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当她又坐在房内苦思逃离之法时,门“吱呀”一声又响了。卫兰心抬眼望去,竟又是轩辕铭!
警惕地迅速站了起来,卫兰心怒道:“你又来作甚?”
“兰儿!”轩辕铭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你这样,真的会让我的心好痛!”
卫兰心仍是沉默怒视他。
“不用这样怕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轩辕铭轻声道,“你放心,我说过,我是不会勉强你的!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跟我一生一世,又怎会急在这一时?”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温柔地说道:“我说过,我会耐心等到你真正接纳我,爱上我的那一天!”
“爱?你也配说个‘爱’字吗?”卫兰心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如何懂得一个‘爱’字?你既不懂男女之爱,更不懂父子之爱,手足之爱!”
“父子之爱,手足之爱?”轩辕铭也不禁冷笑起来,“当你发现,你的手足事事处处都挤在你的前面,让你永无出头之日时,你如何能对他有爱?当你的父亲对你只有偏见与怀疑,即使你再是努力他也看不见时,你对他又如何有爱?”
“但是,我对你却是不同的,兰儿,我会用尽心思去爱你!真的,请你相信我!”轩辕铭承诺道。
“真是个可悲之人!”卫兰心慨叹道,“你口口声声说爱,你可曾想过,本妃是否愿意和你在一起?”
“你不愿和我在一起,却愿意和他在一起,是吗?”轩辕铭脸上再次变得阴郁无比,“我不管你现在爱谁,也不管你现在愿意和谁在一起。我只知,我早已无法放手,因此,我定要把你留在身边,直至你爱上我!”
“如果我今生今世,都不会爱上你呢?”卫兰心望着他,冷冷笑道。
“那么,我也要让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直至老死!”轩辕铭直直地望着她,眼神幽深莫测。
卫兰心避开了他如狼般的眼神,微不可察地笑了。而对如此可悲可恨之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她只是不怎么明白,世间同一种米,为何会养如此不同的人来?
六哥为了她的意愿,可以把她从遥远的吴郡,从他自己的身边,送回到轩辕澈的身边,而只给他自己留下难以言说的痛苦!
而这个太子轩辕铭,为了她竟然想到弑父夺位,提前登基,却根本惘顾她是否对他有一分一毫的情意!
那么澈呢?他又会是怎样的人?假如她说她不愿与他在一起了,他会像六哥那样把他送到六哥身边吗?她记得澈说过,他是个自私的人,无法做到六哥那样!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也没有假设的必要,因为,她今生今世,只想与澈在一起!
她知道她也很自私,自私到想独占澈一个人的身与心!更自私到,为了回到澈的身边,而惘顾六哥的心伤!
但是,遵从她的内心,她只能如此了!
世间最无私的爱,应该是六哥那样的吧?与轩辕铭比起来,就更是如此了。
收回无边的思绪,卫兰心淡淡地看向轩辕铭:“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到底把我藏在了什么不见天日的地方?”
“呵呵,兰儿!”轩辕铭笑得意味深长,“我怎么舍得让你远离我呢?你就住在我太子殿中!只是,轩辕澈就算潜入太子殿一百次,也是无法找到你的踪迹的!”
“你知不知道,这地下的密室,就是我为了这一天,悄悄找人修建的。”轩辕铭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东宫,另一边。
“侧母妃,我的风筝飞到隔壁朝阳殿去了。”当卫兰若坐在思兰阁后院看着孩子们玩耍时,姝儿跑了过来,扯着她的袖子道。
思兰阁后院一墙之隔,便是太子所住朝阳殿的后院。
卫兰若望着高高的院墙,转过头劝慰姝儿道:“飞了就飞了,改日侧母妃再给妹儿做一个,如何?”
她知道,太子的朝阳殿平日都不许妃妾们进入。况且,她如今实在不愿与轩辕铭有过多的接触!
自两人之间撕破那层面纱之后,轩辕铭来找她的次数少了,但每隔十日八日,他还是会过来宠幸她。
只是,他的那种宠幸,没有任何温情与交流,只是粗暴地,带着微醉把她当成另外的一个人!
而卫兰若则带清醒与恨意,努力忽略掉来自身体与内心的双重痛苦!
“不要,侧母妃,姝儿真的很喜欢那个风筝!侧母妃去帮姝儿要回来吧!”轩辕姝摇着卫兰若的手臂恳求着,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好吧!我们一起去试试看!”卫兰若实在是于心不忍,只好应道。
她带着四个孩子,出了思兰阁,来到了朝阳殿的后门。那里,侍卫重重把守静立,守卫似乎是比平日更森严了!
