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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痴心男人最多情

杨九娘怔愣,没想到岳秀姌竟会以方梓依的性命为要挟。

岳秀姌心里一阵发寒。她终于知道杨九娘为什么救她性命,为什么对她百般的好,为什么口口声声为她着想却又不拦着方梓依对澹时寒表白爱恋。

“在方夫人的心里,身为石氏嫡长女的我有责任为家族荣誉而战,洗刷石氏一族的冤屈,让世人知道石大将军当年的威名。所以我还有利用价值,先不能除掉。”

“姌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杨九娘眼中瞬时有泪,似乎比岳秀姌还要委屈。她不理解的锁眉凝视岳秀姌淡然而冷漠的表情,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岳秀姌的控诉。

岳秀姌硬生生吐出两个字:“实话。”

杨九娘语噎,气得睁圆泪眼,胸口剧烈起伏。

岳秀姌故作不经意的冷瞟一眼方梓依,不愠不色的说:“既然我们是亲姐妹,为石氏一族平反的事情怎能落到我一人肩上?”

“方梓依被养在方府多年,方大将军和方夫人从未将石家的怨怒教导于她,而我的出现恰巧给了你们一线曙光。”

“我能在丞相的魔掌之下收回柳家、并且光明正大的毁了丞相派来醉花镇的爪牙,你们更觉得为石将军平反的重任非我莫属。”

“你们要推我出去对抗丞相,对抗皇上,从而保全你们辛苦养大的方梓依。就算我惹龙庭之怒也不会连累到你们。澹家、柳家、周家的人被我连累诛九 族,而你们可以心安理得的养着石将军最后的血脉,继续你们所谓的大恩大义。”

“姌儿,你误会我们了。”杨九娘激动的站起来,来到岳秀姌身边,强行握住她的手,含泪道:“你亲生父亲是我的亲表哥,你奶奶是我的亲姑母。我怎么会厚此薄彼,陷你于危险之中呢。”

擦擦颊上的泪珠,又看向澹时寒,说得更加委屈,“将军惜才爱才,极为看重澹谋士。如今澹谋士又与我们成为一家人,将军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忍心牵连他?”

拉着岳秀姌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姌儿,你真真的误会了我们呢。”

这一大通话说下来,岳秀姌没有被感动,反而心越发的冷漠。如果没有柳家宝藏,方家夫妻还会来认亲吗?答案很明显:不会。

如果没有她亲手毁了丞相安插在醉花镇里的暗势力,他们会来认亲吗?答案依然是:不会。

如果她没有在皇上面前有一席之地,成为连丞相都要给三分薄面的龙卫统领,他们会来认亲吗?答案同样是:不会。

总结起来,就是她岳秀姌比五年前更有“利用”价值,所以方家坐不住了。先施恩救治她,让她感恩戴德;再认亲,诉说多年的身不由己,又在她的面前懊悔自己的错。

可惜方家千算万算,错算了方梓依这个问题人物。她不合时宜的公开抢亲姐夫,哭着闹着要嫁给澹时寒,让方家夫妇不得不调整最初的计划。推岳秀姌为石氏一族平反去送死,而他们藏在暗处保住澹时寒,再将方梓依嫁给他。

方梓依与岳秀姌生得一模一样,睹人思人。澹时寒总有“爱屋及乌”的时候,如此也成全他们宠爱的女儿的心愿。

而澹时寒呢,经历丧妻、娶小姨子、秀才身份被废,最终只能投靠方大将军门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岳秀姌抽回自己的手。从她在斑鸠谷醒来的那日起,杨九娘、方梓依、四个婢女,以及后来到沽北镇后见到方大将军、将军府的管家等等,她每日除了与澹时寒厮守在一起调养身体,更多时候在偷听这些人的心声。

也许在方家人的心里,对身为石将军后人的岳秀姌也怀有一丝怜悯,但却敌不过从小养大的方梓依。

就像战争时期,有位母亲养了三个儿子,送两个儿子上战场之后,虽然悲观的认为两个儿子一定死在战场,而她仍然会坚强的告诉自己和周围的人,她还有一个儿子养老送终,死了两个也没关系。

英雄的母亲在艰苦时期,为了国家大业不得不奉献自己至亲儿子的宝贵生命。而她眼前的方家人,有着差不多的心理。

舍了岳秀姌为石家平反献出生命,还有一个方梓依来继承石氏的血脉。家族的荣耀和传承,在方家人心里分得很清楚。岳秀姌彪悍霸道,有勇有谋,能够承担起为石氏一族平反的重担;方梓依娇生惯养,心思单纯,只能将石家血脉传下去,不至于落得断子绝孙。

岳秀姌眼中有泪,她仰头大笑,冷眼看着一脸慈善的杨九娘。

“如果是五年前的我,也许会任由你们摆布。可惜今日的我,不再是心慈手软的良家女子。方夫人,我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你要不要看看?”

