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稀,经历一场大暴雨的蒙昭城,彻底陷入黑暗中,安宁而静谧,夜风吹拂,如情人轻轻抚摸,带起阵阵树叶婆娑,清爽怡人。
祝天忘思索良久,书馆草堂已毁,洛清溪身份已暴漏,也没什么好隐藏,干脆将众人带到草堂别院,院子大门门匾上有三个大字,“勿忘居”。
草堂别院离书馆很近,只是隔了条街道,论规模远比书馆大,两年前祝天忘投机倒把,贩卖“剑垣密匙”狠赚一把,当时主要目的是要隐晦传递消息给百横帮,赚钱是顺带的。
草堂别院买下后,祝天忘暗中修葺布置一番,除了洛清溪、钟鸣昏他们几个,其他人基本不知道,直到今天黄昏后,才悄悄将书馆收留的孤儿安置到勿忘居。
进入勿忘居,祝天忘将洛清溪和曲潮臻带入客堂,捧上两杯茶就带着钟鸣昏和劳夕梦退出,临走看到余归舟还在那这瞅瞅,那瞅瞅,一副好奇的样子,顺手将他揪出去。
“小舟子,行啊,居然离家出走?”
走出课堂,祝天忘和钟鸣昏立即将余归舟围住,摩拳擦掌,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而劳夕梦则站在旁边看着,脸上笑意吟吟。
“书馆不是有规定,年满十五岁就可以离开的,我去年就满十五岁了。”余归舟唯唯诺诺争辩。
“我同意了吗,不要跟他废话,上!”祝天忘呼和一声,和钟鸣昏一起,两人满脸狞笑,直接扑过去。
“不要啊。。。啊。。。”
可怜余归舟小胳膊小腿,象征性的反抗两下就被两人扑倒,因为怕吵到其他人,余归舟尽量将声音降低,一声声压抑的惨叫声不断传出。
劳夕梦在旁边看着几人打闹,捂着嘴,笑得浑身轻颤,露出嘴边两个浅浅的酒窝,声音有一丝沙哑,脸容清秀甜美,右边唇角有一颗红痣。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胸前的伟岸,年纪不大,但已经颇具规模,笑起来隔着衣服都波澜起伏,似乎要将衣服崩掉,看着令人惊心动魄。
在地上打闹,三人滚成一团,你揪头发我扯腿好不激烈,而钟鸣昏更是十指如绽莲花,掐、拧、弹、点,指法犀利娴熟,堪为一代指法宗师,使劲往余归舟那张清秀的脸上招呼。
这也罢了,“激战”中祝天忘和钟鸣昏两个小子,在翻滚的刹那都趁机往那伟岸处扫射,大饱眼福,偶尔来个对视,怪笑不已,彼此心照不宣。
别看钟鸣昏魁梧高大,声音粗狂,看起来像大老粗,话也不多,实际上鬼点子多着,而且够腹黑,那老实形象实在是天生的掩饰。
打闹了一会,三人才停歇,几个人坐在院子的石阶上聊起来。
余归舟头发被揉得像鸟蜂窝,鼻青脸肿,衣服被扯破了好几处,看起来像叫花子一样,凄惨无比。
还是劳夕梦看不过去,帮余归舟整理衣服,拿把小梳子将头发梳理整齐,又抽出条根紫色的布条将头发扎起来,看起来总算整洁多了。
在给余归舟整理衣服的时候,发现他身体瘦弱,背后还有几处伤痕,估计这一年多没少吃苦头,眼眶有点泛红,大大眼睛里都起了层雾气。
“梦姐,我没事。。。对不起,对不起。”
余归舟不说还好,一说就看到劳夕梦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连连说对不起,但到底对不起什么,估计他们也无从说起,路到底还是自己选的。
祝天忘他们这些一起长大的孤儿,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从孤苦无依到抱团取暖,感情特别好,而余归舟更是比较特殊的存在。
祝天忘看着余归舟瘦弱的样子,也是感触良多,他能活着也是不容易,不自觉陷入沉思。
余归舟是七年前过来的,确切的说是被祝天忘捡回来的。
七年前洛青溪带着祝天忘外出,在火黎帝国与凤翔帝国交界处,北冥山脚下发现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孩子,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双目紧闭,浑身青紫,冻得发硬,奄奄一息,随时都会死去。
看着这只剩下一口气的孩子,那时候就十来岁的祝天忘,赶紧抱起来,本以为会很吃力,憋足了力气,哪知道很轻,用错力气,身体一晃,还好洛青溪伸手扶了一下,要不这一摔,那时候余归舟估计就直接咽气了。
