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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满足

咖啡厅里,沈慕白和叶枫面对面的坐着。

叶枫听着面前男子动情的诉说,忍不住热泪盈眶,抽着餐巾盒里的纸巾,不住的哽咽。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从少年时期相爱,两个彼此走过青葱岁月的恋人,在现实中竟然是这样挥霍爱情。

“沈慕白,男人的自尊和面子真的那么重要吗?还是你看多了身边的人因为金钱和地位而分手的例子,所以自己根本就不敢再相信爱情?如果我是许薇薇,我一定不会再接受你,我也一定会嫁给有钱的公子哥,她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笨啊?”

沈慕白苦笑了一下,这些问题他已经问过了自己千百遍,一次一次都没有答案。

“说了这么多,你还觉得我是个好男人吗?”

叶枫还含着眼泪,重新审视着这个英俊潇洒的男人,他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又瘦了不少,眉心的皱纹更也深了。可却又多了一份成熟男人的韵味。

曾经她把他当成自己的男神,后来听说他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再后来听到他的女朋友回到了他的身边,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过往,她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十年。

叶枫摇摇头:“如果一个男孩子都需要辜负一个女孩子为代价才能成长,我宁可你们永远自己幼稚下去吧!”

沈慕白看着叶枫关掉录音笔,自己也准备离开。叶枫轻轻的拉住他的袖子,由衷的说:“我想把这个故事写成一本书,可以吗?”

沈慕白愣了一下,感觉有些突然。

叶枫有些羞涩的吸着鼻涕说:“我是想让更多的人能够相信爱情!”

沈慕白看着她俏皮的表情,仿佛耳边再一次传来许薇薇银铃般的笑声,面前穿着校服的她一蹦一跳得意洋洋的走来:“慕白哥哥,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丢下我的!”

病房里,头发因为化疗完全剃光了的许薇薇,瘦得已经脱了相。身边的人偷偷的打量她,都会忍不住心疼的落泪。其实化疗的滋味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可就如同前期那些繁复的治疗一样,她从来没有抗拒过。

许薇薇有些口渴,这个时候她的意识不是很清晰,以为坐在床边的人是沈慕白,眯着眼睛虚弱的喊了一声:“慕白,喝水!”

水杯颤巍巍的短到了她的面前,她接过来喝了一口,可是因为化疗的副作用,她难受的全都吐到了床上,并且连锁反应的干呕起来。

“薇薇,薇薇,你没事吧?”

许薇薇极力的平复着自己的痛苦,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头发突然白掉一半的老人。

“妈,你怎么来了?”

许妈妈弯着腰替女儿收拾着,她不住的摇头,不住的哽咽,虽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可是亲眼看见女儿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失败的母亲。

“要不是我去找顾亦君,你是不是准备到死的时候也不告诉我?”说着,许妈妈被自己说的字眼吓坏了,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

“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女儿无所谓的冲自己笑了一下,许妈妈抑制不住内心的苦涩,一把将孩子抱在了怀里,呜咽起来。她的女儿还那么年轻,上次见到的时候还那么漂亮,可是今天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一般的孩子这个时候最应该的是躲在妈妈的怀里哭,可她的女儿竟然在对着她笑?

许薇薇也很难过,可是她哭不出来,更觉得让上了年纪的母亲操心,心里愧疚得难受。

“妈,对不起,对不起!”她下意识的就要从母亲的怀着挣扎出来,母女间这样亲密的拥抱,是她活了将近30年第一次感受到的,很陌生,也很不习惯。

沈慕白刚刚从外面回来,站在门口刚好看到了这一切。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从许薇薇一个细小的表情就能知道她此时的感受。她是一个很直接的人,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感受,就像顾亦君追了她那么多年,她还是不能习惯这个男人的亲近。甚至连她的母亲面前她都没法伪装自己。

许妈妈看着脸色更加苍白的女儿,突然也意识到了什么,慢慢的松开了手。她的脑海里想着顾亦君的话,手臂又不受控制的垂下来,轻轻的抚摸着女儿削瘦的面颊:“他跟我说的都是真的吗?在德国的时候,那个混蛋教授…..”她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她仿佛听到自己当年在电话里歇斯底里的对孩子说:

“再苦再难也不要回来,回来就一定是给我和你爸争光露脸。我和你爸这一辈子吃得苦太多了,都是为了你,你一定要给爸妈争气。”

“薇薇,爸妈不需要你回来看我们,你在学校里要好好学校,你爸等着你光宗耀祖。”

“薇薇,爸妈不想听别的,你就告诉我,这次成绩考得怎么样?”

