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那几年,这辈子你究竟杀过多少人啊?一个排肯定不止,一个连?恐怕也打不住……啧啧,想想都觉得兴奋,那么多尸体排成一片,好壮观,血肉横飞肢体不全,真惨……”
这个很多人都想知道的秘密,再次从肖扬的嘴里问了出来,谁让他是蝎子的跟班小厮呢,只不过,蠢笨的猪倌儿,很遗憾地再次没选对时候。
教官把手里的饭盆往桌子上重重一扣,嘴都不擦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撵着拍他:“打死你这败兴的牲口,存心来恶心我是不是?”
以蝎子的年龄来算,他比肖扬大一轮还多,可他仍然显得很年轻,黑黑精瘦让人不容易看出他的实际岁数。最主要的,是他嘻嘻哈哈微笑阴笑奸笑窃笑永不断,整天同一帮小子闹成一团没个正形,为此还时不时被几位顶头上司骂上一通:“我说张力维,你是个正儿八经的教官,和那帮新兵蛋子尤其是那个肖扬上下不分,成什么样子?”
蝎子对这些来自上级的批评一笑了之,依然我行我素。
深谙带兵之道的高大却从来不骂他,反而对这股散漫不羁大加赞赏:“他们懂个球咧!他是死过好几回的人了,那个熊兵他是当成徒弟在带,他知道该咋办,你们别乱噪噪。”
所有人都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而教官也更为嚣张。
“我说你个熊兵,咋就不愿意喊他一声师父呢?”
黑脸高大有一次拦住肖扬,把他狠狠“尅”了一顿:“他把你个小喂猪的要过来,起早贪黑手把手地教你,你个小猪倌儿心里不领情也就算了,妈了个巴子的,为啥连一声师傅都不愿意喊呢,多少人想当他徒弟他还不要呢!”
“靠,我偏不叫,他把我往死里练你又不是没看到,再说是他自己不许我喊的,他说这是在军营,只有教官没有师傅。”
早就熟知高大风格的肖扬浑不当回事,照样敢不鸟他。
“滚,欺师灭祖的熊兵,老子让教官练死你!”
肖扬乐呵呵地跑开连礼都懒得敬,谁让他自己只穿着背心大裤衩一副老农民打扮呢,再说现在是休息时间他是来串门儿的……其实他知道高大和蝎子心里都很高兴,他们对自己的喜欢也不是靠敬礼嘴甜和乖巧就能挣来的,不管他们想方设法加了多少训练量把他整得有多累多惨,只要能在第二天早上起床活蹦乱跳地嬉皮笑脸一通,他们就会把快到嘴边儿的那份紧张重新放回肚子里去。成绩和实力证明一切,肖扬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弓弦,一天天被拉得越来越长,不断测试着他们的力量和耐心。而对他们的大不敬,用老兵们的话来说,就是干脆把猪倌儿的话当成个屁,放了也就完事,他们一点也不在乎。
时光飞逝,两年的时间,已足以让那个青涩、执拗的大男孩肖扬,在砥砺中蜕变成坚韧而壮硕的男人。
“咯咯咯咯你们这俩师徒,太逗了,”叶非清脆欢悦的笑声像是一串串摇曳多姿的小铃铛,回响在月光下的山坡上,很久才平息下来,她强忍着笑意问道:“那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样了?”
“后来我就被保送进了军校,一鼓作气连续念完了中级和高级特种作战课程,还拿到了一个起点比较高的学历,相当于地方高校的研究生吧。弹指一挥,我在闪电一晃就呆了十年了,没想到,就是在重新回到那个山沟以后,竟然还会遇到你……”
掌心的柔软,在情人的絮语中变得滚烫。
夜空如洗,一轮皎洁的明月跃上了天穹,把一股蠢蠢欲动的欲望,点点照亮。
纤巧的手指把玩着一截细嫩的草茎,还沉浸在思绪里的叶非幽幽叹息道:“肖扬,我是不是很没用?从小在部队长大却单纯得近乎幼稚,从没想过,一旦真正进入到士兵的世界,竟然也能如此精彩,动人心魄……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合格的军人。”
火热的鼻息喷吐在她象牙般白腻的颈子,怕痒的叶非缩了缩脖子,却在回眸中暗暗心惊,一点点向她凑过来的肖扬,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灼灼如炬……
“叶非,其实你只需要做好一件事情就行了,而且,你早就已经做到了。”
“什么事情?”
“征服我……”
“讨厌的大男人主义,讨厌的油嘴滑舌……不过,我喜欢。”
叶非眼眸迷离地回应道:“肖扬,真是奇妙,我们俩,就像是这天上的星星,相隔那么遥远,却因为一盘录像带而轰然相撞,融合在一起,真的是好美妙啊!”
“那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应该融合了……”
耳边的呢喃,少女的芬芳,大片裸露的肌肤,凌乱的衣衫,香甜的呼吸,醉人的亲吻,早已使得肖扬魂游天外旖念横生。
爱情,本就源于占有的欲望,而火山一般热烈的欲望,一旦点燃,又怎么会轻易熄灭?
当颤抖的手指,在迟疑中一点点抚上诱人的峰峦,登时便如触电一般僵滞……那一刻,紧张到摒住呼吸的叶非全身一下子绷紧,接着,在那支执拗手掌的侵扰中,她如同做出一个重大决定般,渐渐松开了痉挛扭曲的手指。
疏朗的丛林间,吹来一阵凉爽的微风,扬起了少女的裙裾,然而,却使得男人从欲望的巅峰,突然跌落进谷底……脸颊发烫的叶非坐了起来,羞涩地拉了拉衣裙,掩住两条粉光致致的纤美玉腿,却无比愕然地发现:男友的目光,竟然不是在看着春光大泄的自己,而是死死盯住了一块自己曾经呆过的草坪!
一枚泛着金属光泽的“纽扣”,安静地躺在草丛里,在冷冷的月辉下闪烁。
“肖扬,这……”
惊慌失措的叶非,全身蜷缩成一团,怯怯地望着脸色铁青的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