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这么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同样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随着审讯工作的开展，桑陌成他们才慢慢了解到了赵明的作案动机，也找到了他这种畸形的心理到底是从何而来，只是结果让在场的众人忍不住扼腕叹息。
按照国外心理学的说法，每一个婴儿在出生之后，他们的心灵都是一张白纸，而且是完美的，如果可以接受到正常的照顾和教育，生活在正常的家庭中，他们在成人之后，都会成为拥有完美人格的人。
但是这种情况只是理论上存在，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每个父母也不是完美的，而婴儿在成长的过程中，在婴幼儿期遭遇的一些创伤，比如父母离去，无人照料，会在一个人一生的潜意识里刻下记号，是否有安全感，是否幸福，来自婴儿期。
在童年和青春期期，一个人的遭遇，会最终影响他的一些社会行为，青春期遭遇父母离异或者在嘲笑中成长的年轻人，在长大之后，如果没有进行心理干预，就有可能诞生犯罪人格。
而这个时期也都是性心理形成的时期，如果一个人接触的是正常的性知识途径，他的性观念就会正常，如果接触的是畸形的东西，他在成人之后，就会形成相对变态的性心理。
赵明的婴幼儿时期是个什么情况，干警们无从得知，因为那是在记忆最深处的东西，只有在深层催眠之下才能说出。但是赵明的青春期，却是在变态中成长起来的，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对老太太感兴趣的结果。
按照赵明的说法，他小的时候，家里很穷，父母为了出门打工，就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让他跟奶奶一起生活，而他的奶奶身体并不是很好，经常会请邻居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照顾她。久而久之，赵明就变成了住在那个老太太家里，跟她一起生活，跟奶奶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少。
其实跟老太太在一起生活，并不会让一个正常的年轻人变态，但是赵明遭遇的情况不太一样。因为这个老太太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死了丈夫，常年寡居，有十分强烈的渴求，在赵明住在她家里之后，她忍不住把主意打在了赵明身上。
十几岁的少年人对性正是好奇和渴望的时期，赵明在那个老太太一步步的诱惑和引导下，跟她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两个年龄相差近半个世纪的人做出了那种事情之后，赵明并没有感到恶心或者痛苦，反而因为第一次接触性而欣喜若狂，他甚至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位老人，两个人就那样一直保持着这种不伦的关系，这种关系整整持续了十几年，直到那个老人有一天突然中风死去，而在这之前，赵明的奶奶早就去世了，在父母打工的后期，赵明都是跟这位老人住在一起的。
农村的年轻人结婚早，在老人还没有死去的时候，赵明已经在父母的操持下结了婚，但是因为青春期的畸形遭遇，让他对青春年少的妻子没有多大的兴趣，加上后来妻子又怀了孕，他就更有理由不跟妻子过夫妻生活了。他会经常偷偷的跑去跟那个老人幽会，跟老太太在一起的感觉，让他觉得更自在，更快乐。
老太太死了之后，赵明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妻子剩下儿子之后，两个人再次过起了夫妻生活，但是赵明却更加觉得没有兴致了。
他的妻子也正是青春年少，丈夫每次的应付和草草了事，让她心生不满，又暗生怀疑，觉得丈夫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两个人开始吵架，打架。已经归乡的父母亲看到小两口这样天天吵架生气，心里也着急，再加上前些年在外打工时留下的伤病，让老两口相继过早离世。
赵明这个人有点木讷，人又瘦弱，文化程度又不高，本来就整不来什么钱，父母死后，他跟妻子的生活就陷入了困境，于是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就愈发尖锐，两个人整日吵架，最后终于到了离婚的地步。
他的妻子还是挺爱两个人的孩子的，在向法院申请离婚的时候，要求把孩子判给自己，赵明本身对孩子就没有太多感情，也就答应了妻子的要求。
于是，跟妻子离婚之后，赵明就重新回到了单身时代，他也不爱出去打工，就靠着父母留给他的积蓄，每年种点庄稼，倒也可以在村上勉强度日。
