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推开门,轻声说:“小少爷,车在下面等。”
我默默起身,和他一起走出办公室。再走到大厦里,认识的不认识的员工离老远打招呼,让我顿时有了一种站在云端、俯瞰苍生的感觉。是的,现在在这栋楼里,我是老大。其他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说实话,我有一刹那的飘飘然,但瞬间清醒,暗暗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浮云,都是方大强强加给我的,以我极天现在的本领,要想要筹建自己的商业帝国,随时都可以。方大强,我不稀罕你的。
坐车回家的路上,妈妈打来了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告诉她再过两天,这两天忙得打不开点儿。妈妈还没听完就大发雷霆:“臭小子,你都在忙什么,你有方首席忙吗?我看你就是忙着去看那个小妖精,往她那里跑顺腿了,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跟那小妖精甜甜蜜蜜,你可怜的老妈一个星期都见不到活人,你说我养儿子干啥?”
“老妈,我够烦的啦!您就别再烦我了好吗?您要是闲得慌,再去摆小摊吧!要不就满鸟山饭店里尝一尝,谁家的臭鳜鱼做得最好吃!天天在家里没事干,我看你快憋出毛病来了!方首席刚把整个集团的大权都交到我手里,我哪有空考虑你说的那些事。别再添乱了,好吗?”
“啥,你方大大把整个集团都交给你啦?哎呀乖儿子,你真行,这么快就接班啦!”
“昂啊,所以这时候事最多,千头万绪的,不能回去看您,请您多包涵。”
“小兔崽子,跟我玩虚的。我敢不包涵吗!极总您好好干,等有一天把你亲娘接到你们集团总部,让我也享受一下被拍马屁的感觉。”
“好啊,极家老太后,会有这么一天的。我现在可以忙了吗?”
“可以可以。”妈妈高兴地挂了电话,这时小段开着那辆老爷车也到了极家四合院,我让小夏先下车等着,车里只剩下我和段伦涛,我拿出一张10万元的支票,递给他,悄悄嘱咐他:“你开车去鸟山二中,把这些钱交给朱淇,告诉她我最近忙,得有很长时间不能去看她。我一切都好,让她专心温习功课,没事的话就别给我打电话了,她父亲的事我再找人帮忙打听。”
小段接过支票连声说好,我下了车,看着他将车开走,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放下。这样,银五和朱淇就不会不期而遇,免得我们三个人都尴尬。
四合院的老旧木漆门吱扭一声被打开,银五戴着面纱出现在门口,她欢快地说:“极天,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事多,不回来了呢!”
“你是我老婆!第一天,我怎么能够让你独守空房?”
“讨厌,没正经!”她到底脸皮薄,身子扭了几扭,又躲回院子里。
我看着四合院的旧木漆门,觉得从未有过的踏实,只有这个地方让我住得心安理得,虽然破旧,却不用仰人鼻息,还有一个女人在等着我回来。
一进门饭菜香味直扑鼻子,银五早早做好了一大桌饭菜,摆在院子里,酱红嫩绿在桌上勾动着人的馋虫。我惊喜地看着她,连声夸赞,“好老婆,好手艺。你们夜郎国也吃中餐吗?”
“入乡随俗,我是到这里才学会的。”银五被夸得两眼弯弯,眼睛里闪动着快乐的光芒。“先别急着夸我,你先尝尝,我怕好看不好吃。”她一边说一边夹了一块肉塞到我嘴里,入口即化,香汗四溢,我忍不住连声称赞:“好香的扒肘子!入口即化,肥而不腻,回味悠长。老婆,你是这个!”我由衷地坚起了大拇指,又好奇地问她:“你知道我喜欢这道菜?”
“咱俩结婚那天的喜宴上,就有这道菜,我当时看你多夹了几筷子。”她声音低了下去,我心里一疼,那一天是她心里无法绕过的坎,她对我有多用情,心里就会有多痛。我长到这么大,除了妈妈以外,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对我这么好,自虐一般地好,容忍我的大小过失。
巨大的暖流在全身涌动,我用力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悄声说:“你昨天说挑一个良辰吉日,我看今天就不错,要不我们今天开始蜜月吧?”
“不行。”她斩钉截铁地说,用力地一个转身,黑纱边带着疾风扫过我的脸,疼得我咝咝只吸冷气,她头也不回地说:“你们吃吧,我在这里吃不方便,进去吃!”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这是什么女人,前一秒温情脉脉,转过脸就给个冷屁股。我和小夏面面相觑,无奈一笑,坐下来吃饭。饭菜太好吃了,小夏吃得满脸都是酱汁,被我呵斥一顿:“你几辈子没吃饭了,不能慢点?满桌子的菜就我们两人吃,你还怕别人抢走?没出息!”
“小少爷,是太好吃了。”夏生噎得直伸脖子,嘴里总算慢下来。
“真给我丢人,幸好不是在外面吃饭。”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省得看见他的样子反胃。我慢慢品味美食,浸润在大快朵颐的幸福里,小春默不作声地走进院里,看表情显得比较沉重。
“怎么了,垂头丧气的,又有啥不好的消息?”我心里一沉。
“又累又饿,先吃点饭再说。”小春没理我的岔。
小夏不知道我胸中埋着深仇大恨,打开的话匣子一直关不上,什么恭喜小少爷全权代理方首席处理集团事务、看起来小少爷没多久就能全面掌握大权啦。他说得那么热闹,我只能笑笑,肚子里的事不能跟他说。小春吃得很斯文,同样一声不吭。我和他心照不宣地闭口不言,由着小夏唾沫星子横飞。
吃完饭,我让小夏收拾碗筷,把小春叫到自己房间里,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小春想了一会儿说:“我想了半天,不愿意说出来,怕对你打击太大,一直犹豫要不要说。”
“别卖关子啦!还有什么样的打击我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