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沈清卿胸口一紧，呼吸不由急促起来，只不过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却还在冲她笑着的成桀。
三千年前她救他时，他笑的就是这般灿烂。
她记起来了，他是那天幽荧舞擂时为她弹奏的少年，原本他是书香门第但家门不幸几年后遇仇人追杀被周游的幽荧救下，幽荧与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并将两人初相遇时那首歌教给了他。
可是这个少年竟爱上了幽荧，沈清卿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她更不知道成桀为什么会活到现在，成为这个国家的王爷，还会遇上现在的她，但是她透过幽荧的记忆看到了那个曾经如阳光一般的少年，那样的干净清澈，一尘不染。
“清卿？”
白子矜抓住沈清卿的手臂，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她冲白子矜摇了摇头脸上泪迹斑斑却异常镇定，放下白子矜得手慢慢走向那群侍卫。
她不需要知道以前成桀做过什么，但是她现在知道这样一个为了她上世而痴情了几千年的人，临死前还想着完成她的愿望，而她是不是也该让他在九泉之下安心？
“皇上饶命！”沈清卿跪倒在那群侍卫之前冲着楼阁皇上所在的地方，一脸柔弱的样子，让人顿生怜惜。
“你为什么可以不被箭伤？”皇上阴厉的看着她。
“因为，”沈清卿从锦囊中拿出那颗长生丹“是它保护了奴婢。”
皇帝眼光一聚，他认出来了那就是许天师练出来的长生丹。
“赶紧呈上来！”
“皇上！”沈清卿别过侍卫伸过来得手“这药上三王爷涂了毒，只有奴婢知道解毒药，其他人碰到他的那一刻便会死。”
“你可知说谎的下场？”皇上冷道。
“一试便知。”沈清卿也懒得再跟他废话只是将那颗丹药举了起来。
皇帝眼神一动，一个军官似的人物一脚踹在了离沈清卿最近的一名士兵屁股上，那士兵颤抖着双手触电般的摸了长生丹一下，赶紧缩回去了手。
“他为何没事？”
沈清卿不搭理皇帝的质疑，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士兵，只见他五息过后眼白一翻口吐白沫倒地不省人事。
皇帝大惊，看看自己护身的侍卫百十来人个个都是顶尖高手表情便柔和了些对沈清卿说道“上来吧。”
沈清卿没有看身后白子矜一眼，只对他用意念传了三个字“不要管”便通过士兵为她避开的小路走上了楼阁。
白子矜的表情阴沉难懂，他知道沈清卿即将插手凡人性命，可是若阻止了她或许这就会成为她的心魔，她已经修习了魔功，一个不注意便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坠入魔障。
皇帝看了看白子矜，刚才他和沈清卿相拥的那一幕自己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可怜的老三竟然喜欢上一个不喜欢他的女子，而这个男人竟然能眼见着自己的心上人走到自己身边，也是个没骨气的人。
沈清卿一步步缓缓走向北焱皇帝的身边，在离他还有一丈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向他福了福。
一个被丹药掏空了的皇帝，沈清卿内心冷笑一声，拿出长生丹向他面前走去。
白子矜闭上了双眼，这一次就让他自私一回，为了她。
走到皇帝面前的沈清卿突然粲然一笑说道“南煌会好好治理这个国家的。”
那皇帝一愣，当他反应过来面前美人的异常时已然来不及，他在窗口仰头摔了下去，双眼因为受到惊吓而睁到极限，面目扭曲摔在了楼阁前，温热的血融进白雪渐渐化出一大片。
楼上楼下的士兵都惊得看向惨死的北焱皇帝，然后怒气冲冲的向沈清卿打杀过来。
她曾在看到阿思那么折磨杀害顾二娘的人的时候她问过自己，如果自己心中重要的人被别人伤害，自己又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如今她知道了，她现在想让整个北炎国一同给成桀陪葬。
狂风卷起光秃树梢上的积雪簌簌落了下来，沈清卿的青丝随风飞舞，似乎在祭奠着那个笑着离去的人儿。
在她身后百名侍卫的血瞬间将大地上的白染成鲜红，映着隐隐约约的烛光她的影子倒垂在地，这一天躲在街灯深处惊恐的百姓们看到了一名罗刹美人，她沾满鲜血的手是送无数人前往彼岸地狱的钥匙。
而那袭白衣的男人却像清冷无情的仙人，看着那一个个生命在眼前陨落，甚至连一点心痛的表情都没有。
可是到最后他还是制止了她。
“够了，百姓是无辜的。”白子矜拦在沈清卿面前，看着她沾满血迹的衣衫和手，就连那精致的小脸上也溅了上去。
沈清卿任由白子矜擦拭着自己脸上的血迹，呆滞的扭过头看着那躺在冰雪里笑着离开的人儿，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气冲白子矜说道“走吧，我累了。”
白子矜点点头，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大麾盖在她的身上，揽住她的腰消失不见。
“你怎么不阻止我，你不是不希望我介入凡人的性命吗？”沈清卿轻靠在白子矜的肩头。
白子矜飞行的速度一顿，然后恢复了正常“我阻止你你就不会做了吗？”
沈清卿自嘲一笑，是啊，她什么时候会听白子矜的话。
“你怎么不问我，这些天我都做了什么？”沈清卿看着他的侧颜。
“能让你记起这支舞，他废了不少力气吧。”白子矜眸色复杂，不敢看着怀里的她。
“是啊，要我这个音痴学了七天的古琴……”沈清卿一笑眼泪不由落了下来。
“你，记起了多少？”白子矜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无力的靠在自己身上。
“不多，仅仅是关于他的一点……”沈清卿叹了口气“上一世的记忆对于我来说究竟代表着什么，又有什么意义明明人死了都不会记得上一世的事儿，为什么到我总要记得这么多伤心的事……”
“你，”白子矜喉结滑动了下“你若是不愿记起我可以取出你的这些记忆……”
沈清卿没有答话，任凭时间一息一秒的过去，当他们的脚尖触碰到昆仑丘松软的土地时，沈清卿浅浅一笑道“我要记起这些记忆，虽然很不舒服但是有关于你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