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咱们先去浮游殿,那地方我也挺喜欢,幽静清雅,是个好地方,听说是前朝镇国公主喜爱的地方呢。”
曹婷脸上的比表情看起来是真的喜欢那地方,顾云杳心想,那地方可是她精心设计布置的,连她哥哥都赞不绝口,被人喜欢也是应该的。
只是旧地再次重游,她仍是客人,还要看着别人在自己的地方设宴欢饮,心中着实不是个滋味。
三人慢悠悠踱步往那处去,途径御花园时,对面走来了几个人,赫然是昭王玉非墨和肃王玉非萧,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朝中大臣。
“四哥身后的基本都他部下,七哥身后的是他母妃娘家人,以前也和文定公府私交不错,不过自从文定公搬走了之后,也就没什么来往了。”
玉非倾拿下巴朝对面那些人指了指,顾云杳看的仔细,玉非墨身后的几人中有一个她认得,是文定公府的长公子,如今的文定公。
其余几人皆是朝中官员,面熟却不曾仔细留意过。
玉非萧身后的多数是武将,其中也有几人她识得,“唉,怎么廷尉左监都来了,却不见廷尉大人本人呢?”
“你说邵籁啊,他自从定王出事之后就卧病在床,连早朝都不上了,今日这宴席怕是也不敢来。”至于为何廷尉左监章鹏为何回来,那就简单了。
玉非倾顿了顿继续道,“廷尉左监章鹏是章贵人的兄长,此次来怕是得了父皇恩准的。”
顾云杳点头,也难怪刚才章贵人似乎对此事知道的颇为详细,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
她们说话间对面的人已经走近了,众人忙给她们行了礼,玉非墨才油嘴滑舌的开口道,“几日不见贵妃娘娘是越发美艳动人了,怪不得父皇看不见其他嫔妃。”
这话酸溜溜的,顾云杳和玉非倾都抿着唇权当没听见,人家章鹏还站在一侧呢,他妹妹就是章贵人,这般说词岂不是说他妹妹没姿色?
曹婷可是个玲珑八面的人,哪里愿意当这炮灰,笑着摆手道,“昭王殿下说笑了,前几日陛下还赏了徐贵人和章贵人一套瓷器,本宫可是看着眼馋呢。”
这话说的极其玄妙,既不高抬章贵人也说了自己并非独宠,不管怎么听都挑不出毛病来,曹贵妃当真是个妙人。
玉非墨哈哈一笑,不甚在意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曹婷便也不推辞,抬脚走在最前面,在这里论资排辈,她确实当得起这第一。
从御花园到浮游殿需要绕几处林荫道和假山,这也是她设计的,每一处林荫道和假山当年可都是隐着几个暗影,一有风吹草动她都能及时知道,所以浮游殿不仅是偷闲之地,也是她处理要事的地方。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浮游殿,里面已经有几个人,便是兵部尚书程平、骠骑大将军杨贺、吏部尚书李衢和尚书令及仆射等等。
顾云杳微微挑眉,此刻已经在殿中的都是三品及以上官员,看来玉戎对这位国师之重视很不一般。
她才这般想,忽然想到南宫筠也在此列,可上次南宫筠来的时候,玉戎倒是上心,但远没有这次这般郑重。
入了大殿,众人朝为首的几人行礼,这里面曹贵妃份位高,永嘉公主、端王妃和两位殿下的份位也不低,谁也不敢怠慢了去。
宴席果然是在午时前便已经准备妥当,玉戎与晋国两位贵客直到开席前才缓缓进了大殿,顾之曦和曹烈均陪伴在侧。
南宫筠入殿的第一眼便看见了顾云杳,对着她微微一挑眉,顾云杳立刻嘴角笑意加深,看来他是答应了,不过也是,这般好玩的戏码不亲身参与怎么能觉出秒来。
等皇帝陛下坐上高位,玉非寒才到了她身边,低声道,“王妃神机妙算,不过本王怎么觉得不踏实呢?”
