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张姑娘说了还能走,皎月瞧着也确实不像有事,便把膏药给她留下,又朝着抹泪的李姑娘那边道:“这山坡宽敞的很,互相也不必跟太近了,免得再出什么意外,大家赶紧上山吧!”
至于谁对谁错,想来每个人心里都有本账,她虽管点儿事,却不能让人当枪使了。
不过瞧着李姑娘的样子,皎月心里还是撇了撇嘴。魏姑娘虽然态度不好,可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就算是她说的不对,也不必当着男男女女、这么多人的面儿黯然垂泪吧?美人垂泪是挺好看的,不过要是眼泪混着灰尘和脂粉一糊,可就不那么动人啦。
嘻嘻,瞧人家纪姑娘、王姑娘和程姑娘都视若无睹的,她也不争着当这个好人了!皎月心情不错地哼着小调快步往山上攀去。
众人瞧着来的时候还一身不爽的小姑娘,转眼就高高兴兴地走了,实在有些搞不懂她。不过小丫头么,不是重点,要紧的是山上那个银发飞扬的男子!
虽然头发是白的,可那寒星似的眼眸、温润浅淡的笑容、挺拔的身姿,无一处不令人心动。这等优秀的男子却必须困守在山中,怎能不令人心疼?
不过,也正因如此,她们才有机会与他比肩而立。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是日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想来也是甜蜜蜜的。
改变一生的机会就在眼前,谁不抓住才是傻子呢!
几个姑娘拉拉扯扯、艰难地爬上山顶,脚下一软便瘫坐在草地上,再也没力气站起来了。此时她们心里庆幸,亏得没戴几件钗环首饰,不然这一座山爬上来也没法看了。
不过她们可不是来玩儿的,稍微歇息片刻,便招呼着丫头,带着包袱寻了花荫树丛去更衣,又重新匀了脂粉,都收拾好了,这才羞答答地上前跟皎琮见礼。
皎琮关心了下张姑娘的脚腕子,又请她们玩儿得尽兴些,便有事走开了。几个姑娘看着张姑娘的眼神都不大对了,好像她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倒是李姑娘重新打起精神来,指了个小丫头去皎琮跟前说话,借几个人手,帮忙搭个简单的石头炉灶,她要准备中午的野炊,并邀请皎琮一起尝尝。
皎琮自是无不可的,他交代了几个一起上山的男子帮忙搭灶,便有人自告奋勇去泉眼提水,又有人张罗去打山鸡野兔什么的。一时间,李姑娘这里门庭若市,把其他几个姑娘顿时给比了下去。
“不知几位姐姐是否有空?我这里还少些野菜,就不知道几位姐姐认不认得?”李姑娘提了个篮子姗姗而来,朝着另外的几个姑娘微微行了一礼,笑眯眯地瞅着她们。
几个姑娘一时愣住了,再没想到这李姑娘竟会如此行事。她们这些人,谁不知道皎琮是久居山中的,天天不是进山就是下地,想跟他过日子,哪能对山居生活不做些了解?如若不然,印象必定是要打折扣的。
因此,她们来前也是特地学着认了几种野菜的。可这不等于她们就该帮这个女人去打下手!大家都是平等竞争的,她凭什么给她们分派起活计来?
若是李姑娘自己折腾还罢了,她们顶多是妒嫉她押对了宝,可这么堂皇的来指使人,她以为自己已经当上皎夫人了么?!
魏姑娘当即啐了回去,骂道:“真是不要脸了!你以为你是谁?你缺野菜自己怎么不去摘,没这个金刚钻儿你揽什么瓷器活儿?就你臭显摆!”
王姑娘也不买账地道:“李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你张罗着起灶野炊,怎么不事前准备妥当些?合着你就动动嘴皮子,别人就给你搭灶的搭灶,提水的提水,现在竟然连摘野菜都想借别的人手了,你这是当主事的呢,还是当主母呢?”
“我不过是见姐姐们闲着无聊,才好心帮姐姐们一把,你们不领情还算了,竟为了几根野菜这般诋毁人。真是……”李姑娘又红了眼睛,被丫头劝着扭头去了。
“呸!看把她委屈的,心里不定多美呢!”
程姑娘看着李姑娘的背影,扯了扯魏姑娘的袖子,道:“你也是,何必为了她这么个人,把自己搭上去?”
见魏姑娘蹙眉,她解释道:“你想啊,不论咱们去不去给她摘野菜,她都立于不败之地了。咱们摘了是听从她安排,她有本事使唤咱们;咱们不去,她也没啥损失,大不了是咱们小气。
你这么一骂,倒显得你多没城府,可不是上了她的套么?”
魏姑娘气得跺脚,“这个臭女人,我就知道她是个心机深的!这下可怎么办?”
