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马上回答，用耳朵听了一阵她扑通扑通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才满意地答复：“到底是谁指使的，我猜……”她的心跳声特别像兔子被拎起耳朵以后扑腾后腿的声音，我身上涌动着一阵阵快意。
“这可不能乱猜，得等警方的调查结果。那几个人还在派出所，估计没多久就会招的。当然，他们也许想蒙混过关，但我一定会督促警方追查到底，揪出幕后支使者。”我步步紧逼。
江天燕花容失色了，假如一切按计划行进行，现在是我躺在病床上被抢救，她和客户投诉中心的人可以指鹿为马。可惜，现在是我掌控了主动权，我既是当事人，又是被害人之一，她必须得全力支持我，才能不被我怀疑。但事态发展早就脱离了她的掌控，她也不想坐等三驴子在刑侦队里咬出她来，她看起来就像坐在了一块热灶上，神色不宁。
其实，关心则乱。她还年轻了些，乍居高位，以前不知收敛，仗着自己是首席夫人，没人不敢买她面子，诸事顺遂，才显得霸气外漏，觉得自己随便一出手就是无往而不利，却没想到遇到了能看破未来的异常人类，虽然不知道他们过去干了什么，但知道她将来会干什么。而将来是不会撒谎的，忠实地告诉了我，过去他们谋划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但是，我需要给方叔留面子，不能当面戳穿她。戏弄够了，我还得给她解围。
“虽然不好乱猜，这事却也明摆着。在鸟山市有谁敢明目胆到方叔的地盘上来捣乱？除了那条玉面臭蛇，还有别人吗？如果三驴子真是拿了玉面蛇的好处，现在在局子里的他，一定很难受！我们这边步步紧逼，要他说出背后主使，他敢说吗？只有咬定牙关不松口，自己扛下故意伤害别人的罪名，他才能活下去。说到底还是曲主任最冤，他替我挨了一棒，这种见义勇为的事迹应该把记者叫来，好好地报道一下，没准儿能得见义勇为奖呢！”
我东拉西扯地分析一通，故意把靶子打歪了，每说一句话，江天燕脸上的表情就轻松一分，说到最后，她差点鼓掌同意我的意见。到底是见多识广，稍微考虑一下，她摇摇头说，“还是算了吧，这事不宜大张旗鼓，还是咱们自己悄悄奖励一下曲主任吧。小天，你抽空去看看曲脉泉，如果他醒了，你让他好好养伤，说集团准备按照见义勇为来奖励他，同时保留客户投诉中心主任的位子，我们会等到他痊愈。”
“好的，江总。那他们部门的工作咋办？”
“先由副主任主持工作吧，你今天也受到了惊吓，明天起换个地方吧。”
“多谢江总关心，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我明天如果不去的话，客户投诉中心的同事首先就瞧不起我，他们会说，一点事吓得不敢来了，你还好意思当副总，这对集团形象不好。我宁可不当副总，也不能毁了集团形象。尤其是方叔不在的时候，我更要有担当。所以，明天我还想接着去曲主任倒下的地方上班。”
“极总，佩服，难怪方首席看好你，有原则。”江天燕一本正经地夸奖我。
我一阵恶寒，强忍着鸡皮疙瘩说，“江总，客气了。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去吃中午饭了。”
“好的，去吧，我中午约了人，就不陪你一起吃了。另外，方首席告诉我，让财务给你准备了100万的安家费，下午可以去领出来，不要谢我，谢你方叔吧。再见，极总。”
这一声道别，不光她浑身轻松，我也全身舒泰。我是打了一场胜仗，她是逃了一次难堪。可这只是开始，不知道她有没有意识到，是我有心放了她一马，而不是真的愚蠢到以为是玉面蛇找方大强的麻烦。
中午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小春回来了，悄悄告诉我，监控的事已经搞定。如果警方来要调当时的监控录像，肯定是一团黑影。我点点头，没问他是怎么做到的，我猜他跟奶奶一样，有身体变形的本事，也有可能像日本忍术一样，能在不同环境中隐藏身体。
我告诉小春，吃完饭到医院去盯守，曲脉泉醒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还让小春暗示曲脉泉，不要乱说话。上午是我和他换了一下位置，不然倒下的就是我。小春点点头，说明白了。
我叮嘱夏生，耳朵竖着点，多帮我打听一些有用的信息，我现在的位置很尴尬，和董事长不沾亲带故，又被总经理排斥，最重要的是刚来，没有根基，如果有人想设局害我，我很难不中圈套。
夏生听了以后才明白我的处境，脸色凝重起来，他本来以为能跟着副总鞍前马后，也能狐假虎威，让人高看一眼。可来的第一天就把他吓一跳，极总自己先遇上了血光之灾，这所谓的豪门，可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光鲜，背地里全是刀光剑影。
我告诫他俩，在这里，要夹起尾巴做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低调点，或许暗箭就不会射到你身上。记住，要多和集团的其他员工尤其是底层员工聊天，和同办公室的人就算了，估计都是刘晓禾的人。
小春赶到医院以后打来电话，说刘晓禾也在医院急救室外等着。我明白是江天燕不死心，想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让小春继续盯着，顺便监视刘晓禾动向。夏生很是伶俐，坐在董秘办公室一会儿送来了第一条信息，警方来过，想要调取事发时的监控录像。可是监控中心没调出来，上午有好几个摄像头坏了，包括客户投诉中心的那个。
下午3点钟，小任从医院打来电话，说曲脉泉醒了。没多久，小春打来电话说，曲脉泉醒了，但貌似短暂性失忆，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江天燕风风火火地来叫我，“极总，曲主任醒了，坐我的车一块去医院吧。”
“好的，江总，我必须得去。”我装得异常兴奋，“我的大恩人醒了，得好好感谢人家。”
江天燕的车就是传说中的明星房车，有司机有助理还有化妆间，车上堆满了慰问礼品和补品，还有两束鲜花。等我们坐上去，车便平稳驶出，直奔医院。
这一路，换我心里打鼓了，到了医院，我得演一出戏，对一个害我未遂的人千恩万谢。唉，人生如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