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苏淮抬头借着月光,慢慢打量眼前的男人,少时心思全摆脸上的苏尚,目前却是让他有些看不透了。
若是提到苏淮对苏尚,还真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苏尚很乖,很听他的话,整个就是一个大写的乖宝宝形象,他也很会做一些讨好苏淮的事,虽然也不见得就被他讨好就是了。
蓝天,白云,绿树,清风。恰是一年惊蛰时,草长莺飞,正是娇俏。
苏淮将身子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而苏尚正跑来跑去,不知道在瞎鼓捣些什么东西。
“阿淮阿淮你看你看我抓到了一只兔子!”
“……”
“阿淮阿淮你看你看这朵花好不好看!”
“……”
“阿淮阿淮你看你看这里有棵果树!”
“……”
“阿淮阿淮你快看你快看有只虫子爬到我身上了我好害怕嘤嘤嘤!”
“……”
“阿淮阿淮你看你看我可以一拳打碎这块石头!”
“……真厉害”那分明是土啊你是不是傻啊…!或许是苏尚的表情实在太过真诚,苏淮竟也说不出别的话,只是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奖励。
“噢……”苏尚低着头,那模样看去十分落寞,苏淮被他这般无营养的小狗般叼东西行为搅得实在是烦了,不想搭理他,他便又一个人默默地捡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给苏淮瞧。
那时候的苏尚,便真像是一只哈巴狗,费尽全力只想讨主人的欢心。
而即便是现在,苏淮也并未对苏尚有过多的想法,然而他与苏尚在一起少说也有好几年了,二人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苏淮性子冷清算一点,对苏尚实在不感冒算一点。
当苏尚对他显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时,他会对苏尚心软,但本质上,那只是作者对书中人物的怜惜,苏尚作为他花费心思描摹最多的人物,怜惜自然会比寻常的NPC多一点。
苏淮晃神,不知为何自己会想起这些苏尚幼时的片段。不过,眼前这个一身冷凝的家伙却是一点没变。纵使眼神凶了点,纵使周身的气势强了点,可是那满满的委屈劲,却还是当年那个整天想着要亲亲抱抱又不敢说出来的孩子。
苏尚身上满是夜里的湿气,黑发向下滴着水,也不知他究竟在外面站了多久。
冷峻的眉眼,摆脱了幼时的青涩,慢慢地向青年人过渡。剑眉,星目,上好的面貌,却是带了几分阴柔之色,竟弱化了几分原本的气势,倒是显得有几分惑人。苏淮不由得想到,苏尚之前的容貌倒是还不如现在这个。
面容倒是和缓的,未见多少激动之色,苏淮心中暗暗吐槽。两个人一起长大,他躲闪能感受到几分苏尚内心的心情。苏尚心里并不像他表面表现的这般平静,那汹涌的情感像要把他吞噬一般,却是又怕他发现一般极力在压抑克制,只叫他有几分胸闷。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当真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呢。
若这是总裁文,此时苏淮定可以说一句总裁标配的话了。
真是一只磨人的小妖精。
然而这并不是总裁文,苏淮也并不是总裁,他对苏尚,充其量也只算是久别的朋友罢了。
磨人的苏尚小妖精此刻并不知该如何面对苏淮,薄唇翕动,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面之前他曾想过无数二人相见之后要说的话要做的事,他甚至在镜子前独自一人练习一个笑容,只为了能最大程度的获得那人的好感,他在来时的路上将二人见面可能的场景都在脑中模拟了个遍,然而现在苏尚才发现,面对苏淮,他总是无措的。无论他平时有多么的未雨绸缪有多么的精于推演有多么的善于推磨人心,面对苏淮,他总是会像一个愣头青一般。
他并不想深究苏淮为何会出现在那把剑之中,也不想知道苏淮突然消失的缘由。现在他转生到孩童身上了,他心下只剩喜悦。比起以往的看得见却是碰不着,现在的苏淮多了几分人气,是温热的,是鲜活的,是有呼吸的,是他能够触碰的东西,而不是那一把冷冰冰的剑虚晃的身影。他能像小时候整日整日想的那样将他拥入怀中,感受他的呼吸,触碰他柔韧的腰肢……
二人相对无言,苏淮挑了挑眉并不打算搭话,倒是一直僵站着的苏尚动了。
苏尚低头,别的未见,倒是先看到了那一双白玉般的双足正踏在地上,泛着淡淡的青紫色。
他心下一惊,继而泛起细细密密的心疼,阿淮赤足踏在地上这么久他竟没发现,当真是昏了头了。
心急电转,苏尚将苏淮抱起放于床榻上,并不多言,将苏淮的脚置于掌心细心的揉捏。
苏淮这具身子的脚长的极好,肌肤白皙柔嫩,脚趾甲被修的圆润,脚掌并不像同龄人那般肥嫩,骨节有些分明,倒是有些瘦了。
得好好补补,肉肉的捏起来才舒服。他放在心尖的宝贝,这苏府无人疼,那便让他来疼。
苏尚手下动作轻柔,心下已然定了几十个给苏淮调养的方子。
苏淮被他捏的舒服极了,暗叹一句少年的身子果然容易劳累,也不知苏尚这捏脚按摩的手艺是哪里学来的……
苏尚将昏昏欲睡的苏淮抱起拢紧衣内,确定裹好之后,脚尖轻点,躲过盘查的明处的暗处的侍卫,出了苏府。
清晨,暖融的日光透过窗柩,窗帘是丝绸资质的,不甚厚实,分为细细的几缕,照进了那一辆疾驰的马车内,坚定的照射到了车内人的脸上。此刻的阳光不甚强烈,带着丝丝早晨特有的凉意,原本白嫩红润的脸显得更加诱人。苏淮的皮肤极白,甚至能看到隐藏在白嫩脸皮下,淡青色的血管。苏尚指尖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轻刺着苏淮的脸颊。然后没忍住,又揉了一把。掌下的肌肤滑嫩细腻,实在让他舍不得放开。
或许是不堪那只咸猪手在脸上的作怪,又或许是苏淮真的不想继续装鸽子了,苏淮的眼皮掀了掀,显然是就要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