洛青溪顺势将余归舟抱过来,伸手搭在余归舟手腕上,对一脸期待的祝天忘摇摇头道:“寒气入体,体质太弱,救不回了。”
祝天忘不信,坚持将余归舟带走,洛青溪坳不过祝天忘,只要死马当活马医,尽量控制真元,用一丝真元将余归舟的一口气吊着。
那时候余归舟一只脚已经迈入鬼门关,一路上洛青溪尽量将真元控制到若有若无,极费心神,在余归舟体内游走,唯恐一不小心那柔弱的身体直接爆成肉渣。
冻得僵硬,已经毫无知觉的余归舟没法进食,无奈下祝天忘只能讲粮食嚼碎了,喂给余归舟。
所幸,那看似生机欲绝的身体,居然有顽强的生命力,或许有强烈的生存欲望,居然硬生生挺过去了,等回到书馆的时候竟然醒过来,虽然还不能动弹,但命算是捡回来了,看得洛青溪啧啧称奇。
回到书馆后,余归舟足足躺半年才能起身,这期间都由还是丫头片子的劳夕梦照顾,可以说余归舟是祝天忘捡回来,但是是劳夕梦带大的,虽然只大了两三岁。
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余归舟看似只有五六岁,其实已经快九岁了,身体特别虚弱,而且不能修炼,接下来几年洛清溪都需要定期运转真元为他洗练身体,培本固原,真正是个水磨加费神的功夫。
“夕梦妹子,哥的头发刚刚被小舟子揪乱了,也给整整呗。”
钟鸣昏看着气氛不对,将自己的头发弄乱,瓮声开口,将头凑过去。
“滚开,别以为我没看到。”
劳夕梦抬手屈指在凑过来的大头上一弹,将钟鸣昏给敲回去。
“哎呀,妹子啊,你怎么能这么厚此薄彼,你看,真乱了啊。”
钟鸣昏摸着头,一脸委屈样,不过这么一打岔,感伤的气氛被清扫了很多,坐在一起聊起了大家的近况。
“你们进来吧。”
正聊得欢的几人,被洛青溪一起叫了进去。
“归舟,你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普通的修行路子你走不通,难得你机缘不错,受曲前辈青睐,在此我做个见证,你跪下。”
余归舟在洛青溪示意下跪在曲潮臻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九个头,低声道:“师傅。”
“叩谢夫子。”
转向洛青溪,余归舟又磕了九个头,额头有点发红,抬起头看着洛青溪,语带哭腔。
洛青溪没有避开,受了这个大礼,然后起身将余归舟扶起,叹道:“你的心思我明白,既然叫我夫子,有没有师徒这个名分其实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心意。”
“归舟这孩子此生不容易,能够入前辈门墙,是莫大的气运,也算否极泰来,以后就劳烦前辈照顾了。”洛青溪向曲潮臻拱拱手,诚心诚意说道。
“我本来要直接收他为徒,不过他坚持要先请示洛先生,难道他有这番心意,呵呵。”
曲潮臻接着又对余归舟道:“你刚刚那九个头磕得对,我也很好奇,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耐心,能够坚持这么多年用真元不断为你洗练肉身,给你打下这么坚实的底子,随非师徒,堪比父子啊。”
曲潮臻的话险些让余归舟又要下跪,都快变成磕头虫了,眼泪刷刷就掉下来。
“好啦,归舟啊,我只是要让你知道,洛先生虽然没有收你为徒,但在你身上花费的功夫,普通师傅都做不到,别忘了这番恩德。”
“弟子此生不敢忘了夫子,不敢忘了书馆,必定铭记于心。”
余归舟信誓旦旦,就差起誓发咒了。
“洛先生,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曲潮臻向洛青溪拱手,带着不知所谓的余归舟盘膝坐下。
洛青溪早有准备,示意祝天忘三人跟他出去,将客堂大门随手带上,紧接着冷月吟霜突然凌空跳起,朵朵青梅骤然绽放,将客堂团团围住。
“夫子。。。”祝天忘他们骤然一惊,惊呼道。
“别出声,别睁眼,仔细感悟,机会难得。”
洛青溪盘膝坐下,直接打断祝天忘的话,让他们盘膝坐下,闭目凝神静气,仔细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