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从宫廷上空掠过留下一道孤寂的影子,而月华殿中的那位佳人看着天空中白点越来越远,转身关上窗,斑驳的剪影投射在地上使人看不透也琢磨不透。
“侯爷,宫中线人来信说是青王同意让皇后娘娘前往冀州,侯爷果真料事如神啊。”只见来人着一身盔甲自门口而入手中攥着一张字条上面还残留着白色的羽毛。
“我早就说过了这场好戏才刚开始于将军这回可信柳某?”似曾相识的慵懒嗓音从屏风后携带着氤氲的水汽一同袭来在这炎炎夏日给人带来了一丝清爽。听到泼墨般的屏风后水声哗哗心想应该是快沐浴完了便恭敬的等候在厅堂里双手抱拳道“卑职这回对王爷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过了好一会听到里面没动静了好奇的探头却看到了一只光洁的手臂伸到了屏风外“于将军今日沐浴时下人只放了亵裤而衣服却落在了外面劳烦将军帮个忙。”也不知是哪个下人行事竟如此鲁莽无奈的摇了摇头环顾四周发现在敞开的衣橱里有一件叠好的单独衣物便拿了出来走到屏风旁递交给了柳错。
而此时柳错正倚在那一方水墨之中人影入画画境融人,他本就有风流候的美誉。在冀州也是许多女子心仪的人,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也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以至于有好一段时间青王对他放松了警惕。若非生为侯爷心中装的权利欲望或许也可以像常人那样得一知己邀岁月共白头。
于怀看到他双手抱在胸前裸露的胸膛上长发滴下的水珠淤积在锁骨处,一双桃花眼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你,将衣物交于他手上便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可却看到了他小腹上的一道伤疤显得格外醒目。
“侯爷您这伤,莫不是…”回想起三年前一战是多么的惊心动魄,若不是棋输半招那这茫茫九州之主就是冀州候的囊中之物了。
而那人却自顾自的穿好衣物从他手中拿过字条细心的拂去羽毛,“于将军往事就莫要再提了,多亏了这道伤疤这些年一直在提醒我要卧薪尝胆,伺机而动。眼下局势对我们有利好好把握这次皇后娘娘的冀州之行。”说罢右手缓缓将字条揉成一团只须臾便化成了细小的粉末从他指尖掉落随风飘荡就如同尘埃一般臣服于风的狂虐无法预知下一次落地会是在哪,是熟悉的故地还是陌生的他乡。
临近傍晚时,夏侯煜颉像往常那般来到宁虞殿发现桌上早已备好了膳食:玲珑玉糕,翡翠飞凤,百花凋,青莲踏歌把盏言,这些竟与上次的一样。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洛雅儿将玉筷递给她后又让侍女端上来了一份羹汤用青花的盖子盖着也不知里面究竟是何物只闻的有淡淡的清香传来不似宫中御厨所做的油腻味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清新的感觉。
“雅儿莫不是江郎才尽了?如若不然这些菜色怎与上次同样?”夹起一道菜放入口中舌尖触碰的那一刻感觉身体里味蕾一下被激发了,入口滑而不腻清爽甘甜将药材与食材相结合的这种大胆想法也只有她能想出来,此间烦心事统统一扫而空闭上眼好好的享受这美味。
见他如此陶醉其中洛雅儿走到他身后一双玉手搭上他的双肩轻轻按摩起来“王上,上次的菜您吃的时候已经冷掉了这些菜只有在热乎的时候才是味道最佳,另外我还准备了一道羹汤王上想尝尝看吗?”
