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程漠北的办公室里异常忙碌，手机座机铃声此起彼伏，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桌上文件堆成山，会议一个接着一个……他从早到晚几乎忙的脚不离地。
这种异常忙碌的状态，全是因为颜欢开发新品牌的大获全胜。
程氏的股东们最开始抱着观望的心态，没有人愿意为一个不熟悉的市场冒这份风险，而后来肖琳的介入，让股东们的态度开始慢慢发生转变。
他们开始注意这个叫颜欢的女人，对她的认识，从最开始仅限于程氏少奶奶，到现在承认她是个优秀的设计师。
不仅是个出色的设计师，更是个营销高手。
程漠北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桌上咖啡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变凉了。他的头靠在椅背上，眼眸微闭，难得有这样一段短暂的空闲时间，可以让他放松一下喘口气。
刚刚结束了一个会议，讨论的是如何乘胜追击，加大男装市场的占有率，同时也要考虑成立设计二部。还有最会见风使舵的几个人，一致推荐由颜欢担任设计二部的总监。
程漠北捏捏眉心，颜欢成功是件好事，然而在他心底，还是有着隐隐不安……
“程总，这是前两个星期的销售报表。”助手Lisa礼貌的敲开门，将文件轻轻放在他眼前。
他瞟了一眼，有些疑惑，“销售报表不是按月报送吗？怎么才两个星期，就报来了？销售部在搞什么名堂？”
“销售部不想搞什么名堂，而是邀功，程总这都看不出来吗？”Lisa笑道。
他摇摇头，嘴边勾起不屑的笑。
“报表内容都是关于男装的销售情况，”Lisa继续说，“这次程氏发力，开发新品牌，又有纽约Sharon肖的介入，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再加上……”
她笑了笑，“再加上咱们程总夫人亲自捉刀，紧随潮流，设计的元素抓住了一大批年轻男士的心，所以销售情况异常火爆。销售部就是不停的拿这些报表请功，好让程总注意到他们销售的辛苦，年底适当加点奖金吧！”
“男装销售情况这么好，又不是他们销售部自己的功劳。”程漠北轻笑，把报表随意往旁边一扔，“市场部，公关部，策划部……没有他们的配合，怎么卖的出去？所以年底我会考虑一次集体加薪。”
“老大英明！”Lisa调皮的竖起大拇指，“老大，其实功劳最大的是夫人！要是没有她坚持自己的设计，也没有程氏迎来第二春啊！”
“老大是不是也要给夫人发一份特别的大红包？”
程漠北顿了顿，漫不经心在手中把玩着那支派克金笔，许久无奈一笑，“她不在乎什么红包……我刚跟她通过电话，她现在还在那间工作室里忙着呢，在准备下一季的设计。”
Lisa笑道，“真看不出，少奶奶表面上娇娇弱弱的，原来是个女强人型的工作狂。”
“不过老大，这次少奶奶的设计真的大获成功了。我跟肖总监接触过几次，肖总监对少奶奶赞不绝口，直说她有天分，对设计这一行有特别的触觉，把握的关键点很到位，做设计能做到人心里去……”
“这个我知道。”程漠北弯弯嘴角，“她从小就手巧，脑子也好用。一件衣服只要她看两眼，摸几下，回头能做出一件一模一样的来。”
说完，他沉默，眼神飘忽不定，时而盯在文件和报表上，时而又看向窗外，眉心微蹙，似乎这场胜利并没给他带来多少喜悦。
Lisa显然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轻轻咳嗽两声，小声试探着问道，“老大……你怎么了？看上去你好像不太高兴……”
他舔舔干燥的唇，顺手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可是咖啡已经凉了，那股凉意顺着他指尖一直通进他心底，让他有种莫名的感伤。
望望远处的天空，浅灰色乌云下似乎酝酿着今冬第一场雪。他的心情就跟外面天色一样，一点都不美丽。
“确实，我没觉得很高兴。”他叹口气，“不知为什么，颜欢成功了，我不光有些失落，还有些担心她。”
“怕被自己老婆超越？”Lisa耸耸肩，“老大，现在男女平等，女人也要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
“她当然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但前提是，我希望她可以从中得到快乐。”
“这话怎么说？”
程漠北沉思一下，手指敲敲桌面，“你知道上次董事会上，董事们提出要成立设计二部的事吧？”
Lisa转了转眼睛，揣摩不透这位大佬的意思，“这是好事啊！况且公司扩展业务了，只有一个设计部，确实很吃力。”
“可他们让颜欢当设计二部总监。”
“这……也没什么不好吧？少奶奶终于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啊！”
“Lisa，怎么连你也这样认为？”程漠北揉揉太阳穴，有些烦躁，有些焦虑。
Lisa不出声，暗暗的吐吐舌头，这一次揣摩领导的意思出了错，想拍马屁结果拍到了马蹄子上。
“我不觉得这样是对她好……”程漠北声音轻轻的，仿佛自言自语，他若有所思看着窗外，许久才回过头来问她，“Lisa，你工作几年了？”
她一怔，赶忙回答，“从大学一毕业就来了程氏，五年了。”
“你在职场五年，你该知道树大招风这个道理吧？”
Lisa点点头。
程漠北眼中那片阴影越发厚重，“我愿意看到颜欢实现梦想，我也愿意帮她。可我不想让她处在风口浪尖上。”
“你工作这么多年应该知道，身处职场，不是只有一技之长就能立足的。”他说，“设计二部总监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她头上，可是她根本没有这种力量应对一切。”
“我明白了。”Lisa轻声说，“我大概知道那些股东怎么想了，那几个都是方总的人，他们是想通过推举少奶奶来巴结方总，顺便对付……对付您父亲。”
“少奶奶是他们的一颗棋子，程董事长和方总的争执，其实根本没有结束。他们把少奶奶推出去，如果她赢了，对这些人是有好处的，可如果她输了，也不过是一颗弃子，他们不会在意。”
“但是……最后受到伤害的，还是少奶奶，对吗？”
程漠北长长出了一口气，目光冰融，多了几分赞许。
不亏是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人，反应快，分析问题到位，明白他心里所想。
“可是程总，”Lisa担心，“就算您不想……可是少奶奶她现在，已经是在风口浪尖上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