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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实在没招了,邹家恪给林厅长打了个电话,林厅长一听声音就情绪很高,他嗔怪地发着愉快的牢骚,“老弟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上次不是说好的要带着夫人来省城玩吗?工作真的那么忙吗?到省城不过三百多公里路,一会儿就到了嘛。”

“哎呀我的领导啊,这段时间事儿太多了,而且一件接着一件让人喘不过气来,我都快焦头烂额了,这不没办法了才给你打电话,请教你老哥帮我想个办法,怎么渡过这个难关。”

“什么事能把你这么精明的人难住,一定是很棘手的事,说来听听,我给你参谋一下。”

邹家恪没好气地说:“丰原市的洪市长,这个家伙太有个性了,把我们往死里整啊。”邹家恪把洪市长几次为难他们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林厅长。

林厅长哈哈笑起来。

邹家恪不悦地说:“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我都快愁死了,我好不容易刚弄来几个钱,想给工人盖几栋楼房改善一下居住条件,这还没有动工呢洪市长就追来了,这家伙狮子大开口,一下就要把一多半弄走,你说我生气不生气。”

林厅长安慰他说:“别生气了,这个洪天放我接触过几次,是个很能干也很有个性的人,这样的干部现在可不多啊,也是依仗着他老子的影响和关系,在省城的时候谁都让着他半分。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丰原市现在经济发展落在全省的后几位,作为市长他也很着急,他又是个不甘心落在人后的人,急于想在短期内干出点名堂拿出政绩来,所以你也要理解他的难处。”

邹家恪气呼呼地说:“要政绩你去招商引资啊,去搞你的开发区嘛,死咬住我们算什么,收那几千万就能把经济搞好了?丰原市的排名就靠前了吗?笑话嘛,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没见过这样的人。”

林厅长说:“也是你该着啊,遇着他你就得多费点心,硬来是不行的得想别的办法。不过你也别着急上火,事情总归是会解决的,只要对症下药找准病根,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是没招了,你老哥给我指点一条阳光大道吧。”

林厅长笑笑说:“这样吧,我先和他通个电话了解一下情况,也等于是探一探他的虚实,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然后咱们再商议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你说好不好。”

邹家恪说:“好吧,不过得快点啊林厅长,住宅楼等着开工呢,再耽搁今年就别想完成这项工作了,我们全部的计划都会受影响的。”

林厅长笑着说:“你老弟的事我能不抓紧吗,不过你也不要太着急了,有失你的风度啊,怎么说也是政府和企业之间的事,总有解决的途径和办法,太急反而会起反作用,你也在这个环境里待了这么久,应该深有体会才是啊。”

和林厅长通完电话,邹家恪不知道该干啥好了,他最反感的就是没有把握的等待,那样还不如主动出击来得更明确一点,行就行不行再想别的办法,现在可好,也不知林厅长能否转圜得通这件事,如果不行事情就更麻烦,再使别的招就被动了。邹家恪疲倦地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既然开这个口了,那就只有等林厅长的消息,目前也别无他途,着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邹家恪心情糟透了,还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心情如此沮丧,这时他特别渴望能有人帮他松解这个烦恼,不由自主地他想起了徐蕙风,忍不住给她挂了个电话,电话通了,徐蕙风在电话中吃吃笑着,“接到你的电话可不容易啊,想我了吗?”

听到这熟悉亲切的声音,邹家恪心里一下子柔肠百结,刚才那点烦恼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的眼前浮现出徐蕙风风情万种的身姿,那双含情带笑回转流盼的眼睛,似乎就在眼前注视着他。他压低声音说:“你现在在办公室还是在外面?方便说话吗?”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在办公室呢,没人你说吧。”徐蕙风关心地问。

邹家恪定了定自己的情绪说:“没什么,只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特别想你,还能有什么事,什么事也不如我和你的事重要,我想见你一面,特别想,你方便到丰原来一趟吗?”

