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孟若棠眼神中的温柔冻结在了那汪深邃的灰眸中,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背好双肩包,蒋若星看了一眼孟若棠,“我要走了,再见。”
小孩子说话单纯而又直白,他只说自己心中所想,却从不需要考虑大人听后有何感想。
眼看着孩子想走,男人突然一把抓住了他,嘴唇虚无地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来。他看着蒋若星的目光太过复杂,令人忍不住有些心酸。
然而……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捏了捏拳头,我硬是扯开了他的手。即使如此,他仍旧僵硬着不肯放下胳膊,两肩不自然地一高一低,眼睁睁看着我们毫无拖泥带水地离开。
一路走到了医院的大门口,蒋若星扬着小脸,问我,“阿姨,他为什么哭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想起孟若棠刚刚潮湿的眼底,哑声说,“大概是有点不开心吧。”
他又问了一句,“那他为什么还要犯错误?”
我一怔,这简直不像一个小孩子会问出口的问题。
蒋若星的稚嫩的脸上挂着迷茫和疑惑,那双如黑宝石一样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
突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找回语言的能力,“大人或许太贪婪了!”
这话是说孟若棠,说我自己,说所有我见过、遇过、同情过的人们。他们沉浮在飘着吃人油星的社会漩涡上,为了去抓那一点点利益,不得不逐渐被吞没下去。
欲望太多,想要得要的太多,偏偏束缚缠身,所以这世间的人,能做到随心所欲的人太少太少。
蒋若星似懂非懂,眼底却没有了再探寻的意思。
对于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说这么深奥的话或许不太合适,但这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的年龄承载。
看着小孩熟悉的轮廓和眉心,我不禁有些鼻酸,牵起他的小手,轻轻在手背上亲了一口,“走吧,晚上不要回幼儿园了,阿姨给你回家做好吃的。”
和蒋若星回到家里,是保姆来开的门,一见到我们,顿时呦呵了一声,“真是巧了,先生也刚刚到家!”
顿时,蒋若星眼睛一亮,如果背后有尾巴的话,恐怕都能摇起来了。
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含笑着让他“去吧”,目送小家伙噔噔噔地爬上了楼梯,满脸雀跃。
我没有上楼,而是疲惫地躺在沙发上假寐。
“苏小姐,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也上楼睡一睡?”佣人说。
我摇了摇头,“不用,坐一会儿就好,给我倒一杯热水。”
热水来的时候,我已经眼神迷离了,依偎在沙发里动也不动。躺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见到嘉仇穿着便服、带着一身热气走了下来。
他看到我,居然奇怪地问,“今天不没出去了?”
“恩,你怎么回来了?”
平时这个点,正是嘉仇琐事缠身的时候,难得有机会出现在家里。何况我们相处得并不愉快,他也从不和我说工作上的安排。
“累,回家休息一下。”嘉仇一边拨弄了两下沾湿的头发,一边向沙发走来。
只是随着他的靠近,他身上的香水味也扑面而来。即使已经淡了许多,残存的那一点点却还是敏捷地钻进了我的鼻尖里。
那是一种火辣的、充满女人魅力的味道,驾驭这种香水的女人必然是个性感尤物。
我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一闪而过。
在我的身旁坐了下来,他拿起我面前的杯子,将已经温了的水一饮而尽。。末了,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歪身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不时安心地蹭两下。
一边蹭,嘉仇嘴角勾起,“还是扇子这里舒服……”
我板着身体,鼻息间若隐若现的陌生香水味如同一根刺,在我的心里深深扎了进去。我不可能不介意,可偏偏要装作无动于衷。
只是,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派终究是不长久,当看到嘉仇颈间的一个红印时,我霎时挪不开视线。
这种樱桃小嘴,这种新鲜的色泽,也许就发生在不久前吧?
“怎么啦?”
见我没说话,他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下,顿时回过味说,“哦,逢场作戏而已。”
一时间,我的脑子里崩断了一根线,清晰地听见自己酸溜溜地说,“又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客人?你凭什么非要伺候她?”
肩窝里的男人竟然低笑了一声,“你说呢?人家是官,我巴结巴结还有错?”
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我瞬间戳穿了力气,身体一阵阵发软。手指紧紧捏着,指甲快要嵌进了掌心,我冲嘉仇挤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已然没有资格去阻止。
握住我的拳头,嘉仇哄孩子一样,朝里面吹了一口气,半哄半逗地松开了我的五指,换做了自己的大掌,十指紧扣。
然而,他的话却是笑中带冰,“又见孟若棠了?”
我语塞了一下,捉摸着他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轻轻摩挲着我的大拇指,男人似笑非笑地说,“孟家就是破事多,一个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接着他又说,“这件事牵扯面太广,你跟着宋佳雅小打小闹就行,其他的不要搅合进去。”
我有点茫然,似乎嘉仇知道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这种预知的口吻总让人心里不踏实。
低低一笑,嘉仇将我抵在沙发上,温柔地在颊面上落下了一些轻吻。
接着,就是在唇上,长驱直入,轻柔但不容抗拒。
直到彼此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他一把揽紧我的腰,随即按掉了客厅吊灯的开关,啪嗒一声后,一室都陷入了黑暗中。
拥抱越来越紧,纠缠不断升温,我们彼此的心跳都很快,一切纯熟的技术变成了点燃的火星,将我们灼烧成一团火焰。
混沌之中,他不忘咬着耳朵,叮咛说了一句,“多放点心思在我身上,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我唔了一声,除了胡乱点头之外,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只知道随着他颠沛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