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压根儿不知道有金库,你爸没告诉过她,你奶奶半疯半傻,她的话没人信。而你爸就不同了,他可以喝醉了酒说给方大强听,当然可以再喝醉了说给别人听。最重要的是,你爸身上从来没发生过异能天赋的事,而方大强愿意跟你爸结交的真实目的,就是盼着他跟你爷爷一样,有朝一日窥破天机,好让他从中牟利。但是他苦等了十几年,等到了你爸成年,啥也没等到不说,你爸还知道了金库的秘密,而且对他渐渐疏离,这让方大强不能忍受,动了杀机。一句话,你爸没用了,还知道了金库的秘密,他只好杀人灭口。”
我悲愤难抑,问金雨亭:“你有什么证据?”
啪!他扔到我面前的桌上几张照片,是方叔和一个头发花白、保养得宜的老年男人,两人被拍到一起喝茶。“这个人就是言敬溪,原鸟山市公安局长,退休一年多啦,还和方大强暗地里来往,你说两人是什么关系?言局长能量不小,退休这么长时间,在鸟山警界说句话还是有人听的,所以我们尽管傍上了新局长,仍是扳不倒方大强。”
“那是你们的事,可是这样也无法证明凶手就是方大强。”
金雨亭又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说:“这是肇事者吴东光的审讯笔录被拍下的照片,当年案子的卷宗被改成肇事者在逃后,笔录连同后面的结论部分一齐神秘消失,眼见一条人命就要不明不白消失,一位办案民警良心未泯,偷偷拍下了这份审讯笔录。在这份笔录上,吴东光一开始还说自己是过失撞人,当听到要赔偿20多万时,改了口。他亲口承认是方大强派人支使他开着摩托车去撞人的,事后他收了一万元报酬,躲了起来,但不到20天便被警方找到。方大强是什么样儿的人,警方那里早有案底,正想向上级汇报,不料接到压下案子的通知。案子被无限期搁置,成了悬案。”
铁证如山,看到了这份年代久远的审讯笔录,想到案发现场父亲的惨状,胸中升起熊熊怒火,气到全身发抖,方大强,你先气死我爷爷,后害死我爸爸,现在又笼络了不知内情的我为你效力,还傻子一样利用自己的超能力,给你注资5000万,我不是认贼作父,又是什么?关玉杰笑话得太对了!
金雨亭见我两目喷火,又提醒我说:“你认为方大强极力拉拢你进红龙集团,是真的遵守诺言,不去找金库啦!如果这样想,你可是太天真啦。姓卢的狗头军师别的不干,天天在鸟山市找金库的位置,听说又找到了七八处。归根结底,他还是想利用你的超能力,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有超能力的。在你爸身上没等到,在你身上等到了,他当然不能白白放过,这就是他的险恶用心。你早就掉进了他的温情陷阱,心甘情愿让人宰割。”
我气到手足冰冷,早知人心险恶,不知险恶到如此!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一只可怜的青蛙,被方大强架在凉水锅上慢慢煮,他一连煮一边冲我笑,水温上来,我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觉得对我笑的这人真好。我不会预知,大祸即将临头,水会越来越热,直到最后我被煮熟。我咬着牙不说话,方大强,你欺人太甚,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金雨亭还没有停下讲话,他用另一个事实震碎了我的心:“方大强和玉哥这次的争斗不同往日,都想把对方置之死地。说到底是为了江天燕肚子里的孩子,可到底是谁的,我也说不清。不过,但方大强其实是有儿子的,是他跟一个陪酒女郎生的,今年10岁。在勾走江天燕之前,他还没有失去生育能力,并不承认陪酒女郎生的这个儿子。跟江天燕结婚没多久,他中计被关玉杰伏击,失去了生育能力。两人努力了几年没生下孩子,方大强又认下了这个孩子,取名方普。他经常偷偷去看这个孩子,派了好几个人保护他们母子。这是我们的人拍下的照片,顺便送你一张卢军师的。”
金雨亭又从皮包里拿出两张照片,一张是卢军师到处找金库的,一张是母子两个,女人年轻漂亮,打扮入时。那男孩子长得瘦高白净,眉眼轮廓像极了方大强。
谎话!全是谎话!从一开始,我就掉入了方大强的局!我不光是个大傻瓜,还彻头彻尾地成了别人眼里的笑料。急怒攻心,我双眼一黑,晕了过去。在一片无边混沌的黑暗中,我终于看清了在噩梦中身罩蓝袍的人面罩下面的面孔,他两眼泛着妖异的红火,俨然就是方大强。他再次举着尖刀扎向我,嘴里喊着:“拿血来。”我这次什么都不怕了,伸手去夺那把刀,右手抓住了那把刀的刀刃,鲜血顺着手指缝流出来,我一点不觉得痛,死死攥着,突然间听到了有人喊痛,我睁开了眼睛,从昏迷中醒来,发现右手正抓住金雨亭的胳膊,力量大得异常,把他的胳膊攥出一个五指血印。
他痛得直吸凉气,抱怨说:“极天,你的劲真大啊!你跌倒了,我好心去扶你,你倒用手死命捏我。”
我听得出来,他是为了活跃气氛。可我大脑现在短路了,不知道如何回应他。现在我全身都是熊熊怒火,烧得我五内俱焚,神智不清。肚皮里的小人被怒火惊醒,欢呼般地吸噬着火力,我能感觉到小人的身子在渐渐长大。可我肚子里怒火如同地火岩浆一样无穷无尽,炽热蒸腾,滋润着不断欢呼跳跃的小人。
肚子里憋得难受,双目要瞪出眼眶,眼角好像瞪裂,流出了血。金雨亭惊叫道:“极天,你的眼睛怎么是蓝的?”
我闻言赶忙转头,将目光转到天花板上,果然又是砰的一声,小人急速蹦出体外,收不住身子,撞到了咖啡厅的石膏吊顶,被砸出篮球大小的一个伤口,碎屑飞溅,掉到了下面的座位和咖啡里。幸好,这次没伤到金雨亭,他带来的事实虽然很残酷,但终归是事实。我有怒火,但不能迁怒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