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吕不清醒来。史不改四人已等候多时。
吕不清向众人感叹:“那三个发死人财的追了我大半个月,昨日终于痛快地睡了个安稳觉。”
史不改向吕不清拱了拱手,说道:“兄弟这几日马不停蹄,也是有要事在身,有一事想请吕兄帮忙。”
吕不清问道:“是什么事呢。”
史不改说道:“吕兄一定知道天阴教。我一个至亲身中剧毒,只有天阴教能解,这个天阴教虽然声名远播,但是神出鬼没,不知如何才能与该教接洽。”四人出了鬼谷后,已商定不能透露鬼谷半字,因此史不改避重就轻地说道。
吕不改一听天阴教三个字,脸色略微变色,思忖片刻,说道:“兄弟最好打消这个打算,天阴教这个去不得啊,这个教江湖上了解的非常少,据说阴山内如人间地狱,闯进去的都没有活着出来的,该教教主神秘莫测,没人知道他的名号也没人见过;不过这几年该教教众活动越来越是频繁,据说江湖上三教九流暗中都与天阴教有这千丝万缕的关系。”
孙谷香接口道:“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只要有一丝的机会我们也要试一试。”
吕不改说道:“这个天阴教原本主要在西南边活动,这两年主要盘踞在阴山和洛水一带,离此地也并不远。”
胡凤阳、王二都在凝神静听,史不改说道:“还请吕兄为我们指条明路。”
吕不清抬头望了望屋顶,做思索状,道:“这两个月天阴教倒是发生了件大事,据说天阴教的十几个教众被正派人士所擒,正押往襄阳,据说天阴教教主勃然大怒,看做是正派人士对天阴教的挑衅。”
史不改忙问道:“难道是将被押往除恶大会,当场处置。”
吕不清说道:“正是,自从天阴教势力有所东迁,江湖近年也不大太平,估计这次丐帮也是借题发挥,敲山震虎。此次天阴教反应很大,人马调动频繁,看来江湖一场争斗在所难免。”
史不改听完又喜有忧,喜的是想不到天阴教的目的跟自己一样,到时话还是好说一些,想必这次天阴教被擒之人也是教中的重要人物;忧的是想不到“除恶大会”闹的这么大,丐帮等正派人士肯定严加防范,搞不好江湖风云就此而起,到时要在大会前救人就难上加难了。
胡凤阳和孙谷香细心听着,此时都看着史不改。史不改说道:“虽然事情复杂,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论如何,我们得先会一会天阴教,倘若拿不到解药,再想办法。”
胡凤阳和孙谷香、王二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孙谷香向吕不清问道:“那我们立刻赶完阴山吧。”
吕不清哈哈一笑,说道:“这个嘛,这个....也不急。”
这时酒店外一个脑袋往里面探来探去,众人往外一望,正是孙如熊。孙如熊一回头,孙如虎、孙如猴也跳了出来,怒目瞪着吕不清。
吕不改咬牙说道:“这三个人真是阴魂不散。”
史不改已经料到这三兄弟不会善罢甘休,便对吕不改说道:“吕兄,一个人行走,路上未免寂寞,不如我们结伴而行,既有了酒伴,又能有个照应。”
吕不清哈哈一笑,按说自己的轻功高出三兄弟,要跑是没问题了,但是这三兄弟锲而不舍,纠缠不清,除非拼个你死我活,不然也没个头,还是一起走,图个安稳也好。吕不清说道:“那再好不过了,感谢大家相助,咱们路上再说。”
五人收拾了东西,又备了马匹,向北而上。胡凤阳对江湖之事所知道的不多,听史不改讲这吕不清就是个江湖通,因此一路上向吕不清也问了些江湖之事。吕不清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号称江湖二十年来发生的事无所不知。胡凤阳想起当日在天一帮比剑之时,一老者说当今剑术第一乃是华山叶平生,昨日在酒楼又听吕不清说起青城派,还有叶平生与人比剑,心下很是好奇,这叶平生到底是何等人物,武功如何卓绝,于是向吕不清问道:“吕先生昨日说起叶平生与人比剑,这事的原委是如何。”史不改插话道:“这事在当时可是轰动一时啊。”吕不清说道:“那可是十年前的事了。”孙谷香和王二本来听吕不清讲些江湖旧事,就像在听评书一般,生动有趣,听到他们讲到叶平生,就觉得这个故事一定很精彩,都侧耳倾听。胡凤阳看向吕不清,眼神中也是充满了期待。
吕不清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满意地缓缓说道:“那是大概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江湖上涌现出两个后起之秀,两人可称的上是武学奇才,都以剑术卓绝而成名于江湖。一个是青城派顾远行,一套乾坤剑法,威震四方;一个就是现任华山派掌门叶平生。话说这顾远行有一师妹叫伍云薇,出落的眉目如画,聪明伶俐,美丽大方……有诗云:俊眉修眼,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吕不清面露微笑,眼神不自觉地看向孙谷香,孙谷香虽然穿着书生打扮,却是逃不出吕不清的眼睛。孙谷香脸一红,说道:“吕先生赶紧往下讲。”
