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叔还嘴硬,但我想他的底气从昨晚开始足了不少。至少赌场方面的现金流会有保证,有我的话在前,黑衣人想再来关店先得掂量掂量,在没有新手段之前,他们在我面前没有胜算。而且,他们可不知道我和方叔有约定,我这次管闲事纯属意外遇见,也是他们作恶多次的报应!有了赌场的稳定现金流,红龙集团的现金亏空不至于越来越大,方叔有了喘息之机。
“当时我都吓傻了,极总两只眼睛直楞楞地瞪着楼下,对着一楼和二楼间的空气发呆、全身一阵阵冒汗,那汗淌得啊,满脸满脖子都是。我一看这情况,完了,魔怔了,如果小少爷在我这里疯了,老大非弄死我不可。可是小少爷目光看到的地方,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啊,不知道为什么会让小少爷流汗!过了没多久,小少爷全身放松下来,好像有了答案,拿过纸笔,像做数学题一样写出答案。我这一颗心跳得啊,快蹦出嗓子眼儿了,要是写错了,我这茶楼就得关门!”
“不过,我对咱们小少爷可是有信心的。我张俊在赌场混了30多年,第一次见一口气写出后面20场赌局点数这样的奇事,说出来你们都不信!当时我也不信,我还没掷骰子呢,你就知道我掷了多少点?不过见过小少爷和那四个老黑的赌局以后,我信了!两波人先准备5分钟,然后啪啪啪,一口气写出后面20局掷的点数,乖乖!这都不是人了好吧,一个个都是活神仙呐!小少爷和他们才是一个水平的,我们在人家眼里都是蝼蚁,怪不得之前我们怎么也赢不了,你不是出老千吗?人家早知道你出什么千,还赌个屁啊!我觉得,咱们这赌场要没有小少爷主持大局,将来还得被人欺负!”
在红龙集团自己的KTV里,张俊声情并茂地讲着昨晚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唾液横飞,周围的人听得咂舌不已。我平静地听着,偶尔会跟着笑一笑,好像张俊说的是别人的事。不过要说不自豪是假的,最后那场赌局胜得我去了小半条命,要不是有小春煮的参汤,我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但我不能表现得太高兴,因为现在有更大的担忧。
我最担心方叔借此强拉我入社,一入极道,终身难退。果不其然,多日不见的卢军师听完张俊的话,点了点头,跟方叔说:“强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三个字吧?你的赌场生意要想平安无事,就得‘找极天’。你现在看到了,极天一出马,保住了你一个场子!”
“老卢,这事别再提了!我方大强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不管小天心里怎么想,我待他就像自己的儿子,你见过爹把自己儿子拖进火坑的吗?”
“强哥真是守信之人,还重情重义!这也是我老卢这么多年一直愿意风雨相随的原因!可是强哥,这事这可以变通的嘛!即使让极天主持你的赌场,并不表示他就身入极道,生意就在那里,看他怎么做,年轻人脑子活,黑变白,完全有可能啊!你交给他,让年轻人自己折腾去,反正这摊子早晚是他的!”
“不行不行,这事不行!老卢你别说了,我不会让小天趟混水。这和正经生意不一样,一旦踏进脏水里,再想洗干净,可就难了。我如果想让他帮忙,你当初跟我说那三个字的时候,我就找小天了。”
原来,当初卢军师跟方叔的那三个字是“找极天”,方叔一直信守约定,没来找我让我为难,今天干脆地否定卢军师的话,根本不让我选择。我心里很矛盾,他突然变得对我这么好,为什么?现在的方叔一点儿也不像陈双喜说那么不堪,如果不是他囚禁过陈叔那么多年,如他没有拿着手枪对准陈嫣,我真的以为他是道德模范,不相信他曾经气死过我爷爷。
人怎么可以两面成这样?一面为善,一面为恶。说他恶,他是鸟山极道老大,有枪有人有赌场有夜总会,不可能手中没有人命没有黑幕交易;说他善,他对身边人都好,对所有跟班儿的和跑腿的都很好,对江天燕和我也很好,难道他真是服老,要把他所有的身家交给我?我想来想去,还是摇摇头,极小天,你快别逗自己玩了!即使方叔有心,江天燕那里也通不过,她和我差不了几岁,男的比女的寿命短,我和她谁先死还说不定呢!
可是看方叔现在的行事和对我的态度,明里暗里很维护我,宁肯自己面临资金链断裂的风险,也不肯逼我入极道,这是真把我当成自家子侄,比让我一直寒心的奶奶强了千万倍。可我心里真是没底,我连义子都算不上,他凭什么对我这么好?从小到大,我像一棵没人管的野草,习惯了风刀霜剑,如今被人移进温室里养起来,我不习惯!
我还太小,一边被亲人粗暴对待,一边被方叔待之以宝,世界颠倒得太快,我适应得太慢!看透一个人需要多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时间越长,就越容易看清一个人,我目前暂且相信方叔是真的对我好吧!
既然方叔全力维护我,不让我踏入这条有去无回的路,我就顺水推舟,一声不吭,不发表任何意见,算是默认了方叔的话。
“强哥,你想不想听听……”
“老卢,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管用了?”
卢军师还不死心,但后面的话被方叔截回去,他见机很快,及时闭住了嘴。卢军师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没说话,都在侧着耳朵倾听。知道方叔坚决不让我入极道,卢军师为此碰了个大钉子,而我又一句话不说。这些机灵鬼全明白了,有些尴尬的气氛马上被他们化解。
“被小少爷吓过之后,他们哪还敢再来?”
“为赌场顺利渡过难关干杯,小少爷,敬你!”
“卢军师,你给我鉴定一下这幅字画,朋友从潘家园买了捎给我的,他说是明代的。”
“强哥,小少爷长得风流倜傥,该有人陪了,前两天有人给我推荐伦绾集团的王语丝,我看那姑娘长得不错……”
方叔笑了,“刘文华,你什么时候学会了保媒拉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