杨九娘叹声,颤抖的双手缓缓放在岳秀姌的双肩上,“姌儿,我们都希望你过得好。”

“然后呢?利用我斗败丞相,再让我跪在皇上面前诉说悲苦的身世,为生父石将军平反吗?”岳秀姌嗤笑,推开肩上的两只手,“我早已不是当年的岳秀姌。我想做的事情,我会拼尽全力去完成;我不想做的事情,就算我的亲娘老子也休想撼动一毫。”

她隐忍着怒火,不想再与杨九娘浪费口舌。石将军的大女儿早就死了,重生的她只是澹时寒的妻子,她所做所为仅仅是想让自己和现在的家人活得更富足、舒畅。

想给石家平反,让那个真正的女儿去做吧。她只是霸占这具身体而已,毁了岳氏一族已算是为原主报仇雪恨的,凭什么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来为难自己。

岳秀姌怒气冲冲,连腰痛都忽略不计。她双手握成拳头,大步往外面走去。

“姌儿,石氏族人冤枉。难道你们忍心让五十多口灵魂含冤地下吗?”杨九娘紧追几步,看着岳秀姌头也不回的离开。

秋膳阁里一片静谧,连围在桌边的少男少女也默不作声。

方梓依忧心忡忡的看着澹时寒;方睿武和周子禹皱眉垂眸,他们的目光始终在澹时寒脸上。

而澹时寒,他淡然的放下筷子,双手握拳平放在桌面上。垂敛的凤眸不看出情绪,美型的唇紧抿成一线,唇角微微下拉。

他呼吸极为平稳,却又让人隐隐察觉出危险。深知他脾气的方睿武和周子禹悄悄绷紧双腿,随时跑过去按住澹时寒。免得他一怒之下掐死杨九娘和方梓依。

澹时寒努力让自己狂怒的心恢复平静,放在桌上的双拳青筋突暴、隐隐泛白。他几次调整自己的心绪,在他确定不会暴怒之后才缓缓起身,走到杨九娘面前。狭长眸子透着嗜人的戾气,让杨九娘不寒而栗。

“方夫人,当年我娶姌儿为妻时,早已和方将军定下约定。为石将军平反自然有周大人,方将军和我一同合作。为何你不听从方将军的劝阻一意孤行,令姌儿伤心呢?”

杨九娘含泪欲言又止。她不自觉的扭头看向方梓依,坦诚她内心的恐惧,“我不想梓依被牵连,只能出此下策,委屈姌儿。姌儿身为石家嫡长女,又是梓依的姐姐,本该肩负起……”

“方夫人,你错了。”澹时寒厉声喝止住杨九娘继续说下去,他无法忍受心爱的妻子遭受不公平的对待,即便来自于他敬重的方家也不行。

他的妻子是如何从岳家苟且偷生的活过来的,他比谁都清楚。五年之中他干了混账事,没有善待他的妻子,他已愧悔万分。

如今他想好好的疼爱她,给她所有的幸福。他舍不得她受委屈,更不会让任何人折磨她。

“方夫人,于你而言,方二小姐是你的心头肉,受不得苦。那么……姌儿是我的妻子,我疼爱她如掌中至宝,更加看不得她伤心落泪,也不想她为了任何人来委屈自己。”

“方夫人,不管姌儿刚刚说的话是真是假,我希望你和你的女儿别再来打扰我们。包括石将军的事情,从此以后与我们无关。”

澹时寒拱手揖礼,转身阔步往外面走去。如刚刚的岳秀姌,不论杨九娘怎么解释,他毅然的往妻子离开的方向追随而去。

秋膳阁里只留下方家母子和周子禹。

周子禹觉得自己是个外人,纵然心里有气也没办法说出来。他起身走到门口,遥望澹时寒远去的背影,自嘲一笑,回头看向方梓依,“方二小姐,听我一句劝。得放手时须放手,莫到悔之再回头。”

“是啊,二妹。你也该长大了,别再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人。”方睿武也开口劝着。

杨九娘沉浸在悲伤和自责之中,她最初救下岳秀姌的时候的确有想过利用她来为石家平反,可是自从相处之后越来越喜欢性情潇脱,行事彪悍又多智谋的岳秀姌。

冥冥之中,杨九娘觉得岳秀姌反而像自己的亲女儿,也想真心疼爱她。

方睿武走到周子禹身边,瞧一眼阴云密布的天空,打趣说:“子禹,你也没有预想到澹大哥会是那样的人吧。”

周子禹狐疑的问:“什么样的人?”

方睿武讪讪,“痴心的男人太多情。我羡慕他,却也觉得太窝囊,被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这事我干不出来。”

周子禹讥讽冷笑,善意的提醒:“话别说得太满。等你遇到真心喜欢的女子,小心搬起砖砸自己的脚。”

“哼,绝对不会。”

方睿武信誓旦旦,暗下决心定不会娶个像岳秀姌那样的母老虎作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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