程姑娘一扬下巴,大家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就见纪姑娘正带着丫头,提着自己的篮子,一边采野花,一边寻了野菜,说说笑笑,好似玩耍一般,完全没把刚才的一出儿当回事。
“瞧见没?那才是个最厉害的!”
王姑娘哼了哼,也招呼丫头一声:“别傻站着,去找个东西来,咱们也去寻野鸡蛋!采蘑菇玩儿!”
“姑娘,这几天又没下雨,怕是没蘑菇呢!”小丫头有些为难地看着她。
“我说去采,又没说一定能采到!”她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用了这么笨的丫头呢!回头得琢磨琢磨换两个有脑子的使了。
许是受了纪姑娘和王姑娘的启发,其他几个也行动起来,带着丫头们纷纷往各处去寻宝。
姑娘们衣袂翩翩,一时扑蝶,一时摘花,你给我戴一朵,我给你插两朵,她们追逐打闹着,嬉笑声把刚刚还烟火味十足的山头硬生生给掰成了花仙子的乐园。
男子们虽然乐意在漂亮女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可比起烟熏火燎的烧灶,他们更爱看美人在花丛中扑蝶!那才叫赏心悦目呢。一时间男子们都纷纷直起了腰,整个人都被鲜花美人吸引了过去,看得那叫一个目不转睛!
刚刚还志得意满的李姑娘不由黑了脸,目光闪闪地看了一会儿,招了个婆子过来嘀咕几句,自己也整了整衣衫,提着篮子,带着丫头翩然而去。
倒是张姑娘碍于脚受了伤,独自坐在石头上,跟立在身旁的十一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皎月几个坐在高高的大树杈上,看着这些人你来我往,不由啧啧赞叹:真是一出难得的好戏!
“嗳,她们在那边争你爹呢,你就没啥想法?”卫蓉丢着小腿儿看皎月,打探起她的内心世界来。
皎月不以为然地道:“谁爱争争去,我爹都这把年纪了,娶个女人也算不得什么。”
“你傻呀,后娘进了门儿,你爹就向着你后娘了,倒时候再生了弟弟妹妹,你和你弟就被踢出门儿了!”卫蓉不计前嫌地替她着急起来。
“你放心,我爹还没糊涂成那样儿!”她总不好逢人就说她爹应下了三条五款的,不过冲着她这份心意,她就不和她计较她臭显摆的事了。
卫蓉并不赞成地道:“我跟你说啊,你可不能小瞧这这些女人,相信我,就那个什么李姑娘和那什么张姑娘最不能进门儿!”
“为啥是她俩?”皎月眨了眨眼睛,“李姑娘还算爱耍小心眼儿,可张姑娘呢?”
“这你就不如我懂了。”卫蓉得意地晃着脑袋道:“我们家后院里什么妖精没有?”
卫封咳了两声,在妹妹的头上轻拍了一巴掌,吓唬道:“别胡说八道,女人就女人,说什么妖精不妖精的,当心爹爹知道了罚你!”
“切,爹爹才不会呢。”不过卫蓉到底还是换了话题,继续指点皎月道:“那个张姑娘你小心点儿,那点儿伤很有可能就是将计就计。这等小手段,在京城里都不稀罕玩儿了。”
皎月不由挠了挠下巴,“多谢你提醒!晚上请你吃仙草!”说着又挽着卫蓉的胳膊,跟她求教:“那别的人你觉得怎么样?”
卫蓉得意起来,凑到皎月耳边,嘀嘀咕咕跟皎月分享起她的心得来。
卫封不耐烦地踢了踢前面的树杈,两个女孩子同时回头怒视,卫蓉更是不客气地道:“干什么?!”话刚出口,她就瞪大了眼睛,胖乎乎的手指指着她哥,结结巴巴地道:“你、你……”
卫封手里正捻着一根小树枝,上面挑着几片嫩绿的叶子,叶片上已经有不少虫子咬的洞,还有两条肥胖的毛毛虫正缓缓地蠕动着。
“嘘~”卫封瞄了皎月一眼,“你们不是想知道她的脚是真伤假伤么?我有办法!不过,你得答应我,事后带咱们去个好玩儿地地方!”
皎月笑眯眯地看了眼毛毛虫,又往下瞅了瞅,点点头,道:“行!就看你的啦!”这家伙都能把天上飞的鸽子给弄下来了,一个小小的毛毛虫应该不在话下吧?不然这功夫可白练了。
卫封自然不知道被人拿个虫子给衡量了,只见他手指轻轻一弹,两条毛毛虫打着卷飞了出去。
张姑娘正和人闲聊,忽然觉得后脖子一凉,不由摸下来一看,顿时尖叫着跳了起来:“虫子!有虫子!”
看到张姑娘活蹦乱跳的,树杈上的几个人都“嘿嘿嘿”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