吕不清哈哈一笑,说道:“这顾远行与伍云薇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出双入对,顾远行对这小师妹早已是痴心暗许,平时对她照顾有加,这青城上下谁不看在眼里,谁都认为这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今后共结连理也是顺理成章,板上钉钉的事。顾远行也只盼着能有那么一天。可是这……这俗语有云:天道难测,造化弄人,这月老也有错点鸳鸯谱的时候。缘分阴差阳错,这伍云薇见了叶平生,便对叶平生一见倾心,过目不忘;想当年这叶平生是年少成名,风华正茂,英俊潇洒,一身正气,真是人中龙凤一般的人物,也难道姑娘心生爱意。叶平生一见这姑娘也是怦然心动,想不到江湖儿女之中竟有这般清新脱俗之人。”
孙谷香插话道:“这可为难住了这姑娘,这可怎么办才好。”懵了一下,又转头催促吕不清,“先生,您接着说”。
吕不清微微一笑,吟道:“关关雉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这伍云薇不仅容貌倾城,而且心思细腻。起初啊,也是不知所措,心中忐忑不安,难以抉择。后来细细一想,自己与师兄顾远行虽然从小朝夕相处,游山玩水,学书练剑,心中对顾远行更多的是敬重,这感情就像是自己的亲哥哥一般。而对叶平生则是心中不由而生的一种冲动,当他们四目相接的时候,早已心意相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种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由此伍云薇心中就有了定夺。”
史不改哈哈一笑,接过话头,道:“想必吕先生年轻时必是风流倜傥,对儿女之事了然于胸。”
吕不清也笑道:“儿女之事,初时懵懂无知,或相思苦,或离别痛,或痴或醉,或生或死,待得一段岁月变更,才得洞察事理,云淡风清。”
孙谷香暗自思量:若两人两情相悦,纵是有再大的苦痛那又有什么可怕呢。不自觉回头,刚好碰上胡凤阳的目光,原来两人竟不自觉地互相望向对方。孙谷香红晕稍一上脸,忙将目光转向胡凤阳身后的王二,嘱咐道:“小胖子你可坐稳了,别摔了。”王二由于未曾骑过马,抓着缰绳,神情甚是谨慎,笑着说道:“我可不想摔个狗啃泥。”
吕不清继续说道:“转眼青城派的众前辈高人想要成全这桩美事,顾远行和伍云薇的婚事便被摆上了台面。伍云薇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婉言拒绝了这个安排。这个结果让顾远行心如刀割,撕心裂肺。想必这感觉也只有深深爱过的人才能体会。”孙谷香不禁为这顾远行感到深深的惋惜和同情,缓缓说道:“这顾远行对伍云薇倒是真心实意,可惜了。”
史不改捋了捋胡须,说道:“这江湖人最重声名,各门各派也都心存有门派之见,谁不说自己的门派好,武功高,这伍姑娘此举无异于引火烧身。”
吕不清说道:“这三人的感情纠葛,以及其中的细节也非三言两语能够说的清楚,当中的酸甜苦辣也只有当事人才懂。这伍云薇舍近就远,违背师命,当时青城上下是骂声一片,说伍云薇欺师灭祖,背信忘义,过河拆桥,甚至寡廉鲜耻,水性杨花的都有。有些气不过的连带着华山派和叶平生一起骂。”
史不改叹道:“真是人言可畏。”
孙谷香心中也替这伍云薇捏了一把汗,问道:“后来呢?”
吕不清说道:“这后来嘛,这顾远行本来肩负着青城派的希望,事情又闹到这个地步。自己心中块垒也无法释然,于是决定与叶平生华山比剑,一决高下。”
胡凤阳本来怔怔地听着,听到比剑,神情不觉一震。这时吕不清却屏气不语,胡凤阳问道:“比剑结果如何?”
吕不清缓缓说道:“当日比剑轰动江湖,人人都想亲眼一睹两大成名高手过招。但是自古华山一条道。叶平生选在华山之巅比试便是不愿让外人在旁,比试的过程无人知晓,只是那日后,顾远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人说顾远行落败后跳崖自尽,有人说退隐山林;而叶平生也从未向外人说起过。”
众人唏嘘不已,想必结果是叶平生略胜一筹,但叶平生又顾及顾远行及青城派的名誉,因此只字不提,似乎有惺惺相惜之意。胡凤阳对叶平生心中越加好奇。
史不改叹道:“这叶平生也算称的上是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的汉子。”
孙谷香倒是记挂着伍云薇,着急地问道:“吕先生,那伍姑娘有没有跟叶大侠那个…那个在一起。”说完红晕又上脸了。
吕不清哈哈一笑,对孙谷香说道:“前面讲到这伍云薇对顾远行的感情就像是亲哥哥一般,感情也不浅,心中又有愧疚,这两人比剑,一个是自己的爱人,一个是自己的亲人,怎么样都难以取舍。如果是你,你将如何处置呢?”
孙谷香心头一紧,想这真是这世上最难的问题了,情不自禁说道:“如果是我,我情愿死的是我,而不是他们其中一个。”
吕不清向孙谷香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想必这伍云薇也是这么想的,待她赶到华山,还是晚了一步,她没能接受这现实,据说带着对师哥深深的愧疚离开了华山,后来也不知所踪。”
孙谷香听到这里,俊俏的脸庞就如布满阴云的天空,想着有情人却不能终成眷属,还要受此为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几乎要掉下泪来。胡凤阳和王二稍微靠近,说了些安慰的话。吕不清和史不改倒是轻松,喝起酒,吕不清更是哼起了不知名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