她是恶婆婆。易导致后来郑明河乘虚而入,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好了,就这么喂,现在这里好了。你跟我回去吃饭吧,明亮他妈说你今天表现不错,晚饭她就做了,你跟我们一起吃饭吧,吃完饭把锅刷了,就可以回来睡觉了,不要忘记喂蚕就好了。”

郑宝珠当即一惊,她没有想到刘兰竟然这么好心,竟然将晚饭给做了。事实上以前的晚饭都是她做的。尽管她只是八岁的孩子,不过童养媳都是这样的,几乎包干了家里的一切家务,到不是刘兰这么一个婆婆这样,清水村其他家里有童养媳的都是一样。

郑宝珠推着郑和平到了大厅,刘兰已经等在那里,家里人少,郑和平就坐在家里,刘兰给他盛饭就吃了起来。“宝珠啊,你也不要傻站着,一起来吃吧,难不成还要我给你盛饭吗?”

刘兰大吼了一声,郑宝珠浑身一抖,就上去自己盛饭了。这一次竟然是大米饭呢?以前她都是吃红薯稀饭的,和刘兰他们不是一起吃的,童养媳的待遇很低的,如果郑明亮在家的时候还好一点,她偶尔也是可以吃到大米饭,只是很多时候郑明亮是不在家里的,所以大多数的时候郑宝珠是吃不到大米饭。而今天还是第一次在郑明亮不在家的情况吃到大米饭的。

“这个你拿去吃吧。”

刘兰将一小碟炒南瓜给郑宝珠递了过来,郑宝珠这样一个童养媳是没有资格和郑和平还有刘兰一起上桌的。不要小看这一小碟炒南瓜,这也是郑宝珠第一次有菜吃饭。以前在家的时候,她只能吃红薯稀饭,哪里会有什么菜。今天刘兰竟然大发慈悲,给了她菜,刚才郑宝珠尝了一口,竟然是用荤油做的。就是猪油做的饭,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吃猪油的菜了。

记忆中还是那一次她被卖到郑家要走的前一天,她那个多病的妈妈,撑着病体给她做了一碗蛋炒饭,那已经是她们那个贫寒之家最好的饭菜,当时她吃的时候,是躲着弟弟的,弟弟那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的饭,结果她也没有吃完,就给了弟弟,弟弟却摇头。因为他也知道郑宝珠要走了,离开那个家里,再也回不去了,姐姐被卖了,卖到人家当童养媳。

一想到这里,郑宝珠竟然偷偷的掉眼泪,前世她还恨过她妈妈,结果等到她后来反省过来之后,才发现她妈妈在她到了郑家没有多久,就因为想她就过世了。算算,就是下个月吧,郑宝珠突然想着要找一个机会回去看看,她那个多灾多难的老妈妈。

郑宝珠拿着东西去小厨房了,刘兰这边就和郑和平聊起来。“和平哥,你瞧宝珠最近是不是开窍了,以前我怎么瞧她都不顺眼,木木的。昨天竟然还知道帮着我们家说话,今天还采了那么多的桑叶。我还特意问了哑巴。那哑巴说这一次张家的那小两口没有帮她,都是她自己采的。”刘兰笑道。

“恩,所以今天我将她留在蚕房照看了,兰儿不是我说你,也不要老是对宝珠那么苛刻,到底还是八岁的孩子,刚才我还看到她哭了呢,以后就让她跟我们一起吃饭吧,家里也不缺那点钱。”

刘兰这一次倒是没有反驳,“知道了,你和明亮那孩子一样,就是心软。我告诉你,这童养媳就是要从小调教。我瞧我那个嫂子现在多听我妈妈的话,我妈让她向东,她就不敢向西,你再瞧瞧村口那马家的童养媳,以前老的对她多好啊,真的当亲女儿对待,现在怎么样,不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吗?联合儿子一起不养老子娘,我妈说了童养媳就是不能宠,从小就要拾掇好,不然就反了天。”

郑和平这么一听刘兰好像说的也有道理,“怎么管教都随你了,你怎么说就怎么管了。”

刘兰见郑和平做出了让步,也叹气道:“其实我也不想当恶婆婆,你瞧今天我不就是让她和我们一起吃饭了吗?也不能让她恨我不是吗?你也不要去想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这个鸡腿不错,你吃一个吧。”

郑和平也笑了,对于刘兰他是一百个满意了,他这个媳妇一点都不嫌弃他,愿意和他一起吃苦:“你也吃,这牛肉味道也不错,对了,今晚我还是有点不放心,等着半夜我还要起来一下,假如宝珠忘记了,这蚕可不能耽误。”介于之前郑宝珠的表现,郑和平还真的不敢将全部的宝都压在郑宝珠的身上。

“知道了,到时候我喊你就是的,和你一起,吃饭吧。”

郑宝珠一个人在小厨房,吃着用猪油炒的南瓜,大米饭,刚才她自己给自己盛了一大海碗,足够她吃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郑宝珠经常吃不饱,那个时候,家里的饭菜都紧着弟弟吃,她和妹妹两个人就在那里看着,只能喝稀饭。妹妹每天晚上都喊饿,一想到这里,郑宝珠又哭了。来郑家她虽然有些苦,但是倒是从来没有饿过肚子,而且今天还吃到大米饭。

“小兔子,白菜叶子,你怎么不吃啊?”

刚才郑宝珠从厨房弄了一些白菜叶子,放在灰兔面前,可惜的是兔子怎么也不吃,这下子可是急坏了郑宝珠。如果小兔子不吃东西的话,早晚都会死的,在这个家里,郑宝珠根本就找不到人说话,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兔子,她可不想她死。

“宝珠,你在干什么的,这里还有一些牛肉,我和你明亮他爸吃不完,给你吧,咦这兔子你哪里来的?”郑宝珠本来是想将兔子藏起来,没想到刘兰突然出现,现在藏着也来不及了。

刘兰看着兔子,在看着地上的白菜叶子,又看了一眼郑宝珠。

“兔子是今天采桑叶的时候,张嫂捉到的,给我的。”郑宝珠低着头,不敢去看刘兰,她真的很害怕刘兰将这兔子给收回去。

刘兰看了一眼,蹲下了身子:“这么小的兔子,怎么会吃白菜叶子呢?张嫂也真是的,将这兔子给你,你肯定养不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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