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什么时候最煎熬?当你离成功只差一步、而且一伸手就够着的时候。那在什么时候最绝望?当然是你离成功只差一步、却怎么也够不着它的时候。
我现在就在煎熬和绝望中度日如年,原以为凭着自己能往后看一个小时的本领,能轻松看到弯月轮公主和她的侍女们一丝不挂的场景,却郁闷地发现,莫说看到她们不着一缕的样子,就是想看她们睡觉的情况也是绝无可能,她们的防范太高级。好像她们知道我这样一种人存在,能从现在看到未来,从一个人的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未来。几天来通过我的这双未来眼,我看到了她们的房间摆设,不但浴缸旁安放有遮光幕布,床上也都从高处垂着丝绒围帘,她们好似受过专业训练,先关灯,后上床,至于脱不脱衣睡觉,我就不知道了,除了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相貌,我一无所获。
日了狗了,我是从小到大没多少好运气,可也没背到这种程度。那可真是干看着,够不着,心里像塞了一百只麻雀在乱抓。这几日,黑玫瑰们尤其是金依一直对我非常刻薄,我的心里愤懑、窝火到了极点,真想叫出我眼中的小人,狠狠地砸她一顿,可我那个本事时灵时不灵,即使砸了她我也会瘫在地上,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继续留在这里,除了动不动就挨骂,其他什么也看不到,这处极尽人间繁华的首席套房已经不值得我留恋,我开始萌生退意,伺机逃跑。其实逃跑是挺容易的,有的是机会,可每一次要迈脚的时候,我总是觉得不甘心,觉得再等等,也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又过了七天,我的烦恼一天天增多,便不再犹豫,果断决定今晚趁她们出去的时候,悄悄溜走,反正我在这里叫高程程,谁也不知道我的真实姓名,即使不告而别,酒店也不会费力气找我,只是愧对人事主管李姐的一番好意,但我已经坚持了10天,仁至义尽了。在这之前,我得养足精神吃饱饭,一旦从这里逃之夭夭,下一顿饭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时值盛夏,正是一年当中白天最长的时候,时钟接近下午7点半,天才开始变黑,我知道,黑玫瑰们要出发的时候到了,几天来,看她们出发和进门的表情,我知道公主的功夫练得并不顺利,而且越来越不顺利,银一到银六几个人回来也没心情闲聊了,所以关于合地叔叔的话题,我再也没有听到过。
晚上8点钟,天色暗下来,黑玫瑰们穿戴整齐,准备出门。我守在服务间门口,脸上的笑容特别灿烂,弯月轮公主经过时,好像发现了异常,往我脸上打量了一眼,我连忙收敛笑容,低下头来。等所有人都离开套间,我不禁长出一口气,准备开溜,愉快地吹起口哨,收拾好随身物品,把所有东西装进酒店发给员工的包里,看着表,再等半个小时,等她们走远我再走,我就要自由啦,想到这里,整个人畅快得要飞起来!
身未动,心已远。一旦动了要走的念头,立时觉得时间走得磨磨蹭蹭,我坐在服务间的椅子上,把包放在身边,心急如焚地等着时间,我总算捱了20分钟,再有5分钟我就走吧,半个小时太长了。
突然间,我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心猝然强烈跳动起来,死亡的感觉扑进鼻腔,一路钻入大脑。那感觉就像上次为救方大强在山道遇险一样,甚至比那次危险程度更大。我全身汗毛全都竖起来,但不知道危险来自哪里,只能瞪大眼睛凝视四周,首先怀疑的对象就是门,凝视了一会儿,发现门被打开,进来几个女人,正是突然消失几天不见的那几个迷彩服女人,弯月轮公主和金依所说的星火卫,她们去了那么多天,回来的时候仍是趾高气扬,戴着墨镜,脸蒙轻纱,一身迷迷彩装,她们悄悄潜入我神州大地,果然是有所企图,不会是盗窃什么珍贵文物吧?
可这些跟我有关系吗?再不走,那就真来不及了!我抄起背包就想跑,首席套房的门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打开,我抬头看了一眼,不由得暗暗叫苦。正是那8个星火卫女人,原来刚才我只看到了开头,并没往后看下去。我下意识地把包扔到角落里,脸上挤出笑来,她们可不是好对付的,哪一个都能弄残我。我听到有一人吩咐我,“小门童,马上照昨天的菜单让厨房准备饭,一个小时以后送来。”其他人都没做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喘着大气。
“好的,您稍等。”我毕恭毕敬地转身,走到服务间,打电话通知厨房,不知道为什么,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又一次瞪大眼睛,想再看一下。就在此时,门被哗地一声撞开,冲进来十几名一身黑衣蒙脸的汉子,手里端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冲着刚进来的女人们。
星火卫们果然训练有素,如同坐到弹簧上一样跳起来,眨眼工夫隐藏起身形。
“别藏了,跟了你们一路,早摸清你们的底细啦。”为首的一名男子说。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声音听着真耳熟。
“快点出来,我念在是同门血脉,绝不下杀手。可是你们如果不听话,让我们动手,那就别怪子弹不长眼了。”那汉子又在威胁,大客厅里仍是静默无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抓活的。”汉子不耐烦了,一挥手,几个人影如猎豹迅捷般扑出。与此同时,我也是心头大震。这声音太耳熟了,他不就是……不就是……雪里红的爸爸韩芹圃吗!不过我的这位表姨夫不是医生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不及细想,现场已经打得难解难分,一对一,后来闯入的蒙面人并没有以多欺少,功夫也是个个了得,这些人的打斗可不是花拳绣腿,一招一式都带着风声,这要是碰到胳膊腿,骨头不裂也得疼几天。我贴着墙根一动不敢动,黑衣人观战的人只顾看战局,好像并没注意到我。
两帮人打了不到五分钟,我听到了细微的喘息声,女的力量就是不如男的,开始有人撑不住了。又过了没多久,又听到清脆的出鞘声,那些星火卫手里寒光闪闪,每人握着一柄一尺来长的匕首,出手愈加快捷毒辣。还是黑衣人技高一筹,赤手空拳和星火卫们过招,几个呼吸的工夫,一声惨呼传来,一个星火卫被打掉凶器,紧接着,被人扭住了胳膊。仿佛心里防线溃败了一样,接连有六名女子失手被擒。还剩最后一名女子在抵抗,一把匕首使得水泼不入,跟她对阵的男子却似胜券在握,应付得不疾不徐。
“投降吧,你一个人挽回不了大局。”韩芹圃开始喊话。
女子默不做声,但步法已乱,没几个回合便被对方叨住手腕,女子应变奇快,手腕一甩,匕首如离弦之箭,直射向韩芹圃的眼睛。我的心一下悬到半空,他毕竟是我的远亲,可别出什么意外!可韩芹圃一挥手,手里不知道拿东西格了一下,匕首掉转方向,直直冲我咽喉飞来。我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瞠目结舌立在当地,眼前人影一闪,有人后发而至,挡在我的身前。我没死!冷汗刷地湿透全身……这恐怕就是我之前预感到的死亡气息吧。我吓得快尿裤子了,一动不敢动,只能背靠墙根,想看看是谁救了我,他受伤了没有,伤得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