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是白日那女扮男装的小朱爷是谁?
“姐姐,夫人命你自己来解释道歉。”小童子有板有眼道。
朱砂偷偷瞪了他一眼,又面对着众人道,“本该一回来就设法通知大家。我和那小子今日早些时候因为一些口角动了手,他才假扮小恶魔抓着我出气,离了天台又再打过几场,我才回来。一时未及告知诸位长辈世兄,让诸位担心了,本应是同辈间的寻常打斗较量,惹得你们为我奔走辛劳,是我的错,该给诸位赔罪。”
青石道长虽觉她讲的诸多漏洞,但见她还穿着白日那身男装,衣服上还沾染了泥渍血迹,头发凌乱,一脸狼狈,一个小姑娘家弄成这个样子,自是有些心中不忍,她既能安然归来,他小子自不是小恶魔,于是也不便再追问朱砂了。不过那小子身上疑点颇多,倒是私下里查个清楚妥当些,又想到今日那冒充乌衣派的魔教中人,如一团迷雾,当真不简单。
白云开也看着她若有所思,不过青石道长都不问,他也不便问了,旋刻也道,“小朱爷平安无事便好,我乌衣派就放心了。”
拂衣那些弟子们听得她这番说辞有些哭笑不得,看她这样狼狈,师叔长辈都开了口,也只有默不作声,拂衣又转念一想总比找不到她而来面对朱大爷好。
小童子又道,“我家夫人命我转告,‘家女年幼顽劣,让诸君为此忧烦奔走,实则心中愧疚尤甚。若因家女惊扰江湖,引起动荡,则家女与敝夫妇二人更是罪无可恕了。劳诸君疲累辛苦一日,余却除侍弄草药外一无所长,聊备清神丹药奉上,望稍解诸君疲乏,行走南国,蛇蝇之扰亦无需瑕顾,盼诸君互通消息,解除误会,则敝夫妇之罪稍释。’”
这番话虽不是李青女亲口所出,却听得众人大为受用,纵是青石道长这块石头也颇为动容,“夫人深明大义,是我江湖之幸。”
白云开也不觉被话语中的气度与绝代风华折服,又抬眼看向一旁狼狈的朱砂,不由暗自摇头一叹。
“麦冬,给诸位长辈和世兄奉上丹药。”这时又一个长相一模一样圆圆脸的小童子捧着托盘走出来,进来的时候还偷偷“哼”了那传话的小童子一下,让人禁不住揉了揉眼睛,原来这个才是第一次碰到的那个,怪不得。又觉得随他而来有一股独特沉静的幽香,应是丹药的香气,一闻之下马上神清气爽,果然是醒神的丹药。
青石道长却觉得似曾相似,这香气他定是闻过,是了,十几年前他相伴掌门师兄降服那作恶的金牙蛇王,被蛇毒所伤的师兄,曾得朱大爷相赠一颗丸药解毒续命,名曰青丸,配制极费工夫,一年方能得两三颗,平时服之可使五感清明,调顺内息,运功则有助增强内力,若是蛇蟑之毒俱都可解。
小丸子依次把装着丹药的锦袋奉给在场的每个人,包括那些低阶小道士们。青石道长打开一看,果是一颗通体如绿色琥珀的丹药,是青玉丸没错。“这?”抬眼看向传话小童子。他点点头道,“夫人说了,道长和诸位世兄为我家姐姐烦劳一日,且钱塘湿热不比中原,清心拂虫的丸药而已,不必介怀。”
青石道长想着此时推脱未免拂了夫人的心意,于是安心收下。白云开也是坦然收了,拂衣这些小道士虽不识这丹药,但感受到被人同等看待的滋味,都是有些受宠若惊,对这传说中的夫人更是心生向往,对朱大爷府上又平添了一分敬意。
传话小童子这时又看向朱砂,看得朱砂毛毛的,“麦冬,夫人吩咐你看着姐姐即刻回房禁闭反省十日,任何人不得与她讲话。”
“小圆子!”朱砂叫道。
小童子却不看她,转身看向众人。朱砂想着现在倒不好叫外人看了笑话,不情不愿的被小丸子押着回房了。
众人倒有些不好意思,又不便求情,只得挪开了眼不去看她。青石道长和白云开正好告辞离去。至此,这日的事情还远远不算完,众人于是又忙着互通消息,据说这一日钱塘上空的信鸽此起彼伏格外热闹。之前传了误会,少不了有挨骂受罚的,就连翩翩公子白云开在放飞回贵州的一只信鸽后,负手而立,也一脸的冰霜,完全不是一贯的温柔和煦了。
再说这小丸子守着刚醒来的坏小子,坏小子不能开口,小丸子自说自话,这是一场不对等的交流,又加上身体虚弱,他眼皮渐渐不听使唤,竟勿自睡了过去,小丸子发觉了,有些意兴阑珊,不过正好去看看他的药熬的怎么样了。
这次的梦有些凌乱,一时是疯狂的往嘴里塞填残羹冷炙,一时是被一群人围着拳打脚踢却无力还手,一时是仙姑夫人的画像在飘飘荡荡,他伸手去抓却总是抓个空,一时又似竭力屏住呼吸蜷缩在暗处躲藏着什么,这时突然旁边有人惊呼了一声,他忙嘘向旁边示意噤声,转头却在声源处看不到任何身影,正暗自心惊,一回头面前却有一张女孩子得意的脸,“哈!这下栽到我手里了。”
他猛的惊醒,从梦中睁开双眼,还没来得及呼出一口大气,眼前竟真的有一张女孩子的脸,看着他得意的笑着,如同看着到手的猎物,他像白日见了鬼一样,这女孩他前日刚见过,正是那被他耍弄的小朱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