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旭实在很难以接受十三老人“不吃豆腐”这种说法。
终于，在十三老人大手顺着纪旭丹田往下的时候，纪旭几乎是用咆哮的情况喊了出来：“前辈，别乱摸！”
十三老人怏怏的收回了手，一脸不乐意的样子。
“摸摸怎么了，又不会少了点肉。莫不是你天生比人少了点短了点。才这么羞臊。”
纪旭的脸色漆黑如锅底，倘若不是挣脱不得，纪旭此时已经和这满面嘲讽的十三老人打起来了。
“你这小子，天资不错，悟性惊人。怎么样，愿意拜老家伙我修炼么，让我带你去领略这花花世界。”
十三老人一本正经，然而那不着边幅的腔调让纪旭心下有些不安，他口中的花花世界说出来的时候，怎么都有一种猥琐的感觉。
见纪旭不答话，十三老人也不着急，就在一旁边哼唱着不知调的歌谣，边满脸笑意的看着纪旭。
“十三前辈，你先别唱了，我想问问，拜前辈为师，有什么好处。”纪旭缓声，收起了脸上古怪的神色，对着十三老人郑重其事。
“没让你拜师，我也不收徒弟。”十三老人冷哼一声，纪旭心下一紧，心间竟隐隐有些恼的揣测。
“那？”纪旭迟疑的开口问道，生怕自己一个误解惹恼了面前这个颇为古怪而又无比强大的老人。
“我就是爬这天梯的时候，一个人总觉得无聊了些，想拉着你一起罢了。”十三老人见到纪旭满脸狐疑的样子，心下当即有些不高兴，古里古怪的开口说道：“怎么，你不愿意？”
“纪旭不懂。”纪旭有些不解，十三老人的意思，是想带着自己爬试炼之山？
十三老人嘿嘿一笑，纪旭内心中的疑惑正和他的意思，松开了按在纪旭肩膀上的手，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满面笑意。“小子，你知道这座试炼之山，还有个名字？”
“晚辈不知。”
“你还不算是东青联盟的人，实际上，就算是东青联盟的修士，知道这座山的妙处的，也没多少，反而将这大造化便宜了我。”
十三老人的神色逐渐严肃起来，纪旭和他目光相对，竟有一种内心被看透的感觉，吓得纪旭赶紧别过了眼神。
“这座山，是东青联盟用来考核弟子的试炼之山。这山的前三万个石阶，分别有考验登山者的真气、福缘、根骨、天赋的功效，也是因此，被东青联盟盟主为首的那一帮傻子，单纯的拿来考核你们所用。”
“可是，久居此山之后，我才知道，这座山，分明是一座造化之山。”
沿路风景平静，除了贯穿天穹的白色石阶和两旁几乎绿得瞎了眼的树木，纪旭不觉得这座山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想起逆芒曾经说过的造化和让自己往上的要求，纪旭压下耐心听着十三老人的解释。
面前的老人此刻收起了那股老痞子一样的气息，沉稳内敛的形象让纪旭觉得此刻的十三老人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让人高山仰止。
“小子，你觉得，作为一个修士，作为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面对十三老人的提问，纪旭沉吟了一会，缓缓的开口说道：“如东青联盟所要求的，这试炼之山，不是考核天赋、福缘、根骨等等因素的么？想来作为修士，最为重要的就是这些？”
话刚刚说完，纪旭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被人狠狠的一下撞击，剧痛让纪旭险些背过气过去。
“前辈，你这么下手没轻没重是不是不太好，再打两下我可能都要被你打死了。”要不是打不过你，我肯定和你打上一场。
最后这半句话纪旭没敢开口，甚至满心的不悦被十三老人满脸的嘲讽神色给压了下来。
“天赋、福缘、根骨。这些，都不算是重点，有这些的修士，反而更多的迷失了本性。”十三老人不满的嘀咕着。
“小子，你身上的长袍是血红色，你肯定不是那十二座城市的人。”十三老人所指的纪旭当然知晓，十二座城市说的，就是十二天城。
“这些年来，会攀爬着试炼之山的，也大多数是那十二座城市里面的人。你要争夺这个名额，想来在古墟那鸟地方和他们有过血战。”
纪旭心下默默的说：不止古墟，甚至在这试炼之山上，自己都杀了好几个十二天城的人。