说完刚好众人山呼万岁收声,顾云杳也不好多说什么,斜斜看了一眼玉非寒,后者脸色平常,似乎刚才那酸溜溜的话并非出自他口中。
玉戎乐呵呵的摆手,等他坐下了众人才一一落座,“今日朕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晋国筠皇子及国师,特准群臣一道同乐,也见识见识晋国国师的道骨仙风啊。”
此话立刻引得底下众人齐声道皇帝英明,国师乃仙人也。
这话听的顾云杳昏昏欲睡,果然群臣与皇帝同乐都是这般惺惺作态,偏两边还都玩的不亦乐乎。
“云杳。”玉非寒忽然唤了她一声,顾云杳歪着头看他,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就像是在问怎么了一般。
玉非寒摇头,微微蹙眉了半晌才道,“今日怕是来者不善,他今日太过胸有成竹。”
玉戎今日的反应让他担忧,若他敢答应了南宫筠的请求,那就别怪他一丝情面也不留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我们可还有别的办法?”顾云杳浑不在意,玉戎敢答应,她就敢让玉戎知道什么叫真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玉非寒伸手在桌下握住顾云杳的手,她的小手如羊脂白玉一般,看来这些日子在府中没白养,手润了许多,连手上的肉都多了一些。
顾云杳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用担心。
玉非寒心里苦笑,他这哪里是担心,明明就是,就是……唉……
宴席很快开始,按照惯例,皇帝举杯与群臣共饮,酒下了肚便是歌舞,可今日来者不同,便也没了歌舞,倒是有人抚琴一曲,琴声悠扬如九天之上的仙乐,倒是比歌舞更让人赏心悦目。
“这是谁人在抚琴,怎这般动听。”有人先开了口,便有人附和着询问,可一曲罢了也无人知道这人究竟是谁。
“众爱卿是否对抚琴之人心生好奇?”玉戎高坐宝座,这一问立刻引来众人点头称是,他哈哈大笑起来,挥了挥手,从殿外走进来一个人,双手抱着一把琴。
顾云杳在看到那把琴的同时就猜到了是谁,竟然是她。
“此女原是罪臣之女,不过朕念在其母救过朕的份上,便赦了倪家其他人的罪。”玉戎说话的时候不经意扫了一眼下手坐着的端王及王妃一眼,见两人都神色平稳,便继续往下说了。
“这丫头是个倔强的性子,非要报答朕的恩德,朕便让她弹奏一曲,算是了了她的心愿。”
大殿之上众人哗然,尚书令第一个起身道,“原来是前兵部尚书的千金,怪不得气度不凡,得陛下赦免其罪还知感恩,是个好孩子。”
顾云杳和玉非寒默不作声,倪家会有今日这局面,多半是她的功劳,可也以她们罪有应得,可今日玉戎把倪家遗孤找来了,怕是不那么简单。
果然,众人的话音还未落下,倪安柔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上刚才的笑意尽数收起,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强忍着哭腔跪伏在地上,好半晌才微微抬头哽咽着说道,“陛下,还请您为小女做主,还小女一个清白。”
倪安柔的话让众人都是一惊,还她一个清白,难道那件案子还有别的隐情?
众人把目光纷纷看向玉戎,又悄悄看向端坐在一侧的端王夫妇,那案子不是端王经手处理的吗,端王难不成如私下传言那般,为了这位端王妃假公济私?
浮游殿此刻坐着的都是朝堂上的精英,能有如今地位那心思和手段绝非一般官员可以比,更别说察言观色的本事。
多数人明哲保身,选择闭口不言,只有几人欲言又止,似乎想说又不敢说。
“原来如此,老臣与倪家以往没什么交情,不过听闻倪尚书也算是尽职尽责,他虽犯下糊涂事,可这教子上想来也不会有大问题才是。”
尚书令捋着自己的胡须侃侃而谈,似乎给忘了倪家到底是如何覆灭的,这位倪安柔小姐又是如何与他人一道杀人的。
玉戎点头,神色若有所思,殿上众人一时间都不敢开口,前兵部尚书倪大人那可是触犯了端王的底线,否则以端王不理朝政的性子,怎么会追着他不放。
还有这位倪家二小姐,听说是在顾将军家那位老妇人寿辰之日杀了曹将军的独女,此事还牵扯到如今在场的端王妃,这里面的关系,就算他们是位列三品之上的大臣,那也惹不起的呀。
“尚书令的意思是本王错判了,倪二小姐在顾将军后院行凶一事也是冤枉的了?”
玉戎还没来得及张嘴,玉非寒已经慢悠悠的开了口,那声音里的寒意任谁都听的浑身一哆嗦,尚书令也不例外。
他偷偷抹了一把冷汗,这事儿他可是顺着陛下的意思走,这……
“这,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他话还没说完,玉非寒已经再次开口,“哦?那是本王耳背,听岔了,去接了尚书令大人的意思?”
尚书令这下可是真不敢再说话了,可不回答似乎也是对端王不敬,他,唉,早知道就和那帮人一样,作壁上观不好吗。
“九哥,你们在说的什么事啊,我怎么听的云里雾里的?”玉非倾一脸茫然,这一搭腔倒是给尚书令那老家伙解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