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明月看见他走远了将帕子又重新拿了出来手指摩梭着右上角一小块地方其他部分的绣面都光滑平整唯独这里略微有点粗糙,将其放在太阳光下阳光透过帕子再照到人脸上明显比之前温和了许多,唯独那一小块阳光根本透不过来。
“洛雅儿,原来你还藏了这一手,只可惜那位青王好像一点也都没发觉。”嘴角抿了一个得意的笑容,走到桌旁将一壶水倒在了帕子上,待水完全浸没后右上角隐约有字显现了出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终不悔,人憔悴?好一个痴情的女子只可惜在你之前他先遇到的慕非嫣青王钟爱她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既然你如此执着那我就只好让你认清事实了。”将帕子放在枕下,走到案前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而后走出月华殿外四周张望了一番吹了一声口哨从空中俯冲下一只白鸽站在她肩上不停的摩擦的她的脸颊。
宠溺的抚了抚它洁白的羽毛把纸条塞在爪子上的信筒里,白鸽拍了拍翅膀就又向天空飞去,望着那白点逐渐消失在远方,这才缓缓的关上大门。
洛雅儿绣在帕子上的那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足以表明了她对青王的心意,可如今她又领悟了另一句,“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慵懒的靠在床头看着满桌冷羹自言自语道,不得不说青王给她的这处住所真的比其他宫殿要大许多可是这宁虞殿真的好大,大到有时候令人害怕。就拿此时来说吧她一人坐在床头身边虽有丫鬟但这并不能给予她安全的感觉,或许当初她就该听爹爹的话不来这青王城,只是如今既然已经踏入这帝王家那么便没有任何回头路了,况且她还是皇后曾经信誓旦旦说要超越慕非嫣的神情还依稀在眼前。
如今想来当时到底是哪来的勇气说出那番话来,也罢,就当它是句玩笑话听过就好。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做着这样的梦了,就像土壤仰望着天空想着有朝一日也能俯瞰万物只可惜它永远也不可能实现,它与那片天空终究是有着天壤之别。天地万物生生不息,天与地不可能会颠倒这是亘古的道理,而她也不可能超越慕非嫣带给他的欢乐与惊世之姿。
“雅儿怎的如此多愁善感起来了,无言谁会凭阑意这是在感叹什么呢?”一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叹息声,抬头看了一眼匾额是宁虞殿没错,他还以为是走错宫殿了。
一看到夏侯煜颉来了赶忙起身行李“见过王上。”无奈的上前扶起她,这宫廷礼仪怎还把好端端一人给教傻了,还真是怀念当初在永州那个俏皮可爱的姑娘。
手一挥禀退了所有宫女看着桌上的佳肴没有动过的痕迹,这丫头估摸是等他等到现在也没进食呢独自坐到桌旁拿起桌上的白玉筷就吃了起来,虽然凉了但入口的口感仍旧是熟悉的味道。看到这一幕洛雅儿赶忙过去握住他执筷的手“王上,这菜都凉了您别吃了让雅儿重新做一份吧。”
“我的傻雅儿重新做的哪能跟这个相比,你在做这些的时候心里肯定想的是我,要是重新做那你心中肯定是想一定要做的比这些好吃,其实啊只要是你做的就算凉了我也喜欢吃。”雅儿对你的亏欠可能这辈子都弥补不了,所以我只能尽最大努力来使你开心。
轻轻的拍了下那只手继续品位着菜肴,而洛雅儿也拿起筷子陪他一起,时不时还偷偷瞄几眼看那人吃的正香她也就放心了,尽管知道这只是在哄她而已,不过这证明他心中有她,这样她就满足了。一顿凉羹却被二人吃出了美味佳肴的感觉,若是御厨知道他做的倾洲宴竟还没有一顿冷掉的餐食诱惑大,不知会不会丢掉饭碗改行。
“侯爷,你说青王会让皇后娘娘跟我们走吗,以他的性格这根本不可能啊!”夜寰庭内柳错正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摇着把扇子,扇面上一副老叟独钓寒江,万物皆白唯有墨色蓑笠立于江上,如此墨白两色渲染的空灵之气于眼前这位风流的侯爷完全是格格不入,亦或许是他刻意隐藏?