打从一开始进来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虽然好奇但又不想主动询问,因为他知道雅儿定会自己说出来果不其然这么快就藏不住了,“哦?那我可就要尝尝看了。”
青花釉胎的瓷碗内他能看出有些许的豆腐至于其他的嘛还真难倒了这位九州之王了,轻轻的盛了一小勺看着眼前女子期待的眼神故意缓缓的送入口中。刚入口时他舌尖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苦味纵使细微不可察但还是被他尝了出来,而后又一股清新的味道接踵而来就像是雨后初晴那般朦胧之感,除了豆腐外他还品味到了另一种糯糯的东西。
难道这又是雅儿新研制的药膳?喝了一勺又一勺眼看整个碗都快见底了,满意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子“雅儿,这道汤莫非又是一道药膳?”洛雅儿抿嘴咯咯一笑,看来是她平日里药膳做的多了现在那人看什么都是药膳。
“王上这道羹汤名为枯木逢春,雨后甘霖。先用早晨带有露水的荷叶煮沸用其汤汁作为底汤而后雅儿差人去山上采摘了苦菜在水里煮到苦味散去,再将豆腐山药决明子放入其中,决明子有明目的作用希望王上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对了雅儿还准备了礼物给王上。”说着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香包递给了吃的正香的夏侯煜颉。
人间仲夏六月天,芳华正浓抹相宜。香包上绣着洁白的栀子花,打开后发现里面竟是一截当归。“当归,当归,不日定当归来。雅儿,你真是用心良苦,放心我会等你回来,倘若柳错敢动你一根汗毛我灭他九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走到她身旁轻轻拥入怀中,感受着心中的悸动,有此承诺他定当等候归来。
翌日一大早洛雅儿看着侍女执素背着大包小包的等候在殿门口,摇了摇头心叹,这丫头怕是把能带的东西都带上了,她们这趟去的是冀州难道还怕冀州候亏待了她不成?轻手将执素背上的包裹取下一些来,“傻丫头,我们只需带些衣物便可其他的就不用了路上背着也累。”随后听到宫殿门口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娘娘,该启程了,侯爷已在王城外等候。”这一声震天吼吓得执素手一抖包裹都差点掉地上。
“龙将军那我们走吧。”一路上她都紧紧攥着脖间的一块墨色玉佩,那是昨日夏侯煜颉送她的说是能护她周全,生为医者她从不信什么玄学她只信命由自己而定若是连自己都放弃了那便是再好的药石也无法医。
但是这一刻她突然选择去相信了,她洛雅儿从来就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她不能像慕非嫣那样陪他打天下。对于此行她其实很怕,怕的要死,她怕回不来他身边,她怕三年前的事再度上演,然而这些她都没有同那人说,为的就是不想徒增无谓的担心。
回头看着宁虞殿越来越远而前方道路一切还未可知,脚下不知不觉竟已走到了王城门口看着一身紫袍的柳错正立于马车旁摇着扇子是如此的云淡风轻旁边还站立着一位少年将军看到她前来二人均是恭敬行礼“参见皇后娘娘,柳某先替冀州的百姓谢过娘娘的大恩大德。”
“侯爷言重了,至于能不能医治好当地百姓还得去了解过才知道。”随后便抬头看着王城城楼,那里有一抹她魂牵梦萦的墨色衣袂而那人也正低垂眼眸浅笑凝视着她。她发现他的衣物大多是墨色曾经好奇问过只是那人无关痛痒的说道:所有的颜色在墨色面前都会被覆盖即便我受伤流血也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这样在对外抗敌时就不会扰乱军心。这回答第一次让她产生了想要去温暖他带他走出黑暗的念头。
一道艳丽的红色突然映入眼帘与那墨色正好成了鲜明的对比,来人不正是那日哭的梨花带雨的明月吗,出于礼节向她微微点头示好,可是洛雅儿感觉那眼神并非是在看她,倒更像是在看她身后的柳错,再抬头看去时发现明月刚好在冲她微笑。晃了晃脑袋方才一定是她太紧张看错了。
依依不舍得缓缓转头坐进马车里开始翻阅随身带的《药经》,临江全城百姓都感染瘟疫看来这次的病情十分棘手,怪不得太医院的人都不愿前去,而她则是唯一的希望。
“王上您真的放心让皇后娘娘一人前往冀州?”城楼之上明月看着远去的一队人马,偏头看着一旁握着香包的男子,他怎么就如此放心呢?居然还能气定神闲的欣赏香包。
“孤相信雅儿可以处理好,另外还有龙行同去,且雅儿允诺定会归来。”说罢打开了香包默默看着那截当归。看了那眼当归她明白了为何他会放心让洛雅儿独去了,当归,当归,定当回归,只是她真能回的来吗?王啊,太笃定一件事情反而会适得其反,最后望了一眼远方,那里已经没有车队的影子了随后转身下了城楼,唯留夏侯煜颉一人立于那小小的方圆之中和天地融为一体。
“啧,这故事发展到这一步,那接下来是不是柳错挟持洛雅儿逼夏侯煜颉退位?”花陌荨看着那离别的一幕对着虚空开口问道,历史上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很少,不知这一位如何呢,在他的心中究竟是九州天下重要还是洛雅儿重要,亦或者是那慕非嫣更胜二者一筹。
“这次什么都没发生洛雅儿平安回到了王城,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知你有没有发现夏侯煜颉只有在对洛雅儿说话是用的不是尊称孤而是最平凡的我。”对于这突如的一句话花陌荨已经习惯了,回想起此前种种的确是这样但这又能说明什么指不定他对慕非嫣用的也是我这个字。
“那又能怎样,现在我比较好奇你是谁你告诉我这个故事又有什么目的,我向来只做死人生意,不管是洛雅儿还是明月她二人之间必定是死了一个,你又是为谁而申冤?”说完看着眼前的一片迷雾虽不知对方是谁有何目的但她能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对方与这三人有着深深的羁绊,果不其然沉默了良久那声音再度响起。
“她啊,是个可怜的人,痴心一片却成了两个男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听到痴心二字她就明白了看来不辛的是洛雅儿,“洛雅儿死了?她怎么死的?”
“那还就请姑娘继续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