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离学校不算远,不堵车的情况下,开车大概只要六七分钟。
我坐在后座,恹恹地拨着指甲。老爸瞄了眼后视镜,“小袄呀,怎么都不说话啊?”
我抬了抬眼皮,道:“话。”
老爸一脸明了地转头问许小念,“小念,你们是不是数学又测验了?”
“嗯。”同样坐在后座的许小念推了推眼镜,唯恐天下不乱的道:“三伯,今天小袄又去了趟办公室,回去可能还要你在检讨上签字呢。”
“哎哟,”老爸又瞟了眼后视镜,“谢天谢地,幸亏没让你们王老师逮住。”要是让王老师晓得了,那十有八九是要打电话问候老爸的。
我想起来刚升上初二那会,我得了一种名唤叛逆的病,对于王老师动不动就给家长打电话的行为很是看不惯,于是在语文课上多番造次,而王老师则不动声色地隔个两三天就和我爸在手机上交流,我爸认为在我这个年纪有点小叛逆是正常的,要是给我妈知道了,以她火爆的脾气不褪我一层皮肯定是不罢休的,所以老爸一面表现出对王老师的话很赞同的样子,一面私底下叫我别放心上,别有心理阴影啥啥的。
然后……然后老妈见老爸经常把自己关在厕所和其他女人打电话,就以为老爸有了外遇,然后……
至今我还记得老妈一脸“不铲除小三誓不为人”的踹开厕所门的样子,吓得老爸手一抖把手机扔进了马桶。
想到这儿,我捂着嘴笑了起来。就连一向自诩“高冷”的许小念都勾了勾唇角。
老爸当然知道我在笑什么,老脸一板,恨恨的道:“等我把你写检讨的事告诉你妈,看你还笑不笑得出。”
“哎——”我往前蹭了蹭,双手穿过座位的头枕,抠住了老爸的脖子,“老爸,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你要是真把这事抖露给老妈,看我不勒死你!”
“勒死我,谁送你们上学啊?”老爸不以为意,“你还是想想等成绩出来怎么糊弄过你妈吧。”
我颓然地收了手,一脸讨好地朝许小念望过去。后者撇了撇嘴,“看我干嘛?我不说伯母就不知道了吗?”
我抓过抱枕遮住脸,斜斜的倒在许小念身上。许小念哼了声,在我腰间掐了把。
——*——
妈妈还没回来,意味着我们还不能开饭。我叼着一块饼干捧着一盒酸奶,打开了电视机。
“小袄呀,怎么不去写作业啊?”刘奶奶语重心长的道:“你看人家小念,一大半都快写完啦!”刘奶奶是我们的邻居,她年纪大了,已经退休了。我们家的家务和饭菜都是刘奶奶一手包办的。
我一面往沙发里缩了缩,一面啃着饼干含糊不清的道:“等吃了饭再说吧。没吃饱我没力气呀。”
刘奶奶没再说话,只是一脸痛心疾首地望着我,望着我。
三分钟过后,我认命地关了电视机,回到房间开始写作业,刘奶奶方满意地离开。只是还没写几个字,妈妈就回来了。我手里的笔一抖,捏了捏兜里的五块钱。
“小念,小袄,吃饭啦——”刘奶奶在客厅里喊道。
许小念永远比我晚五分钟到餐桌前,然后比我早五分钟离开餐桌——她赶着写作业,所以吃饭速度很快。
我慢慢悠悠地将菜里的肉丝挑出来,细嚼慢咽的扒了半碗饭,偷瞅了眼老妈,吃饭速度同样很快的老爸已经狗腿地在给老妈捏肩膀了。
这个时候的老爸最可爱,我想。
上次数学测验的成绩出来后,王老师来我家里坐了坐,然后我就被老妈的唾沫星子喷了一脸,顺带被扣了三个月零花钱。
课本上前面的内容都不会太难,现在才开学不到一个月,所以今天测试的内容并不是很难。虽然升了初二我课上多半都在睡觉,但我本身的数学基础还是挺扎实的,所以这次测验的成绩应该不会太差。与其到时候被许小念那个家伙“不小心”说漏嘴,还不如我自己先坦白。
“老妈,”我又瞅了老妈一眼,“今天数学测试了。”
“哦,感觉怎么样?”我看到老妈的眉心跳了跳,她放下饭碗,脸上不自觉带了三分严肃。老爸在她身后对我挤眉弄眼。
老妈是个极爱面子的人,要是哪天我真的考了个及格甚至不及格回来,她绝逼会手撕了我。我正襟危坐,“感觉还行。”我默默在心中补了个“吧”字。
妈妈的眉舒展开来,但嘴上仍是说道:“要是再考砸了,我就给你请家庭教师回来,你的双休日别想要了。”她夹了片青菜给我,“诺,补补脑。”
我望着那片能够补脑的神奇的青菜抖了抖,心不甘情不愿地一点一点撕开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