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曜,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却是聂承晖从归鸿院的方向走了过来,脸色铁青得好像有谁惹到了他似的。
“大哥。”聂未央想聂承晖行了礼,见了聂承晖不算好看的脸色,不由问道,“大哥怎么脸色不好,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聂承晖向聂未央回了礼,还没有说话,那边的聂承曜便像是天明时分的公鸡似的开始嚷嚷了:“哈?大哥,你遇上了什么大事,脸色差得几乎能够和青面獠牙相提并论了,难道是父王和母妃要给你定什么婚事,对方还是一个满脸麻子不学无术的男孩子……”
“聂承曜,你还好意思问!”聂承晖脸上的表情完全明白地表达了他此刻的怒火,“不是说了要和我一起去归鸿院给母妃请安的吗?为什么我走到了半路就找不到你了?”
聂承曜闻言不知道脑补到了什么地方去,脸上带上了一种梦幻般的陶醉神色:“原来大哥你是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离开我了,发现我不见之后才会这样的吗?啊,这让我说什么好呢?原来在大哥心里我是这么有地位的啊。大哥,来吧,不管父王母后要给你安排什么相亲对象,我们都私奔吧……”
“混帐东西!”聂承晖终于忍不住,开口怒斥道,“父王不管你了,你就愈发登鼻子上脸了?聂承曜,你就等着将《论语》好生去抄写个几百遍吧!”
聂承曜顿时傻眼,道:“大哥,我就说说,不带这样的。”
聂承晖却是没有再管他,只是回头对聂未央说道:“未央,这些日子怎么总是不见你人呢?”
聂未央脸上带上了甜甜的笑容,道:“这几天因为天气的关系,母妃推迟了请安的时间,是以每回过去都和两位兄长的时间岔开了。今日还是因为下雪的缘故,提前醒了过来,这个能够和你们遇上呢。”
聂承晖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之后,开口道:“未央,不管怎么样,向母妃请安的事情是必须要做到的。百善孝为先,你是明白的。”
聂未央微怔,聂承晖说得这么清楚,她自然是能够听出来聂承晖是在告诫她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而对张王妃不敬……
“大哥说的是,未央记住了,以后必然会做到的。”聂未央肃容,向聂承晖行了一礼。
聂承晖点点头,道:“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那便同我们一道过去给母妃请安吧。”
聂未央忙点头,道:“是。”
刚走了没有多久,秋而便不由轻轻拉了拉聂未央的衣袖,担忧道:“郡主……”
聂未央脸上又带上了笑容,道:“无妨的,秋姨。”
张氏已经用过早膳了,此时正和聂云裳说着话,不久便有人来报:“王妃,大公子、二公子和华阳郡主来给王妃娘娘请安了。”
张氏闻言,忙道:“快让人进来,外头下着雪呢,可不要让孩子们都冻坏了。”
说话间,聂承晖、聂承曜和聂未央三人便都被引到了房中,待得他们请过安后,张王妃方才轻笑道:“这今儿个可是奇了,你们三个竟然是一道来的,难不成是约好的?”
聂承曜却是第一个说话的,但见他笑着开口道:“母妃你莫要打趣我了,若非巧遇,我哪里能够和大哥一道来的?”
张王妃也知道聂承曜素来是被聂承晖欺负的,也便没有再追究他话里的疏漏。
聂未央见聂承晖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笑道:“母妃,你可要好好奖赏女儿了!”
张王妃闻言不由问道:“奖赏?为什么?”
聂未央笑道:“今儿个女儿是自己起来的,可没有让秋姨叫我呢!母妃你不知道,今儿女儿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外头的雪光透过琉璃窗子照到了房间里头,还真像是天大亮的时候呢!”
张王妃看着聂未央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半点痕迹,便松了口气,笑道:“是了,每逢下雪都是这样的,你那里的琉璃窗子也该换了才是,免得在冬日里头,天天被雪光弄醒。”
聂未央却是摇头道:“才不要。母妃,那琉璃窗子是女儿好不容易才让父王松口装上的,这才几个月呢!”
张王妃不由笑道:“好了,知道你喜欢,那便留着吧。”
这边厢谈笑晏晏,而那边厢的聂云裳却是几乎咬断了一口银牙,恨恨地丢下一句:“你们聊吧!”便转身离开了,不管张王妃在她身后叫唤她。
皇宫还是一样肃穆,和几个月前并没有不同。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大约就是方皇后病重了吧。
方皇后的病情来势汹汹,但是据说本来只是被气到了。
方皇后和皇上是少年夫妻,平日里感情最是深厚,即使皇上身边有了一个陈美人,但是碍着方皇后的面子,皇上也没有宠幸过她,是以之前方皇后也只是说说酸话,并不是很在意。但是皇上毕竟是个男人,有陈美人这样一个青春年少的美人儿在身边晃着,哪里能够把持得住?于是还是宠幸了她。
本来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却偏偏被方皇后查出来陈美人给皇上用了虎狼之药!方皇后顿时动了真气,将陈美人拖到了掖庭一阵教训,还动了刑。
皇上本来对方皇后是存着歉疚的,但是一听到方皇后对陈美人动刑也是大怒,冲到方皇后面前便说她善妒,还当着方皇后的面将陈美人提拔成了婕妤。
方皇后本就生气,如今有这样被皇上误解,顿时便怒极攻心,竟是生生气晕了过去,之后便染上了重病,连下床都困难了。
皇上知道之后心里后悔愧疚之情不一而足,便传令让后宫众人都为方皇后祈福,而那个新近被宠幸的陈婕妤,也便如被打入了冷宫。
聂未央在马车上听着韩妈妈到处打听来的消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韩妈妈,这些事情,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怎么这样详尽?便是连当时在场的父王都只说是皇爷爷惹恼了皇奶奶呢。”
韩妈妈闻言,忙道:“郡主惯常不出府,是以不知。这样的消息大街上都已经传遍了,据说刚开始是从太子府里头传出来的,具体的倒是也不清楚。但是这些消息,想来也不会作假。”
“太子府?”聂未央细细揣度许久,方才道,“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些吧?虽说这件事情皇爷爷并没有下令禁口,但是太子那里真的会有人乱嚼舌根的吗?韩妈妈,这些话你就当从来没有听到过,以后也不得再提了。”
韩妈妈在这府中已然历练地老辣了,聂未央这样一说,她自然是明白了缘由,心下一惊,便脱口而出道:“郡主是怀疑太子是被什么人给嫁祸了!”
聂未央回头看她,韩妈妈却是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即捂住了嘴,微微掀开帘子一角,却是没有见到什么人,心里不由一松,放低了声音问道:“那郡主大约是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了?”
“有些头绪,但是还是有些地方不怎么清楚。”聂未央看了韩妈妈一眼,又道,“韩妈妈,我信得过您,所以才会告诉您的,若是您还要像方才那样没轻没重的……”
韩妈妈立时道:“郡主,老奴明白的。”
马车依旧缓缓地行驶着,向皇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