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文雪双依然是一副活泼好动的样子,也再没开口提起他。而他,自我入府一个多月,也终是无缘再见的那个白衣男子一面,自然不知他到底是不是我心中所想的那个“他”!
而自我入府一个多月,也再没见过绿眼头头。倒是有一次陪着雪双上街,看见了绿柳,她将一封信转交给我又嘱我多加小心便离开了。回到我的小天地,我赶紧打开信函,快速的扫了一遍,不长,也没有落款人。不过,绿柳将信给我时,已声明是爷写的,内容无非是叫我尽快履行承诺。
唉,我将信收好,有点发愁。信中,绿眼头头写到夜明珠的下落,据说这颗夜明珠乃一灵物,价值连城,也是牙獠国的镇国之宝。不过,却于三年前,在祭坛上遭贼人劫去。又不知何人散发的消息,夜明珠流落民间,江湖上一股暗流涌动。显然,这个绿眼头头听信流言,对夜明珠誓在必得,只不知他又是如何知道它在文府的下落呢?而就我私下所知,府中的人从没见过所谓的夜明珠,除了老爷和出门在外、还未得谋面的文少爷外!我轻轻吐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将那封信给烧了,以免不小心落到他人手中,那一切都完了。
雪双这丫头不是个安静的主儿,几乎每日都要拉上我将整个文府逛个透,比如到花园里赏景,去荷花池里喂鱼,再晃到文大小姐的闺房里闲扯淡,或者偷偷溜到厨房,美其名曰是尝试一下自己亲自下厨的滋味,实质上却将那里弄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我真真是哭笑不得。不过,也托她的福,我能正大光明的探索这里的地形,寻找传说中的夜明珠。之后再捞些钱财当路费,好回冥夜堡。说实话,怪想那两个小宝贝的,不知道他们没了娘会不会吵翻天呀?!
……
“晨儿,你看我这‘鸳鸯戏水’刺得怎样啊?晨儿……晨儿……”一道略带不满的娇柔声在耳畔响起,我蓦地抬头,回过神来。
哦,忘了说,几日前,雪双自文多情口中得知几日后便是那白衣男子的生辰,呃,其实自那日在茶楼分别后,她和他也再没见过面了,这次为了表达酒后所作所为的歉意,她决定趁着几日空闲赶绣一幅“鸳鸯戏水”。说干就干,果真足不出户的呆在闺阁里刺绣,之间不知被针扎了多少次手,她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继续手中的活儿。
我看着眼前一幅半成品的绣图,嗯,整体看上去还是不错,只是有些地方不是很顺眼,比如这里不是多一针,就是那里少一针。呵~当然,这些最好不要说出来,否则她一个窝火,全拆了又得重新来过了。可怜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要在这里陪坐兼受气,太寒人了!
“嗯,不错不错,你看这只鸟绣的还挺像个回事的。”
“真的?”她狐疑的看了下我,又顺着我的手看去,颇有些自得,“那就好,这只是雄的,一会再绣那只雌的。”满足的将绣画放在心口,问道:“你说,他收到我这礼物,会是什么心情?晨儿,我见姐姐到庙里求了一个护生符,还亲手制了个锦囊将它放了进去,说是要送给廷翼哥哥的,唉,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万一他不喜欢我送的……”
“二小姐,我想,你的廷翼哥哥会收下的,你也别胡想了,还有三日便是他的生辰了,再不赶紧绣,小心送都送不出去,还谈什么喜不喜欢呢?!”
“嗯嗯,他会喜欢的,我要快点绣好,这样他来了,我便能送他了!”
她展颜一笑,又继续认真的垂头赶绣。我只能陪坐在一旁,她说这种礼物要自己亲自动手才好,别人帮了就不能算是自己的心意了,还不如到大街上直接买,所以这幅“鸳鸯戏水”图一直都是她一人绣的,也难为她平日一个性子活蹦乱跳的人突然要如此静心的完成一份细致的活!没来由的,我又有点担心,他真的会收下吗?那日在茶楼里出现的人与出现在文府的人是否是同一个人?还有,我最想证实的是,这二人与绿眼头头又是何关系?!
三天后,文大小姐征得老爷同意,竟在文府设宴为那个白衣男子庆生。这天,全府上下一片忙碌,丫鬟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仆从们也忙去了。沁雪阁内,作为一等丫鬟的我自是逃脱不了,一下一下地为雪双这丫头梳头发。
呵呵,她的发质还是很不错的,又多又直。其实,繁杂的发式我并不会,以前在堡里,都有丫鬟服侍,这种工作哪轮到我啊!有时觉得烦了,随便将她们打发,自己只随便用一条发带绑着一小撮,其它随它们散着。咦,我眼珠子一转,看向梳妆台一边被放置的紫色发带,顿时有了主意。
大约过了十分钟,文雪双坐在铜镜前,写满惊奇的大眼扑闪扑闪着,有些不敢置信。我抿嘴一笑,又顺手帮她梳了两下,大功告成!
