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翊对她的问题的并不意外，但今日不知为何他难得斟酌起来。玖雅曾经忖度过两人间的关系，但猜测归猜测，她没有实际证据证明，更不便把猜测说出口，毕竟两人并不是一般的血缘关系。
最亲近的血缘，往往承受不起莫名其妙的质疑。
玖雅没有开口打断他。
过了半晌，柴火传递过来的热度于无形间将彼此的距离拉近，黑秾的烟自焰尖升腾而起，又周而复始地消散在昏暗的天旻，浓重的味道在冷清的空气里飘散开，又被轻微的泠风卷走。
“我身上中了羽族的禁术。”予翊不急不缓地讲述起自己的事情，“羽族的禁术一般保存在王室宫殿的藏书阁里，平时重兵把守，不允许非许可下闯入或擅自阅读内部的书籍。但这些都是相对的，我和我兄长偶尔会进去，因为我们是继承人，继承人怎么能连这些不为人知的东西都不懂？”
玖雅脱口道：“所以你认为你兄长他对你下了禁术？”也许是别的人呢？毕竟禁术之所以被称作禁术，必然有人使用过危害了人才被禁止的不是么？
予翊平静道：“我确定是他，是因为我想起了之前发现的事情。曾经我因为靠近禁地被禁地的封印误伤，受了重伤，彼时我和我兄长受人挑唆，闹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脾气，但那段时间他一直陪着我，直至我康复，然后和好如初。但就在我一时调皮，想离宫到人族玩时，出了事。”
予翊在恢复前对这些记忆有着模糊的印象，但一直有意避开这些对他不利的记忆，却总会在梦境里周而复始。现在因为天翎意外倒下而失去对禁术的控制，他才得以窥见全貌。
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无作为地任由他控制？
予翊道：“我对羽族的禁地并不感兴趣，会去那地方是因为我兄长，想靠近看看，但出事的是我；后来康复后兄长向父亲请示派人带我到人族放松心情，我应下了，却在那时失去了记忆。而禁术的布置不是一蹴而就的，其间需要时间和精力，属于精神控制类魔法，但禁术需要绝对性的精神压制，而在我重伤的那一段时间是我最虚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控制的时候。”
他似乎将什么都想明白了，无波无澜地讲述自己失忆和出现在原蛮森林的缘由，仿佛经历的人不是他似的。
玖雅不知该对兄弟相杀的事情做何感想，她总觉得予翊的叙述上缺了点什么……对了——事情沉重而阴暗，他却没有对此发出怨怼与憎恨。
应该是他学会了隐瞒，还是另有隐情？
予翊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但没有对此做出解释，而是道：“现在羽族祸起萧墙，已经不复从前了，我和我兄长明和暗斗，也是分不出多余时间的过来看你，但蓝听会照顾你的，有什么想知道可以问问她。”
玖雅犹豫少顷，终究问出口：“蓝听她不是蓝家的人么，为何会帮你？”
予翊回道：“三年前是她救下的我，阴差阳错被父亲的亲信发现了，就把我带了回来。后来是她自己进了蓝家，因为她的母亲原本是蓝家的原配，只是过世早，而她出生在外，便被人遗忘了。”是真的遗忘还是刻意忽略，只能问蓝家主了。
玖雅怔了下：“这么说蓝听是你的人了？”
予翊道：“不尽然。”
什么意思？玖雅忍不住深想，是说蓝听有异心？还是她真正效忠的人不是他，却和他相关？
予翊把事情说明白，微微松开了眉，看着玖雅道：“该说的我说完了，你想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