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雅记得祖母说过曾祖父曾经是羽族王室嫡系,即族王一脉的后裔,只是因为迎娶了精灵族女巫琴?曼加缇,最终选择了将王位禅让出去。
殷鸠道:“她的曾祖父因为违背长辈的原意迎娶精灵族女巫,也就是玖雅的曾祖母,因为子嗣血统不纯被排除出储君之位,之后当任族王将位置禅让给他的实力亲信继承。后来女巫红颜薄命,诞下的子嗣也厄运连连,出于护子之心,便隐居起来,开始研究融合药剂,只是直至我丈夫离开也没能成功,最终如何谁也说不清楚,这些都是我丈夫透露于我,而他也在煎熬了三十六年后病逝。”
在场的人一致选择沉默,殷鸠并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与同情,距离牧翎过世已经三十七余年,斯人已逝,多少劝慰也无法挽回当事人的沉痛。殷鸠平铺直叙,没有多余的表述,沉静而暗含威严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半晌她开口:“自从我丈夫入世,居所便被多重封印,久而久之无人进出,也被列为羽族禁地,只有和他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人才有能力解除封印,而这个人只能是玖雅。”
“他曾于弥留之际告知于我,如若当真有那一天,便将传授于我的方法教授给需要的下一代,只愿后辈能够平安无事。”可怜这一遗嘱没能让自己的独子幸福一生,依旧成了祭坛之上、神明膝下的魂灵,承载着万众鄙弃厌恨的心思。
殷鸠定定地看着玖雅,眼前的孙女无疑是幸运的,她可以死里逃生,不步入父亲的后尘,或许也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不带负担和惶恐地生活下去。“既然玖雅有能力承担这些了,我便不再守口如瓶,现在我们制定计划,择日派人随玖雅密闯羽族禁地,寻找药方。”
时绪却听出她言辞之间的踟蹰与不肯定,他也算是看着玖雅成长的,虽说只是短短三四年,但他从来都把玖雅当做自家妹妹护着,当即道:“大师为何这般犹豫?是有什么不方便说?”
蛮音也道:“有什么问题便直接说了吧,我们好有个把握。”
虽然殷鸠真正的立场与祈灵联盟有些偏颇,但也是联盟中的一员——投资的那一个,她斟酌片刻,皱眉道:“我并不确定玖雅能否开启禁地,她和牧翎的血缘并不是非常相近,我担心的是封印没有纯正的血缘关系还能否顺利解除。”
时绪道:“那么把这个放入考虑范围,做好好坏的打算,既然大师肯将这事拖出于口,我们也不怕生死了。”
殷鸠有些触动,笑了笑道:“放心吧。再如何也会让你们回来。”
羽族地处圣山之巅,是四大种族中把守最严的地方,这一来一去,必然伴着变数,但如若有殷鸠的传送卷轴,或许可以好应付些。
但殷鸠不曾进过羽族,只好选择将人送到羽族外围。
事情安排好,蛮音和镜等几人陪同玖雅前往禁地,为此也安排了治愈师随时跟随。时绪和君垚则要留在基地里,他们是治愈师团队的核心,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轻易离开。
君垚把镜拉过去换一身干衣服,众人散场后,殷鸠让玖雅随着她关在房间里,手把手教授解除魔法。
牧翎的魔法水平极其高超,其中也参杂着精灵巫术的内蕴,玖雅却不曾接触过巫术,虽然体内也残留着巫一脉的血统,为了熟能生巧,接连几天茶饭不思,其余人也不便打扰她。
整个队伍中她是最关键的底牌,不能一丝一毫的差错。
三日后,玖雅吃透了解除魔法的真谛,再过几日便能娴熟地运用出来,接连破除了殷鸠设下的封印魔法,终于出师了。
出发时间定在三日后,离开之前,玖雅向殷鸠请示去一趟精灵族,把母亲的遗物尽数搬回来。
玖雅道:“母亲留下的东西不多,不用太久,加上不是还有祖母的传送阵么,去一趟便可以了。”
殷鸠笑道:“我教你的传送魔法吃透了么?十拿九稳了?”她是铸造师,也是空间魔法师,对于空间魔法了如指掌,由她教于玖雅必然是事半功倍的。玖雅点头,殷鸠才给她放行。
蛮音闻言也想离开临空城下去走走,一直呆在这地方迟早发霉了,于是“死缠烂打”地磨着殷鸠,殷鸠不是真正的决策人,而蛮音又是创始人之一,想去哪不是由她说了算?殷鸠被缠得无法,只好把卷轴交给她,道:“你就跟着玖雅去吧。”
蛮音咧嘴爽朗地笑:“好嘞。”
玖雅看着好笑,蛮音把卷轴拿到手后便搭上玖雅的肩,勾肩搭背地走出去,低声道:“我们明天再见!”
玖雅问她:“你要去什么地方?”
蛮音莞尔:“先去老地方看看,再看看还有什么地方没去的。”这次殷鸠给了她两份卷轴,足够她用了。
这一年来,蛮音没少出去过,甚至立志做一个旅者,游荡整片大陆,一回来便遇见的人和事倾吐给没去过的人听,让人好不羡慕。
如今空间卷轴在临空城流行起来,但并不常见,这需要消耗极大的财力,因此只有一些重大的地点才会设立传送阵——卷轴仅仅用于少数人的空间传送,传送阵却是多数人的,而传送魔法没有限定人数,只取决于施法者的精神力强弱。
玖雅把通行证取出来,通过传送阵来到了第一站,海地城。
一年的消逝仅仅改变了这座地下城的一物一景,许愿树依然完好地矗立于湖心,游客依然络绎不绝,街道上的楼阁店铺也是人满为患。好似经年以后,这里依然是大陆最繁盛的城市。
玖雅没有逗留,寻了个地方设下传送魔法,脚下缓缓亮起一圈繁琐的花纹,莹白色的光辉从花纹上闪现,逐渐地,法阵开始转动,宛如旋转命运的齿轮,刹那间光芒把人的全身淹没。
回过神来,玖雅已经到了精灵族内部,抬眼之处尽是杂草丛生,无人踏足之地死气沉沉,蔓生的藤蔓和野花遍地生长。一年之别,再回来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