整了整长发手肘支起半边脑袋回眸看着站在身旁的男子“于将军,我柳错算准的事就没有出过差错除了三年前那桩,这次王位我势在必得,这好戏才刚刚开始呢,请将军好生看完再做评论。”
当夜幕悄悄降临所有的宫殿都进入了沉默,忙碌了一天人们也都纷纷睡去了。可就在这么一个寂静的夜一道黑色的身影却在宫廷内不停的穿梭巧妙的躲过巡逻的卫兵一直来到了御花园一处巨大的假山后面抱拳跪地“主上,我已经成功吸引了青王的注意。”
话一出竟是个女声,只是浑身裹在黑袍子里不知究竟是谁,假山前的树丛里缓缓走出一人也是一身黑袍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狩猎者一般悄无声息只等待一剑封喉的机会。
“嗯,我看到你的字条了,不过以我对青王的了解他此举十分反常,难道真是被你这张脸蛋给迷住了?”说着向前一步伸出骨节分明手抚摸女子的脸庞,虽然身处黑暗中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
感觉的到女子的呼吸明显加快,“主上,我的心你是知道的,与青王不过是逢场作戏。”夏季的夜晚比较清凉比白天的炙热而言是十分的宜人,所以女子只穿了一件单衣外加黑色长袍,此间美景相信只要是个男子都会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吧。
“现在我知道什么叫秀色可餐了。”慢慢的靠近女子将她抵在了身后的假山上,唇齿在光洁的颈侧厮磨黑袍顺势滑落在地。一点一点咬下肩头衣物露出了那冰肌玉骨,摩擦,轻咬,忘我的相拥十指缠绕,云端之上的皓月见此也钻到了那黑色幕布之后。
“唔,主上这里是宫廷万一被人看见?”双手推着男子尝试着挣脱禁锢,或许她也是这宫中女子毕竟宫中也是有规矩的知道自己与他人月下共度良宵要是被别人撞见了也许就再也看不到如同今日这般的明月了。
而男子反手就握住了那双柔荑后退了一步看着女子脖颈以及肩头的痕迹“这些痕迹我知道你有办法去掉,不要给任何人留把柄,现在我交给你一件事。”凑在女子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女子表情先是平静而后立刻转为了惊讶。
“主上,为何…”不明所以的询问却被男子迅速打断了,“诶,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永远不要问为什么,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赶快回去休息吧。”说罢便转身又走进了黑暗之中,而女子也并未挽留只是默默拾起地上被冷漠许久的黑袍瞥眼看着肩上的痕迹。
“啪嗒”一滴晶莹的泪水滴落瞬间透心的冰凉,“只希望你别忘了予我的允诺。”穿戴好黑袍临走前又看到了一眼树丛,男子离去的背影仿佛还被定格在那一般,微微一笑按照来时的路返了回去。
第二日清晨到来洛雅儿按照惯例看着身旁的人醒来伺候他穿衣束带戴好王冠,目送着他离去,而她自己又要独守这座空殿,不过今日到是来了位不速之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清脆的铃铛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叮铃叮铃的越来越近,一双红色绣花鞋踏入殿中脚踝上的两串小巧的铃铛彼此交缠。
三千青丝如瀑被她用一根翡翠珊瑚簪轻轻绾起,额前细碎的刘海紧贴在光洁的额头上想来定是一路走来出了些汗毕竟这盛夏连蝉都懒的叫唤了,未施粉黛的脸蛋显的更加精致自额头滑落的一滴汗刚好停在了眼角那一尾蝴蝶薄翼之上就好像那蝶儿会随时飞走一般飞到那云深不知处,一身红衣如初见时那般似火艳烈领口与袖口均用金丝绣着流云。有美人兮,似火如荼,舞得流云兮,静之若往。
“参见皇后娘娘,小女子明月现居月华殿昨儿王上说娘娘宅心仁厚让我常来走动走动,或许与娘娘还可以成为闺中密友。”一双凤眸光华流转扇形的睫毛在眼下凝成了两道阴影,乍一看还真就是清新佳人只是洛雅儿知道在这深宫之中向来就没有纯粹的友谊,历史的前车之鉴她这后车又怎能不引以为鉴。
“听闻姑娘一曲舞堪比赵飞燕,连王上都被迷住了,不知何时本宫才能有幸目睹风采?”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明月昨日才进的宫面对她这皇后竟然丝毫不胆怯反而说话间游刃有余的,恐怕这闺中密友成不了到最后别成为敌人才好。
明月听后掩面一笑“哎呀,娘娘真是折煞妹妹我了,还是说娘娘这是怪我以舞蹈迷惑王上?这赵飞燕呢是阳阿公主家的良家女,一次汉成帝外出游玩来到阳阿公主处,公主便把良家女喊出来取悦成帝而赵飞燕勾人魂魄的眼神、清丽动人的歌喉、婀娜曼妙的舞姿,一下子就倾倒了成帝,汉成帝将她带回宫,并且罢黜后宫独宠她一人,所以娘娘将明月比与赵飞燕实际上是暗讽明月抢了王上吗?”