“他们比起其余城市，强大不少，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残忍好杀，泯灭人性，天理不容。”纪旭咬着牙说出了这几句话，对于十二天城，纪旭几乎是厌恶到了极点。
十三老人渍渍了两声，笑着道：“没想到你这小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怨念。那几座城市的小娃娃，大多福缘不错，根骨天赋也不错。然而最主要的东西，他们却没有了。”
“最主要的东西。”纪旭挑眉，猜到十三老人之前的提问，多半就是围绕着这最主要的东西来的。
十三老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瘦弱的胸口被他自己的手臂拍的发出沉沉的响声，就好像是鼓声一般。
“最主要的东西，是心。作为一颗修士，与天地争夺造化的心，作为一个人，拥有的有温度的心。”十三老人站起来，望着纪旭身后如同白练，不知何处终止的石阶，眼神中散发着一种几近痴迷的光亮。
“试炼之山的原名，叫做问心造化山。一共分成六层，每一层的长度都不一样。比如第一层，足足十万里之遥。”十三老人轻轻开口“十万里之遥，对于列阵的修士来说，不过几个呼吸的光景，对于领域的修士来说，瞬息可达。但是在这问心造化山之上，大多数传送类别的招数都不管用，只有老老实实的走完这十万里石阶。”
“十万里孤寂，不知终点在哪。象征着我们修士的某一个阶段，不知起点，不知终点，茫然无措，只能凭借自己前进的信念，凭借自己的心。”十三老人正视着纪旭，“你有一招可以在纵横千米的招数，一路上你疯狂的使用了这一招，所以，你能够上到这里，你心智坚定是一回事，同样的，有很大的巧合因数，也是一回事。”
“这些，都是你的造化。”十三老人幽幽叹气，谈及造化的时候，总让纪旭觉得他说的不是造化，是麻烦。
“前辈，问心造化山，每一层，都会考核登山者的一个心境？”纪旭开口问道。“如果第一层考核的，是修士的毅力和坚持，面对茫茫天道而不退缩畏惧。那么剩下的几层，又都是考验什么的？”
十三老人摇摇头，对着纪旭说道：“我也只知道前三层，但是我不能告诉你，要让你自己去攀登。我如果告诉你了，你心里头就会有准备。这试炼就失去了原先的效果。”
十三老人语气幽幽：“老人家我曾经有听过传闻，传说这东青的问心造化山上，有一桩天大的机缘，只是这数百年来从未有人登顶。我在这边浸淫了数十年，如今不过只能爬到第三层，想来是机缘不够。只是最可惜的，是我还不能去感悟最后两层对于心的试炼。”
不知为何，当十三老人说出这话的时候，纪旭感觉到他不仅没有沮丧，反而有一种说不清的洒脱
“前辈，我想跟着你。”望着十三老人，纪旭内心之中蓦然间萌生出一种跟随他一同问心的想法。
这时十三老人笑了，像是一头老狐狸一样。“我是东青联盟的人，你也不问问我到底如何如何，就准备追随我修炼？万一我只是东青联盟中某一个打杂的，你岂不是吃亏。”
“纪旭不怕，纪旭想和您学的，是心境，是在这问心造化山上，对于自身心境的考研，让自己臻至心境无瑕的地步。”
“老人家的心境还是有缺，如今只能上第三层。但是，”十三老人的语气突然古怪起来：“我也不知道为啥， 总感觉你这个人，可以上到第六层，还真是古怪的想法。”
大山巍峨，高耸入云。青色苍翠，鸟啼虫鸣。
一派古意的景象，和城市初醒者联盟现代化的建筑不同，东青联盟更像是武侠小说里面的高山峻岭。
纪旭站立在山脚之下，抬头望着面前超过足足百米高度的两道柱子。晶莹剔透，不像是石头所成。左右石柱之上，各有五个青色大字，十个散发着清翠色光芒的大字晃动着纪旭的心神。
东青造化山，苍天在足下。
纪旭心神一动，掏出了一块几乎有些发烂的木牌，这块木牌只写了十三两个字，木牌上面一系列刻纹都已经模糊难见了。
从问心造化山离开之前，十三老人怪笑着讲着木牌塞给自己。
“这个木牌，你拿着。要是哪天你遇到了像我这么德高望重，才颜具备的人拉着你说话，你就把木牌拿给他看。”十三老人得意的笑开，灿烂如同春天的野菊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