卫兰发现,这几日以来,整个东宫巡守的侍卫都比平日多了许多。
难道,是东宫发生了什么大事,或者即将发生什么大事吗?
她总觉得,近两月来,轩辕铭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越来越让人猜测不透了!
牵着轩辕姝的手,卫兰若朝阳殿后门走近。
可还未走出几步,便有一名侍卫大声说道:“请兰妃止步!没有太子殿下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朝阳殿!”
“我们的风筝掉到朝阳殿后院了,可否让我们进行寻找?”卫兰若道,“或者,麻烦你们入内帮我们寻找一番?”
“没有太子殿下口谕,此事万万不可!”那名侍卫居然生硬拒绝道。
闻言,轩辕姝紧张得握紧了卫兰若的手。卫兰若低下头对轩辕姝道:“侧母妃明日再为姝儿做一风筝,好吗?”
轩辕姝知道取回飞走的风筝已是无望,只好点头轻应道:“好!”
卫兰若抬头望了那后院一眼,转过身,带着孩子们又回到了思兰阁。她总感觉,那墙内的朝阳殿及后院,仿佛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惊天秘密!
又是深夜,太子殿书房内,烛火仍然未灭。
轩辕铭与杨左相正坐在房内密谈。
“老夫常到太子殿中密见殿下,轩辕澈定然是知道了。”杨左相道。
“知道又能如何?”轩辕铭阴冷一笑,“我们翁婿俩一直交往密切,他又不是不知,只要听不到我们说些什么,他又能奈我何?”
“他手下之人,最近正在密切查问前太子之事!”杨左相面带忧色。
“哼!”轩辕铭似是极为气恼,“不是说,此事已做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后患了吗?为何又让他找到蛛丝马迹?如今顺藤摸瓜,他或许早已开始怀疑是孤所为了!”
“所以,如今必须加快行动,及早实施大计!”杨左相狠声说道。
“岳父大人说得轻巧,孤也想尽快达成所愿,但问题是,不细密布局周全,我们就没有必胜的把握!既要成大事,又怎能急于犯险?”轩辕铭眯着双目,冷狠说道,“轩辕澈,还有对他死忠的轩辕邺,就是我们最大的阻碍!”
“那么依殿下的布局,何时才是行动时机?”杨左相问道。
“此事绝不能久拖,否则有关前太子之事真的被他查实,我俩都是性命不保了!孤已决定,二十日后行动!因此,你也要紧密部署好!”轩辕铭眼神狠厉。
屋顶之上,轩辕澈直到杨左相告辞,轩辕铭又步行入自己寑室,吹烛入睡,他才轻轻地掠出了东宫围墙。
心儿已被劫走七日了,孙野等人在洛都周边一直没有发现她的踪迹。而且他们发现,轩辕铭近日也未离开过皇宫。因此,轩辕澈推断,心儿一定被他藏在了太子殿中!
今夜,他独自一人再次潜入了太子殿,可四下寻找还是不见异常。轩辕铭与杨左相对话时,也一直没有提到卫兰心。本以为轩辕铭见完杨左相,会到什么地方去,可他竟然直接就回房就寑了。
仍是一无所获的轩辕澈,再次黯然地回到了王府听风苑。
马上就要收网瓮中捉鳖了!轩辕澈再次细细思虑着行动的每一个步骤。轩辕铭不是马上就要宫变夺位吗?那么三日后的宫宴,定要将他一举拿下!
到那时,再带人冲也太子殿中翻个底朝天,就一定能找到心儿了!
二月十五,是宫里惯例每隔一月就要举行宫宴的日子。
濯龙园宴会厅中,再次变得热闹起来。但这次宫宴规模相对要小些,出席者并不算多,只有王侯贵戚,以及三公九卿,且携眷者极少。
按轩辕澈的部署,如若不是怕引起轩辕铭的警惕,他是希望出席的人越少越好。因此邀请群臣时,并没有提到携眷一事,众臣也就自觉地独自出席了。
宴席之上,只会有皇后凌雪魄,以及太子妃杨蒹儿这两位地位尊贵的女子。本来按这个安排,摄政王妃卫兰心也是应该出席的。
看着同列九卿而出现在席间的卫曦、卫景羽父子,轩辕澈心中更是痛苦难言。
心儿,再忍耐多一会儿吧!等我今日的计谋大功告成,就可以马上到太子殿中寻你了!
太子妃杨蒹儿已早早在坐在位上了,他旁边的位子却一直空着。
但轩辕澈知道,太子轩辕铭一定会来的!在即将发动宫变前的关键时刻,他又怎会无故缺席,而引起众人的过多关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