徐蕙风惊讶地说:“现在吗?你是不是真遇到什么麻烦事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邹家恪辩白着说:“看你这个人,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也怪我,从来没有主动给你打过电话,即使心里再想见你,该死的理智也控制着我要忍耐,这会儿我不想忍耐了,再忍我就出问题了,现在就想见到你,你能来吗?”

徐蕙风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我也很想见你,这些日子我心里也很烦闷,想出去走走又没个人陪我,一个人出去心情肯定会更糟。有时候我胡思乱想,哪一天我们俩能一起出去该有多好,我们去法国巴黎,我心中的浪漫之都,我们在落日余晖下沿着塞纳河悠闲地漫步,清晨在路边的咖啡馆门前坐一坐喝杯咖啡,阳光照在我们的脸上,轻柔的微风吹动着我的头发,一边喝着香浓的咖啡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那该是一种多么美好的享受啊。”

邹家恪笑着说:“说得我都有点向往了,没看出来,你还有诗人的浪漫情怀,心态仍然是少女般的年轻浪漫,很难得啊让人羡慕。我也很想和你去一趟巴黎,我仰慕卢浮宫里的那些艺术品已经很久了,真想亲自去体验一下,感受一下大师们的名作,可是目前只能是个梦想。不过谁知道呢,也许哪一天真有这个机会,到时候我一定和你一起去圆这个梦你说好不好?”

徐蕙风笑着说:“这些话说得多么巧妙,我什么也没得到却很高兴,你永远不会让我失望的,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即使是哄我玩我也把它当真的。好了,就冲这一点我也得去一趟丰原,现在出发下午七点多就到丰原了,我给你带一箱红酒去,是朋友从香港给我买的,三四千港币一瓶呢,是真正法国的红酒,还有几瓶威士忌,好马送英雄好酒只能给会品它的人喝,你可别太贪杯哦。”

邹家恪感激地说:“太奢侈了,有你这样有品位的女人就够让我满足的了,再加上那么好的红酒,我还能再说什么呢,就什么都不说只等你来了,你到了直接去华信大厦,我在那儿有个房间十八层1826号房等你,你直接上来就行了。”

林厅长很快就打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高兴地说:“老弟啊,洪市长松口了,他约你今天晚上七点钟到桃园酒家去吃个饭,饭后再具体商谈一下。我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有什么别的目的,我问他他也不明说,算了别费那个脑筋了,去了就都知道了。这个忙我也只能帮到这个程度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怎么和他谈了,祝你好运吧。”

七点整,邹家恪准时来到桃园酒家门前,他看着这个不起眼甚至有点寒酸的酒店直纳闷,洪市长怎么挑了这么个地方说事,这和他市长的身份也太不搭调了,这个人就是这么不可理喻,做事有自己鲜明的个性,他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的。邹家恪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牌,这会儿也没心思揣摩他的心思了,再说即使揣摩也是白揣摩,他不愿意白费这个劲儿。

服务员把邹家恪领进一个包间里,洪市长热情地伸出双手和邹家恪握了握,然后介绍身旁的一个面色苍白有点病态的中年人,“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省城一建公司的老总蓝世广,来来来快请坐,我给蓝总介绍了你邹总的情况,蓝总非让我介绍你们认识,这样也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大家有缘来相聚是件好事。”

蓝世广矜傲地笑笑,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和邹家恪握过手后,他白了一眼洪天放说:“老洪怎么光说我了,你不也对邹总很欣赏吗,刚才还在我面前使劲夸邹总呢,这会儿又不愿承认了,我说你们这些当官的,怎么这么虚伪啊。”

洪天放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很真很有感染力,声音洪亮门外的人都能听到。

邹家恪忽然对这位洪市长有了新的认识,这会儿的洪天放没有了平日里刻板的表情,说话动作都很人性化,和以前的洪天放简直是两个人,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也许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以前的他只是给自己戴上了一副市长的假面具,现在面具摘下来就露出了真面目,原来是很可爱的一个人。

洪天放笑够了,对蓝世广说:“既然你说这个话了咱可不能装孙子,今天谁耍赖皮谁就是狗熊,咱要和邹总经理大战三百合。”