虽然对妻子的身体没太多的兴趣，但是毕竟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有需求的时候，可以帮赵明解决欲望，妻子跟他离婚之后，他就成了孤家寡人，再也没有了可以发泄欲望的渠道，久而久之，他心底暗藏的那个魔鬼开始慢慢抬头。
他最初把主意打在了自己村上的老人，但是第一次作案的时候，就被老人捉到了，因为太熟了，老人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他吓得落荒而逃。第二天老人的几个儿子找上门，把他打了一顿。
当然，当时他并没有作案成功，老人和老人的儿子都以为他是上门偷东西的，所以，只是打了他一顿，作为教训了事。
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赵明决定出门，他开始在外面一边打零工，一边寻找对附近村子那些老人的下手机会。于是，一个专门对老人下手的午夜恶魔就这么诞生了。
因为出门在外，吃喝用度激增，赵明打零工的机会又不多，在生活的困顿之下，他在强奸老人之后，就会顺便洗劫老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连十几元的零钱都不放过的缘故。
赵明为了作案方便，在整个市区流窜的时候，给自己找了好几个据点，这个废弃的小型水电站屋子就是他其中的一个据点。他的那辆电动车也是从附近一户人家偷来的，他晚上骑着这辆电动车去作案，白天还会找个地方给电动车充电。
“赵明，你知不知道你的做法给那些老人带来了多大的伤害，有老人甚至因为这个自杀，你知道吗？”罗振江在听完赵明的交代之后，忍不住开口喝道。
“我……我知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我也想过收手，可是隔了几天就忍不住了，浑身就像火烧一样难受，就只好再出来。”赵明低着头，吞吞吐吐的说道。
站在单向玻璃外观看审讯进展的桑陌成和童爱国不由得齐齐叹了口气，从某种意义上讲，其实赵明也是受害者，他同样也是个可怜的人。
赵明的落网，加上确定的DNA检验结果和他自己的口供，宣告着这起联欢强奸老人案终于结案了，但是桑陌成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
他跟童爱国一起在刑警队的院子里闲逛着，一边聊着案子的事情：“老童，你说如果你是法官，会怎么给赵明定罪？”
“那还能怎么定罪？他祸害了那么多老太太，该怎么判就怎么判。”童爱国一脸厌恶的说道。
“我只是觉得赵明其实也挺可怜的，如果不是青春期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他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初跟他发生关系的那个老太太在这起案子中罪不可恕。”桑陌成说道。
“这个倒是没错，要不是那个老太太做出那样的事情，赵明这孩子长大了顶多也就是窝囊点，却不会变成这样的心理变态，他顶多也就是过普通人的生活，穷一点，苦一点而已。”童爱国点了点头，同意了桑陌成的看法。
“是啊，原本一个可以成为好人的人，因为在成长的过程中受到了心理创伤，就变成了一个变态，其实这件事情中，他同样也是一个受害者，却无法得到普通大众的同情。”桑陌成说道。
“我觉得他的确可怜，但是并不值得同情，这种心理创伤，可能别的人也会遇到，但是并不是所有人最后都会变成罪犯的，那个老人跟他之间发生的一切，只能说是这一切的诱因，但是并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那个老人身上。老人对他的影响也就是性方面，但是犯罪方面，还是他个人的意志所决定的。”童爱国摇头说道。
“你说得对。不过我在想，这种事情该如何避免，类似的人伦悲剧，绝对不会只有这么一起。正是这些畸形的经历，才会造就了这些心理变态的罪犯。”
“中国还是太缺少心理医生了，如果赵明发现自己的问题之后，就去接受心理辅导治疗，也许就不会变成只对老太太感兴趣的午夜恶魔了。”童爱国摇头叹息道。
“是啊，其实我们社会的各个方面还是太落后了，我们腾飞的只有经济，那些人性最需要的东西都是停滞不前的，我们关注的似乎只有物质生活，吃饱穿暖，但是心灵的温暖和富足，却很少人关注，我们的心灵在很多时候都是孤寂的，一旦遭遇了创伤，就只能独自****伤口，没有人知道，这个伤口长好之后，会不会结成一个恐怖的疤。”
“谁说不是呢？不管是那个为了得到儿子关心自伤死亡的老太太，还是那个被一群男孩无故追打致死的男孩，还有因为妒忌杀死自己亲妹妹的小女孩，为了得到赞美而做色情视频秀的姑娘，还有因为村民的流言飞语而改变一生的女孩，他们如果可以在心灵上得到关爱，也许他们的人生结局就不会这样子。”
“在这个繁华浮躁的社会中，我们都是孤独的，我们很少得到爱，哪怕是从父母家人那里得到的爱，很多时候也是粗暴简单的。如果无法得到真正的爱，我们每个人都是孤独的行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