许妈妈无力的摇着头,自己曾经在电话里说得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剑插进了心里,痛不欲生。

“妈,你别瞎想,那个德国佬没对我怎么样,是我自己性格不好,小心眼儿,而且都那么多年过去了,早就忘了。”

许薇薇平淡得几乎不像是再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可是她越是这个样子,许妈妈越觉得难受。母女之间该有的亲昵不知什么时候在孩子的人生中已经消失殆尽。许妈妈之前对此不是没有怨气,甚至想过许薇薇这个样子,将来生了孩子也跟她不亲来解解气。&;amp;amp;#160;

都说母女连心,这一刻许妈妈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脸上的泪水止住,对着许薇薇说:“你记着晓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还有姥姥,妈会把你小时候没用来陪着你的时间都用在她身上,放心吧!”

许薇薇突然懵了,其实上次她带着孩子回娘家的时候,主要的原因就是让女儿和姥姥见面。如果她真的走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最亲的人去爱这个孩子。可是肉麻的话她说不出口,带着孩子走出妈妈家门的时候,她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还只是感觉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母女两个人相依为命。

这一刻,她猛的抬头,眼底的泪花迅速溢出,她不自主的抱住许妈妈的手臂,泣不成声。

“妈,妈…..帮我照顾晓晓,一定要帮我照顾晓晓!”

“我是晓晓的亲姥姥,是你的亲妈,也是孩子最亲的人,还用的着你来嘱咐吗?你个臭丫头!”

这个一刻,亲情好像通过某个时光的隧道穿越而至,许薇薇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重新被母爱轻轻的抚慰着,巨大的温暖包围在她的身上。再也没有沉重的感恩戴德,再也不用拿金钱去弥补去交换。只是一个孩子对母亲天经地义的任性和不讲理。

沈慕白没有走进去,他知道许薇薇这一生中最缺失的根本就是父爱和母爱。曾经小的时候他替许叔叔扮演过保护她的角色,可是母亲呢,母亲的角色如果没有今天的这一刻,在她的一生中或许会永远的缺失。哪怕她自己也成了一个母亲。

甚至他想起,初一的时候第一次来月经,因为没有人上心教她应该怎么打理,她的裤子被染红,一堆班上的坏小子用红粉笔头扔她,弄得她哇哇大哭。是他把校服的上衣扔给她,她裹着自己跑回了家。

初三的时候,她还长得又瘦又小,所以也没人想起来给她买内衣夏天穿裙子的时候,她总是感觉自己像没有穿衣服一样,供着背自卑到了极点。

沈慕白的眼前,浮光掠影般的闪现出许薇薇从小到大成长的片段,最后定格的是阳光下她瘦弱的背影默默的行走着,猛然回头,脸上流露着倔强的表情。

“慕白,你回来了?”

许薇薇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母亲,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

“阿姨!”

许妈妈看着也看到了沈慕白,眼底多了一丝怨怼:“你这个臭小子,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沈慕白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仿佛没怎么走脑子一样说:“对不起阿姨,我总是让您失望!以后…不会了!”

下午的时候,晓晓从幼儿园放学像往常一样来到医院。桌上摆着热情疼疼的饭菜,还有两个保温锅里煲好的汤水。

晓晓已经吃过饭了,可还是拿手捏着一个虾仁说:“妈妈,这是谁买的?”

许薇薇笑着看着自己的宝贝,看着她吃得手上和嘴上都是油渍,“是姥姥做的,以后姥姥每天都会给晓晓做好吃的!”

“姥姥?”晓晓不太习惯的叫着。

医生来查房,意外的看着床上这个最近被化疗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年轻女人,再看看充满饭菜香气的病房,有点意外:“今天胃口不错啊?老公新学的手艺?”

许薇薇有些累了,随意的躺下来,轻轻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安详而宁静。

“是我妈做的!我妈来看我的!”说完,她内心突然感到无比的满足和骄傲,她也是有妈妈的。

她睡着了,两行滚热的泪水再次顺着她的面颊流下,可嘴角却微微扬起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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