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多么复杂,就连血肉相连的亲人也这样难以沟通。——心语
轻音乐在两个人凝固的气氛中缓缓流淌,似乎并感觉不到这其中的悲伤,仍然欢快地萦绕在耳边,只可惜当下两个人的心情都无法去欣赏音乐的美妙,心都被揪紧了似的,惜字如金,仿佛不轻易间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一种决定,而这个决定要下,如此艰难。
孙柔实在不忍心看他这样下去,轻启朱唇,缓声说道,“董峰,我知道你恨我,你也应该恨我,哥哥也批评我了,不爱,为什么让你有幻想有期盼,而最后,带给你最大的伤害,我是很坏很坏的女人,现在闹得满城风雨,我的错,对不起……”
“你哥知道了?是啊,我成了所有人的笑话。”董峰打断孙柔,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只是要面子?你以为我伤心是因为丢了面子?”他不解的看着孙柔,四年的相处,眼前的这个女人居然这样不了解自己,而他们是差一步就要走进婚姻的。
“我……”孙柔委屈的看着董峰。
“你真的从来没有爱过我?”董峰执着的问她。
孙柔看着那双痛苦的眼睛,心里很十分矛盾,是啊,爱过他吗?她知道,她不爱,自从和莫明奇在一起,她才知道什么是爱,而对董峰从未有过那种爱的感觉,和莫明奇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说出来他会受伤吗?不说?是欺骗吗?
她纠结的看着董峰,董峰的心像被撕裂了一般疼,“你……连骗骗我都不肯吗?”几乎哀求的眼神,看得孙柔十分难过。
“董峰……”孙柔愧疚地叫着他的名字,她不知道这种心痛是什么,四年,就算是普通的朋友,看到董峰现在的样子也会难过吧?“求你不要这样,是我不好,我真是该死,我是什么女人?你是好人,我这样伤害你,我该死。”孙柔如哽在喉。
“你像一个兄长,更像一个亲人,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可是现在我对你的伤害那么大,我不值得你爱,你也不值得为我变成这个样子,过去,我是想努力做好你的女朋友,将来做好你的妻子,一年不爱,两年不爱,三年、四年,或者十年二十年就爱了,我一直这样想着,和莫明奇认识是个意外,我根本没想过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这一切真的不是想的,而就这样发生了,走到如如今这一步。”孙柔哽咽着说。
董峰心痛万分,“我一直以为你的顺从,是你的态度,你那么千依百顺的对我,我以为是爱我。”他第一次说出心中的想法。
“我……只是为了配合是你女朋友的身份。”孙柔艰难的说出这句残忍的话。
“你当初就告诉我,不爱我,那么现在有这样的事情,我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打击。小柔啊小柔,你的善良更是让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你明白吗?”董峰并无法恨她,难道这是爱的最高境界么?这世上恐怕再不会有一个像董峰这样的男人了。
“对不起,董峰,对不起。”孙柔除了道歉还能说什么。
“昨天我想了一夜,那个男人说的对,好在这件事出现在我们婚前,如果真的结了婚,我才知道你根本不爱我,那我们的婚姻就真成了坟墓。”董峰语调平和下来。
孙柔看着他,凝神不语,等着他把话说完。
“我不放你,你的心和你的……”董峰看了孙柔一眼,孙柔羞涩的低下头。“你的人也都属于他了,我还要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做什么?要每天看着你痛苦吗?”董峰心抽畜了一下,他明白,什么都明白了,现在要说那最后的决定,怎么那样痛?
孙柔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难开口,“董峰,在我心里你和别人永远不一样,是歉意也是敬意。我会离开这里,离开你的世界,让所有人都怪我,骂我好了。”
“我是这样的男人吗?就算是得不到你,我也不想毁了你,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
“董峰……”孙柔泪流不止,她真的辜负了一个好男人,一定是上辈子她积下的德才会遇到他吧?
“别哭了,我想这些天你也不好受,我不想折磨你,既然过去我可以为了爱你,而不做一切伤害你的事,现在也是如此,就算是为我的爱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吧。”董峰越说声音越小,越哽咽。
痛!
