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只见药丸被他夹在指缝里，根本没有吞下。方才那一仰头，不过是虚晃一枪。
蛮夷公主顿时脸上有些不好看：“你！”
“叫公主失望了。”凤子烨微微一笑，反手将药丸一扔。
“别扔！”池玉菡急急伸出手，拦住他欲丢掉解药的举动。
凤子烨有些讶异，低头看她道：“菡儿？我又不吃，留着何用？”
“不能扔。”池玉菡抿了抿唇，低下头说道。他的目光太明亮清澈，显得她心底的念头都龌龊起来。但那是为了他好，她得拦着他。
凤子烨的神情异常坚定：“菡儿，我宁可变成傻子，也绝不会听她摆布。”
“秦王，你可想好了，解药只此一粒，再没得了！你若是丢弃，便等着变成傻子吧！”
失心蛊是十多年前，神女亲手做出来的一种巫毒。年头已久，不仅失心蛊不再多见，就连解药也寥寥无几。蛮夷公主手里的这一颗，还是当年为了要挟老秦王夫妇，神女亲手做出来的。
“你变成傻子不要紧，难道也不管你父王和母妃了吗？他们两个，在我师父的手底下讨生活，可是十分艰辛呢！”
池玉菡的神色微微变了，不由得抬头去看凤子烨。
凤子烨一脸冷笑：“我父王母妃都是骄傲之极的人，怎么会在神女的手底下没有尊严地讨生活？便是要骗我，也该用点心思，想点可靠的说辞？”
“你不信？”蛮夷公主的脸色微微变了，手指紧紧捏着椅子扶手：“我绝没有骗你，他们之所以没有像你所说的‘士可杀不可辱’，大概是因为——”
说到这里，蛮夷公主的脸上露出几丝诡秘：“大概是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凤子烨脸上的冷笑渐渐消失了。
蛮夷公主掩口咯咯笑起来：“你说呢？”
老秦王妃心知儿子多年后会来蛮夷，如何舍得一死全名节？
凤子烨禁不住动摇了。
“我劝你快些把解药吃了吧。”蛮夷公主咯咯一笑，“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带你去见他们。”
凤子烨的脸色黑如锅底，他宁可吞一整锅的苍蝇。
“容我劝一劝他。”池玉菡对蛮夷公主说了一句，然后拉着凤子烨的手臂，往外面去了。
凤子烨被她拉到偏僻的一个角落里，微微拧眉：“菡儿，我不吃。”
“那你也别扔啊？”池玉菡嗔了他一眼，“你悄悄潜出去，找秋公子瞧瞧，能否把多余的东西弄掉？”
“我若走了，你怎么办？”凤子烨摇头：“蛮夷公主一定会拿你出气的。”
池玉菡道：“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她还要我给她保养美肤呢。”
然而这个理由，她自己也不信。身为神女的徒弟，蛮夷公主有的是法子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不走。”凤子烨摇头：“除非能带你一起。”说完，长臂一伸，把池玉菡紧紧揽在怀里。
池玉菡眼眶一热，埋首在他胸前，攥紧了他腰间的衣裳。
她当然不想叫他走，她一个人在这里，面对残暴狠毒的蛮夷公主，害怕极了。可是，他身中失心蛊已久，谁知道哪一次再发作，便再也清醒不过来，成了彻头彻尾的傻子？
她不要那样的凤子烨。
“子烨，我们成亲吧？”忽然，池玉菡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一脸通红地看着他道。
凤子烨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如堆满朝霞般红彤彤的脸颊，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她刚才说什么？
成亲吧？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凤子烨想问她是不是那个意思，但是看着她愈发绯红的脸颊，不由得也双颊发烫，一时竟问不出口。
“没有别的法子了。”池玉菡咬了咬唇，垂下眼睛说道。
解药，他得吃。
解药之外的毒性，他得解。
伺候蛮夷公主？让蛮夷公主做梦去吧！
她也是女子，没道理蛮夷公主能解他的毒，她就不行！
“菡儿，你说的是真的？”凤子烨微微俯身，偏头盯着她的侧脸，小心翼翼地说道。
“还得想个法子，避开蛮夷公主才成。”池玉菡拧起眉头。
凤子烨此时只知道笑了。他当然要跟她度过美好又清静的一晚，全心全意，细细体会，那种美妙的滋味。
“咻！”忽然，一道灰色影子飞来，凤子烨下意识抬手去抓，放在眼前一看，是一只拳头大小的石头。
“谁偷袭我？”凤子烨拧起眉头，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不见任何异样，扬手就要把石头丢掉，却被池玉菡拦住：“等等！”
池玉菡站在他对面，恰好看见石头的另一面，似乎刻着两行白白的小字。
凤子烨将石头凑到眼前，蓦地脸上露出喜色。只见上面写着：“戌时一刻，林墨。”
戌时一刻？那不就是刚刚吃过晚饭不久？
两人相视一眼，都露出喜色。
“咱们进去！”凤子烨揽着池玉菡的腰，往殿内走去了。
“我和菡儿商量好了。今晚，我就吃下解药。希望你能遵守诺言，明天就带我去看我的父王和母妃。”
蛮夷公主咯咯笑道：“明天？恐怕明天不行。”
“为何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