蓝世广脸上露出不屑的样子,“又吹上了,哪次你不是偷奸耍滑才把我灌倒的,今天当着邹总的面,你可不能再那样了啊。”

“那哪能呢,邹总的酒量可是远近闻名,我估计我俩不是他的对手,可是牛皮吹出去了就得应战,不然邹总可要笑话我们了,哈哈哈。”

邹家恪好奇地说:“你怎么知道我酒量好,难道你能掐会算吗。”

洪天放笑着说:“我有我的情报来源,听说邹总喝两斤酒就像玩一样的,老蓝没见过世面死活不相信,今天你拿出英雄本色来,让这个老家伙开开眼。”

这时候菜上齐了,服务员恭敬地请他们入席,蓝世广如临大敌地说:“我得先垫垫肚子,既然来了就不能丢人,不然快快地缴械投降让邹总笑话。”

邹家恪一吃菜就知道洪市长为什么来这里了,菜的味道简直太棒了,不次于大城市著名的饭店,这个洪天放原来是个重内容不注重形式的人,这个个性和别的官员大相径庭,选择这个地方吃饭是很对这个人路数的。

吃了一阵后,洪市长招手让服务员把酒端上来,邹家恪一看原来是法国威士忌,洪天放还是个很洋派的人,官场上爱喝这种酒的人不多,大多都是茅台五粮液那几种著名的国酒,现在又加上了蓝色经典。

洪市长看出了邹家恪的心思,他端着一杯酒说:“今天咱们喝洋酒吧,我喝这种酒喝多了头不疼,所以推荐给你们,这酒度数其实蛮大的。咱几个聚在一块就要以诚相待,我这个人就是这个瞎毛病,不认那些虚套子,别人实诚待我我就以诚待人,老蓝你吃好了没有,咱可就开喝了,先碰他三杯暖暖胃。”

三杯酒下肚,洪市长脸就红了,成了真正的红市长。

蓝世广诉苦道:“丰原这个鬼地方的人嗜酒如命,每次来这里我都心惊胆战的,不喝吧人家对你意见很大,嫌你看不起人,我就纳了闷了,不喝酒怎么就成了看不起他了,这完全是少数民族的风气嘛,真让人受不了,我来一次回去胃难受好几天,调理个十几天才能缓过劲来。”

洪天放讥笑他,“你自己没本事还赖丰原人不好,我就很喜欢这地方的人,爱喝酒的男人都是有真性情的人,我爱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光斗心眼子有什么意思。”

蓝世广嘴里嘟囔着,“我不能和你比,你是谁我是谁啊,没有可比性啊。”

又喝了一阵,邹家恪见他还没有说那件事的意思,不禁心里有点奇怪,也有点着急,这家伙今天难道单纯就为了喝酒吗?他这时候可没有这个雅兴喝酒,可是既然来了就得奉陪,就是装也得装出个样子来,拿出点诚意来,不然没什么效果也浪费时间,谁让这个蛮横的家伙是他的地主呢,人在屋檐下只能低头走路。

邹家恪心里一横,站起来端起酒杯说:“今天有幸和洪市长和蓝总喝酒,我很高兴啊,和蓝总又是第一次见面,为了表达我的心情和诚意,我连干三杯,你们俩随意。”

说完,邹家恪利落地喝了三大杯,看得洪天放和蓝世广目瞪口呆。洪市长对邹家恪说:“好啊,果然名不虚传,邹总好酒量,把我的豪情激起来了,怎么样蓝总,是男人吗?是男人就干它三大杯,咱们可不能让邹总笑话咱啊。”

蓝世广面色悲壮地说:“舍命陪君子,我蓝某人酒量不行可也是条汉子,邹总这样够意思我没有理由不喝啊,我的胃就不管了,大不了到医院去躺几天,咱们放开痛饮,不喝是孙子。”

蓝世广也喝了三杯,眉眼上马上都是痛苦状,但他强忍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只是紧盯住洪天放,意思是让洪市长赶快喝不能耍赖。

洪天放故意磨蹭着不马上喝,蓝世广有点急了,“哎哎你倒是快点啊,咱说好了可不能耍赖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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