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桑明宇也被吓到了,他半天都没有说话,良久,才说道:
“起来说话。”
桑坤杰却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不,师父,我有件事做错了,我必须跟您坦白,对不起……”
桑明宇的灵魂一怔,随即惊讶道:
“你们去曼谷了?是不是还闯祸了?”
林龙太吃惊了,这桑明宇简直是个妖精啊,桑坤杰只是这么一说,他就直接猜出了什么事,这头脑,何止是聪明绝伦可以形容的啊!
还有一点很重要,桑明宇现在还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灵魂,如果是他活着的时候,一手无人能及的降头术和颇为令人震撼的身手,那简直就是无敌一般的存在。
此时,桑坤杰已经跪在地上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叙述了一遍,整个过程,桑明宇和林龙都没有说话。
讲完了曼谷的遭遇,桑坤杰再次伏在地上,请求师父的原谅。
桑明宇却淡淡地笑了出来:
“坤杰,你要我原谅你什么呢?”
桑坤杰浑身一颤,他以为师父生气了,以前桑吉朗犯事的时候,师父就是这么讲的。
不过林龙却觉得桑明宇不是怪罪桑坤杰的意思。
果然,桑明宇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了一句话:
“起来吧,孩子,你没有做错,是我错了,我以为,带着你躲起来就能够避开命运这把利剑,如今看来,错的是我不是你……”
林龙扶着桑坤杰站起身,却又听到桑明宇说道:“接下来,我会给你们讲一个故事,是跟你这次的遭遇有关的,林龙,你也留下来,权当是做个见证吧,或许,坤杰以后还需要你的帮忙!”
林龙听到桑明宇要讲故事,本来要回避一下,因为这毕竟是人家师徒两个的秘密,但是桑明宇后面半句话应是生生地截住了他的脚步,苦笑两声,他只能站在桑坤杰的不远处,准备听一听桑明宇究竟要说什么秘密。
桑明宇又是一声叹息,随即开始讲述他自己早年的一些经历: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降头师,而是曼谷王朝的国师,三十年前,国王登上王位的时候,我正在他的身边辅助他……”
曼谷王朝的国师?
桑坤杰和林龙都惊得几乎忘了呼吸,怪不得,王室对他的降头术如此推崇,原来是因为他尊贵的地位。
“可能你们并不了解国师的作用,因为泰国已经很多年没有国师了,但是当年,我真的为国王大人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事情,包括噬杀许多跟他政见不一致的大臣,一开始我并没有什么悔意,可是后来我遇见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可以说,改变了我的后半生。”
听到桑明宇如此诉说,林龙不禁心头一颤,能够改变这么牛气呼呼的降头术高手后半生的人恐怕不是一般人吧?
桑明宇呵呵一笑,“林龙你应该想到了吧,其中一个就是你的师父,他给我的震撼到现在我都无法形容,他让我明白,做人不能成为任何人的工具,可以替别人着想,但一定要为自己而活,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质疑自己的人生了!”
林龙简直要目瞪口呆了,其中一个牛人是自己的师父林中生,这是真的吗?
桑明宇并没有把林中生是怎么敲打他的过程说得很详细,而是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
“之后,我又遇见一位白衣降师,我亲眼看见他布置的反降阵救了数不清的寨民,而他自己却被黑衣降师暗算身亡,我除掉黑衣降师却救不回他的命,临死的时候,他说,做人最重要是死得其所,他这辈子没做过一件对不起别人的事情,这就够了!”
桑明宇的声音从树根下面飘上来,显得尤为空旷:
“那一刻,我落泪了,因为,我做了太多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尤其是那些跟国王并无仇怨,只是意见不同的大臣,我再也不想回到皇宫了,于是趁着一次政变,消失在了民间。”
“之后,我开始寻访被我害死的那些大臣仅存的后人,可是找了一年又一年,他们不是死了,就是失踪,好几年,我都没有找到一个我能够弥补自己过失的人,直到……我找到了你……”
这个“你”,无疑指的就是桑坤杰。
“我是某个大臣的后人?师父你是我的杀父仇人?”
桑坤杰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还有比这件事更离谱的事情吗,他是某位高官的儿子,最亲近的师父桑明宇却是他的仇人,不,这不可能,他绝不相信!
林龙更是觉得狗血,之前萧潇怀疑桑坤杰是国王的私生子什么的时候,他和玉青鸾都嗤之以鼻,可是,桑明宇讲的这个故事,貌似也很让人蛋疼啊,华夏的电视机上也经常上演这么一幕,忠臣被灭门,孤儿被收养,教他武功的恰恰就是他的不共戴天的仇人,哎,天下狗血一家亲啊!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是,师父没有必要骗你,”桑明宇黯然不已,“你的姐姐不是你的亲姐姐,你真正的父母兄弟姐妹都死在了那场政变里……”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平时的桑坤杰怒火中烧,他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师父,杀了他全家,还把他骗得这么惨!
他攥着拳头,转身走出了桑明宇的感应范围,完全不顾桑明宇在背后的呼唤。
林龙一时之间也有点懵呆,桑坤杰的反应是正常的,谁遭遇这样的事情还能冷静如常呢,全家只有他一个人活着,还被骗了这么多年!
桑明宇开始苦笑:“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这是我咎由自取啊,不是每件事情都能够有机会忏悔的!”
林龙幽幽地接了一句:“哎,前辈,你让我爱恨交加啊,我喜欢并崇拜着你的聪明绝顶,可是却厌恶且痛恨你的助纣为虐,你真是害苦了桑坤杰,或许,你不该教他降头术,现在的情况是,你等于把他推到了王室和军方的面前,让他无所遁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