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拜见贤妃娘娘,娘娘长乐无极。”李蓁施施然行了一礼。
只见贤妃涂了金花胭脂,两颊如蒙上了一层粉色的薄雾,朦胧之中透着流畅圆润的线条,当真是扬长避短。遮掉了贤妃脸上岁月的痕迹,显露着她与生俱来的美丽。
着一身淡粉色的荷花抹胸长裙,腰系百花曳地裙摆,手挽薄雾烟绿色拖地烟纱,风鬟雾鬓,发中别着珠花簪。
待走近了方看见她眉之间点着一抹金调点,撩人心弦,果真是一位绝色佳人!看来,近来陛下的宠爱果真让贤妃重拾昔日风光,人也妖娆不少,风姿不减当年。
“李夫人当真是比皇后还忙,照拂后宫众姊妹一刻不闲。”贤妃余光瞥了瞥承光殿。
李蓁道:“臣妾近来不得见陛下,便只好找姊妹们说说话解闷,不似贤妃娘娘福气好,时常有陛下相伴。”
贤妃闻言果真大喜,手挽住李蓁的手臂,亲昵地一起前行,低声说:“其实本宫是听了一些闲言碎语,方才猜出了陛下的心意,顺水推舟之事罢了。想来皇后娘娘也该谢我一谢的。”
“贤妃娘娘能助陛下,自然是好事。”李蓁心想,贤妃果真是傻子吗?这样的事竟然也拿出来说与我?
贤妃又道:“李夫人,我与你也算聊得来,便告诉你一件事。”
李蓁点头,“贤妃娘娘训话,臣妾自当听着。”
“承光殿的那位……她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李蓁心中大骇,脸登时就白透了。
贤妃显然很满意李蓁的反应,继续说:“她偷偷从宫外找人来医治,以为可以瞒着陛下么?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早晚会被发现!”
李蓁忙说:“贤妃娘娘,此事关系重大,娘娘从何得知?”
贤妃有些为难,半晌才低声说:“承光殿女官惜露,与鸣鸾殿女官剪霜是一母同胞的姊妹,这些事……惜露还能补一句一句告诉了剪霜?我殿中女官映秀道听途说来的。”
李蓁一听鸣鸾殿三字,登时心荡到了谷底,道:“如此说来,若是真的,岂不是荣贵妃也知晓此事?”
“岂能不知?”贤妃哼道,“我猜着,荣贵妃不管此事,也是想看着尹美人自己自生自灭罢了。而且荣贵妃近来对尹美人也算不错,赏了些东西。但本宫瞧着,尹美人这次触怒了荣贵妃,定是活不成了。”
李蓁沉思。
王丰荣竟然不气?如此说来,尹琼华腹中的孩子只怕真是来历不明了。而王丰荣反常的举动和贤妃的话让李蓁更加担心,尹琼华此次只怕真是自己要将自己害死!
正想着,只听见有人叫道:“蓁儿,竟在此处遇着你。”
李蓁忙看去,只见自己与贤妃不知何时走到了上林苑,远处站着一身黑裘的刘彻和吴蕙兰。
贤妃听到刘彻只叫了李蓁,心中不快,就是不肯过去。奈何她身为四妃,她不走,李蓁是断不能走在前面的,便只好站着。
但又怕刘彻等,李蓁只好朝刘彻喊:“陛下,不如来上林苑里找找,瞧能否找着臣妾。”说罢,李蓁拉着贤妃便躲进了林子里。
贤妃惊惧,道:“你这是做什么?见着陛下竟也不上前去行礼请安?”说着就往外走。
李蓁懒得理会她,便转身往树林深处走,想着先找地方理一理脑子里乱糟糟的事,再等刘彻找来,也是美事。
李蓁走到林子中,找了棵树依着。
尹琼华若是聪明人,自己今日的一席话她也该醒悟了,早些打掉那不该出生的孩子,也算是有惊无险。
可李蓁看她的样子,只怕是……
这又该如何是好?自己又要如何帮她呢?若真如贤妃所说,王丰荣若是知道此事,随时都会害了尹琼华!
“谁!”
忽然树后面闪出来一个人,一把扯住了李蓁的手臂,另一只手扬剑就要刺。
李蓁吓得闭着眼。
那人却一怔,道:“李夫人?微臣拜见李夫人,李夫人长乐无极。微臣惊了李夫人,罪该万死,请李夫人恕罪。”
李蓁睁眼,只见李敢正跪在雪地里。
李蓁缓了口气,半晌方才道:“无妨,李大人请起。”
李敢刚起身,李蓁便听见不远处刘彻和吴蕙兰说话的声音。
“这个蓁儿,当真是越发不成体统了!”
“陛下难道找不着蓁儿,便这般置气?”