话说完了,也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此结束了,心在抽畜,那感觉直接让鼻子发酸,大男人不该落泪,他强忍住了。
“小柔,你们真的是相爱吗?”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问出这样的话。
孙柔面对着董峰,心知如果告诉他真心话,无疑是加重对他的伤害,她不想对他再有一点一滴的伤害,开口说,“你这样的好人,将来一定也会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女人,你也会知道相爱的滋味,我……过去做的不好。”她垂下头。
“你说的很婉转,谢谢你体谅我的心情。”董峰的声音有些发颤。
“董峰,不要在纠结这个问题好吗?我……”从未想过伤害人的孙柔,看到自己伤害这么好的男人而自责,她觉得自己真该下地狱。
“你不会说谎,所以你没办法假装说爱我,我这样问你,你心里有答案,但是你怕伤害我,是不是?”董峰绝望的问着,虽然他不懂她的心,但还算了解她的性格。
“……”
董峰闭上双眼,觉醒吧,我已经彻底的失去她了,哦,不,应该说,我从来没有得到过她。
“我爱你,我不知道怎么样去接受其他女人,但我心底最大的愿望是你幸福,既然……既然我无法给你,我只能放手,看着你痛苦比任何事情都让我难过。”董峰的话感人肺腑,孙柔泪如雨下。
“董峰,你……你杀了我吧,在你面前我无法想像自己有多么可恶。”孙柔无地自容。
“我如果真舍得杀你,就不是我了,我应该恨你,可我恨不起来,爱情真是没道理的吧。”他自嘲得冷笑起来,双目含泪,孙柔没想到结束他们之间的感情会让自己那么痛,原以为的不爱便不会痛,这话看来是错的,就算是亲情不是爱情,也会痛。
“你骂我吧?”
“骂?为什么骂你?是我没有本事,不能让你爱上我,是我没本事,不能让自己的女人留在身边,我有什么权利阻止你去追求你的幸福?”
孙柔已泣不成声,辜负这样一个好男人,上帝会看到的,她会不会为这样的情债付出代价?
“你一定会得到自己的幸福。”孙柔看着董峰。
董峰酸楚的笑着,幸福?他不知道失去她还有什么幸福可言,或许会有吧,不过他的这道伤痕需要多久才能愈合?
“你一定要幸福,如果那个男人对你不好,我真的会杀了他。”董峰做了这样的决定以后好像突然释然了,他是个品格优秀的人,虽然心痛,虽然不舍,可纠缠能得到爱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伤心人,何况他不想要那种强求而来的爱。
“董峰,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帮能表达出我的愧疚,谢谢你这几年对我的爱护。”孙柔流下的已经不是伤心而是感激的泪。
“我要看着你幸福。我只喜欢看你笑,不要你流泪。”他伸手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俯身过来习惯地帮孙柔擦拭着眼泪,这亲密的动作,或许是最后一次,他的手有些颤抖。
孙柔心底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有了亲人一般的感觉,不是心动的爱情,好像一切才算走上正确的轨迹,强作爱情,心底反而抗拒,终于可以用亲情来面对这份感情,对董峰的感觉反而变得自然随意。
孙柔心里还担心着董伯伯和父亲之间的感情,她无法再对董峰做任何要求的,如果她求董峰劝解董伯伯,那自己实在是太过厚颜无耻了。
“小柔,我知道你一定会担心长辈之间的关系。”董峰搅拌着咖啡,一语道破孙柔的心事。
“我,我知道,我辜负了他老人家,我没有脸去求他怎么样,我知道,我的事……会对我们两个家庭之间造成不好的影响。”孙柔觉得董峰再为自己做什么仿佛更是一种无形的谴责,会让她生不如死。
董峰深思了一会儿,“可是,会有很多看热闹的人开心,你觉得我爸会看不清这个道理吗?”他沉稳的思考着,在他们生活的圈子里,已经不止单纯的婚姻和感情,他可不想自己的家人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知道董伯伯是非常和蔼的长辈,他不会那么意气用事的来处理我们两家之间的关系,可是,我爸会无颜再面对他,这样一来也会拒绝一些以后的合作了。”
“在别人看来我们也算是利益婚姻吧,只是我想告诉你,我是真心爱你的。从来没有想过利用这些来得到你。”董峰认真的对孙柔说。
“我从没有怀疑过,无论是你,还是董伯伯都不是那样的人,我想我爸也不是,只是大家互相了解,结成亲家,或者更亲密些,他们认识几十年,也是一种相互的信任,可我的事,一定会让他们伤心失望的,就算是没影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亲密了。”孙柔叹了口气,自责的样子让董峰看着心疼,甚至不顾自己心头的伤口,只想让她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