“晨儿,这……这是我吗?”
半晌,她才抚上自己扑着脂粉的脸颊,讷讷的问。
“可不是小姐您?真真是七仙女下凡呢!”我回道。
“又在胡说,”她娇嗔的瞪了我一眼,好似想到了什么,马上又苦着张脸,“唉,再怎样好都比不上姐姐呐!”
一时,沁雪阁内一片寂静。唉,感情这回事,说不准,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嘛!若白衣男子真不爱她,强求也强求不来,也许这一番心意要打水漂了,只希望他有绅士风度一点吧!没一会,文多情遣了个丫鬟来叫我们过去,答应了声,文雪双又换了一条紫色的裙子,待一切弄好后,我们才前往大厅。
大厅,文老爷、文多情以及一个白衣男子正围在餐桌前,言笑晏晏,相谈甚欢。我们刚跨进厅内,他们顿时收住了谈笑声,齐刷刷的看过来,神色不一。我悄声打量,坐在主位的文老爷愣了下,毕竟是长者,极快的又恢复慈爱的面容。文多情怔了怔,眉头不觉拢起,却是轻声一笑。而作为今日男主角的白衣男子,也只是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真的高深莫测得让人猜不透,尤其是那一双绿眸,魅惑人心。
“双儿今儿个真美,快,到这儿坐,别让人笑话了!”
文多情状似无意的扫了众人一眼,扯开一抹极为得体的笑容,轻声招呼道。
“双儿,今日你可抢了你姐姐风头啦!不过,女大十八变,咱们的双儿也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哈哈!”文老爷爽朗一笑,倒没别的意思。
“双儿天生丽质,从小便是个美人胚子吧?嗯,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白衣男子淡淡的说。
“爹,姐姐,廷翼哥哥……”
文雪双走上前,乖乖入座,倒不敢胡来了。许是真有点心事,她只是微微不自然的端坐着,没再说话。如此的安静,令厅内其乐融融的气氛骤然降低。文老爷似有所察,道:“快,趁热吃,别饿着了。廷翼,今天是你生辰,别客气,多吃点。平日你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总不在府里多呆,今日不管怎样,你都要久留一点!唉,多韫那小子上京城未回,不然,这下可热闹啦!”
“文伯伯,廷翼在这布春城一个亲人也没有,这几个月还承蒙你多多关照!今天,在下便不客气了,定与文伯伯把酒言欢!”说罢,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翼,我也敬你,祝你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文多情也端起酒杯,喝了个尽,眉头不觉皱起,但也回以一抹柔色。打铁要趁热,文雪双也跟着拿起杯子,道:“廷翼哥哥,我也要敬你,嗯,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她的眼神在他与她姐姐之间徘徊,还有一句她没说出来,那就是祝你娶到个好嫂嫂!
“廷翼,趁着今日是个大好日子,我想问问,你与多情可是两情相悦?你也知道为人父母者,谁不希望儿女幸福?何况眼下,世人都知你与我女儿来往密切,清闺怕是早毁了。你看,如果你们郎有情妹有意的话,早点把这事给办了,这样一来,你也免了两头跑,外头也不会再有闲言碎语了。”
“爹……”“砰——”
文多情娇羞的声音伴着一声杯子破碎的声音,顿时,整个大厅又陷入一片磨人的沉寂。众人皆把眼神投向了文雪双,这次,大家的神情更加难测。站在她身后的我率先回神,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在座之人,一垂头,赶紧做出一脸的彷徨和尴尬:“呃,抱歉抱歉。小姐,你没事吧,都是奴婢不好,脚突然发麻,才一时不稳碰到你的,请小姐责罚!”我“扑咚”一声跪下地,演的更卖力,就是不知这个傻冒的呆小姐能否领会了。
幸好,她没傻到家,反应过来后,对她爹道:“我这丫头,粗手粗脚的,”又回头对我,“还不快去打扫!”我慌得点点头,站起身欲出去拿扫帚,文老爷却开口了:“红秀,你去收拾一下吧,晨儿,你留下,这工作交给红秀便可。”
“是。”我舒了一口气,红秀出去一会后又返回清扫了。
大厅里的气氛不如之前的活跃,显得有点尴尬。白衣男子仰头喝下一杯酒后,才道:“文伯伯,多情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孩,娶到她自是廷翼的福气,只是这事还未和家人说,待我回家之后再来文府下聘,您看,可好?”
“好好,既是这样,我的心也安了。”
于是众人又各怀心事吃了一会,文老爷便借口离去了。一时,大厅只剩下三个正牌主儿,却却是“双凤夺龙”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