这有关赵飞燕与汉成帝的一段故事她在坊间听说书人讲起过,只是那燕儿太过耀眼终究也是落的个自杀的下场,可是她绝无讽刺之意只想夸一下对方舞跳的好,一时间竟然忘了这层典故,刚想开口解释,谁知对面的人已经扑通下跪哀求于她。
“娘娘,明月绝不敢与您抢王上,娘娘有所不知明月出身青楼是跳舞为生的艺妓一生受了多少白眼,试问难道青楼女子就有错吗!她们只不过是用自己的方式求个安生之地罢了为何就要受他人的指责与白眼,而王上是唯一一个不介意我出身的人所以明月更多的是感激其他的绝无半点非分之想,还请娘娘明鉴!”
说着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额头处都隐约渗出了血,见此洛雅儿赶忙扶起她拿出了药箱,这药箱还是她从永州一路带过来的,其中包含了医者的仁心更多的还是对父亲的思念,从箱中取出了金疮药轻轻的涂抹在明月的额头处又拿出了一个翡翠瓶子带了点透明的液体出来混着金疮药一块涂抹。
感觉额头处不似之前那般火辣辣的转而代之的竟是一丝清凉“娘娘这是什么药,竟然这么神奇涂上去就不疼了还凉飕飕的。”好奇的想要伸手去摸却被洛雅儿拦了下来,“等干了再碰我这药也没什么神奇的,就是普通的金疮药外加一点清凉油罢了,倒是你这丫头也真实诚这大理石的地说磕就磕还好伤的不严重。”仔细观察了下伤口发现只是蹭破皮外加有点淤青,再三确认无大碍后才收起了药箱。
“还不是娘娘妙手回春明月这才没事的吗,其实明月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看她低下头欲言又止的样子伸出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刘海“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在这里你可以畅所欲言没关系的。”
这句话无疑是给了她说下去的勇气只见她薄唇轻启“不知娘娘有没有听说冀州临江城内瘟疫横行的消息城中大夫个个束手无策,就在今日妹妹听说王上在早朝之上大发雷霆说是宫中太医竟没有一个愿前往冀州抑制瘟疫,所以妹妹恳请娘娘出手救救冀州的百姓,虽然我从未见过自己的爹娘但总幻想着也许哪天在冀州就找到了可如今这场瘟疫若再不制止恐怕今生都无缘再见到他们了。”
越说越激动越说心中越是苦闷低声的抽泣,泪水沾湿了衣袖。见此洛雅儿实在于心不忍身为医者本就该济世救人怎能见死不救她虽不知那帮太医是何想法但是放任城中数百条人命不顾这点她就做不到。
温柔的擦去明月脸上的泪水一边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坐视不管的医者仁心一旦瘟疫蔓延开来那后果不堪设想,等王上下朝我同他说说。”
泪眼婆娑的明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仿佛不相信一样“娘娘说的可是真的?只是等会还请娘娘不要告诉王上是我求娘娘,我是冀州候带来的舞娘这个节骨眼又求娘娘救冀州百姓我怕以王上多疑的性格会…”
“嗯,你放心吧我知道要怎么说,怎么做你且回去等消息吧,这脸都哭花了快些回去洗把脸这离下朝也快了要是被别人看到你这样子指不定会把我想成哪样呢。”她洛雅儿一向是通情达理的,不曾打骂过任何人。这要是被人看见了她的一世英明可不就毁了吗。
“嗯,妹妹替冀州百姓在此谢过娘娘,那,我先回去了。”对着她展颜一笑,就走出了大殿之门,听着铃铛声越来越远,洛雅儿望着自己的药箱心神则已经是飘到了遥远的冀州,想着一方受难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