刘彻笑:“朕便找她出来。”
李蓁下意识要躲,谁知走急了脚一滑,李敢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李蓁的腰,两人却一起倒在了雪地里。
李蓁与李敢一上一下四目相对。
李蓁自进宫后从未与刘彻以外的男子这般接近,登时红了脸。
李敢见李蓁貌如仙子,雪白如琼脂一般的肌肤上面沾了些雪花,乌发上落着刚化成水珠的雪,眉目晶莹。登时心动不已,抱着李蓁腰肢的手竟不自觉抱的更紧了。
李蓁感觉到李敢的心绪,心里大惊,却不敢喊,低声说:“李大人,陛下来了。”
李敢猛地回过神,吓得匆忙松开李蓁,搀扶着李蓁从雪地里站起,连连道:“微臣罪该万死,未护得李夫人周全。”
“李敢?”刘彻竟在这时出现了。
李敢慌忙跪下,“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蓁也道:“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彻打量着这两人,衣衫上竟是雪,李蓁的发丝略有些凌乱,在这无人之处,孤男孤女,他们做了什么?
吴蕙兰见李蓁狼狈的模样也吓了一跳,她却知道李蓁绝不是那样的人,却见刘彻不语,忙笑说:“蓁儿被陛下逮住了,可要赖?”
李蓁神情显得有些慌乱,缓缓道:“臣妾甘愿受罚。”
李敢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说:“陛下,李夫人只是在此赏雪被微臣打扰了,并无罪责。”
刘彻见李敢所说与李蓁所做对不上,又见他护着李蓁,冷笑一声,看着李蓁说道:“朕几时说抓住了你便要罚的?”
李蓁道:“臣妾请罪是为方才躲避时不慎摔倒,如此狼狈面圣,实在有罪。”
李敢会意,却不再说话。
吴蕙兰道:“蓁儿当真是不小心!若非是李大人扶了你,瞧你坐在雪地里的模样更加狼狈!”
刘彻闻言,稍稍安心了一些,便道:“滑倒了?可摔着哪里?”
“回避下,没有。”李蓁答。
李敢跪下,道:“陛下恕罪,微臣巡查路过,见李夫人在此便以为李夫人迷路,上前来却见她一滑,微臣出手不及,救驾来迟,请陛下处罚。”
“来。”刘彻伸向李蓁,李蓁忙伸手去让他握住,走到刘彻身侧,刘彻方道:“可摔疼了?”
“臣妾无事。好在被李大人拉了一下减缓了一些,否则只怕是十天半月也下不了地了。”
刘彻道:“李敢护驾有功,赏。”
“臣谢陛下隆恩,谢李夫人。”
刘彻拍掉李蓁身上的雪花,道:“朕瞧见贤妃与你在一起,她藏到哪里去了?”
李蓁道:“贤妃娘娘畏寒,早早便出去寻陛下了,竟未见着么?”
吴蕙兰忙吩咐蓝玉,“蓝玉,你带人快去寻贤妃,雪天路滑,可不要再摔着了。”
李敢道:“陛下,让微臣去罢。”
刘彻颔首,李敢方才离开。
李蓁挽着刘彻,道:“陛下,臣妾有些冷,臣妾便先回宫去了。”
刘彻搂着李蓁,道:“朕许久未见你,今日随你去昭阳殿。”
那一晚刘彻好似不温不凉的温开水,对李蓁也一直不冷不热,直到两人上塌,刘彻的怒气才彻底爆发。
李蓁从未见过他这样急切、暴躁的模样,尤其是对待李蓁。他疯狂的亲吻、用力的捏揉,好似要把李蓁揉进自己的身体中一般。
李蓁自知刘彻想必是误会了自己与李敢,却不做解释,任由刘彻自己猜测,任由他将怒气发泄出来。
不是不知如何解释,而是解释了又如何?那样的场景,自己百口莫辩。
第二日一早,刘彻懒懒的赖在床榻上,早朝又被他划掉。
李蓁侧依在他身侧,看着他的睡颜。正当而立之年的刘彻,这样好看。
有一个男人沉淀之后的气度,也有少年男儿一往无前的冲劲,更何况他比起寻常人还多了一分傲视天下的王者之气。
李蓁轻笑。
刘彻猛地一翻身压住李蓁,道:“笑什么?”
李蓁转了转眼珠道:“臣妾见着陛下便觉得欢喜,就笑了。”
刘彻凝视李蓁,半晌凑近了吻住李蓁,两唇相触,李蓁意乱情迷。
却听刘彻的喉间发出低沉的声音,“你可是也对别人这般笑过,嗯?”
李蓁大惊,刘彻感觉到李蓁的变化,松开她只是看着。
李蓁慌忙裹着毯子跪在了床榻下的地毯上,急急说:“臣妾不知做了何事惹得陛下生气,陛下还请示下。”
刘彻斜着身子倚在榻上,毯子盖着下面,上身露在外面,看着健朗无比。李蓁裹着毯子,整个背却露在外面,只觉得背后凉飕飕。
王福从屏风外瞧见,正要进来,刚吐出几个字:“好主子,天儿还凉呢!这可是……”
“出去!”刘彻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