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唐季珊和周生尧两人赶到东郊季家时，天色已晚，整个小区内飘着食物的香气，所到之处几乎每家每户都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站在季家大门口，唐季珊却是怎么也无法伸出手敲门。
单是站在门外，便能感觉到季家的清冷与低沉的气氛。
“叩叩叩——”周生尧睨了一眼低着头的唐季珊，主动伸手敲响了门。
敲门声响起后，屋子内响起了长长的叹气声，紧接着是趿拉着沉重步子走来的声音。
家门打开，季培忠沧桑疲倦的脸出现在眼前。
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季培忠眸中亮起星光，笑着伸手：“珊珊。”
他咧嘴笑的灿烂，但笑容中掺杂着苦涩，今天的季培忠与往日比起来显得无精打采，疲惫不堪。
季培忠身后的客厅里，季瑶、林薇芳母女更是低沉的压低了头，坐在沙发上谁也不说话，她们和季培忠一样，无精打采，面部无神。
“季叔叔。”唐季珊唤了一声，与周生尧一起提着礼品走了进去。
季培忠连忙接过东西，放在一侧，僵硬着唇角笑。
走进客厅后，唐季珊站在沙发前，礼貌的颌首：“阿姨。”
林薇芳抬头看了她一眼，旋即便撇开了头，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
林薇芳的态度在意料之中，前几日唐季珊和周生尧一起到季家解释季葵的事时，林薇芳就是这个态度，张牙舞爪的吼，哭，闹，最后在她离开时就是这幅态度，把她视作敌人。
季培忠长叹了一口气，无力地弯下腰坐在了角落的椅子里，双手抱头，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珊珊姐，新年快乐。”季瑶主动站起身，缓解尴尬。
唐季珊扯起嘴角，露出笑容：“新年快乐。"
“呜呜……”唐季珊话音还未落下，逼仄的客厅内便响起了哭声。
林薇芳掩嘴痛哭，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受控制。
“这个新年还怎么过……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她掩嘴呜咽，哭喊声格外揪心。
季培忠懊恼的抓了抓头，抬头大吼：“大过年的哭什么哭？？”
“呜……”林薇芳抽噎了一声，捂着嘴哭嚎：“我们家还不够倒霉的吗？乔乔死了，小葵现在也……”
“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他杀了人！杀了人啊！现在又逃跑了，等哪一天被抓回来，岂不是要，要被……”
林薇芳断断续续的哭嚎着，说道最后两个字时又怕又觉得心口痛：“枪毙！”
这两个字像是勾人魂魄的铁链，林薇芳惊恐的喊出声后，害怕的嚎啕大哭。
季培忠烦躁的直抓脑袋，焦急，忿恨，心疼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季瑶也红了眼，走近握住了唐季珊的手：“珊珊姐，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葵，他怎么可能会杀人？”
望着季瑶焦灼不安的眼，耳旁是林薇芳的哭声以及季培忠懊恼的声音，唐季珊紧握季瑶的手，坚定的说道：“有人故意激怒季葵，才导致季葵在愤怒之下动了手。”
“我不信！！我不信！！”林薇芳的哭声戛然而止，站起来大吼大吼：“季葵没有杀人！！他不会做出这种事！就算他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他是我的孩子，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季瑶紧握唐季珊的手，满眼的乞求，握着唐季珊的手也越来越紧：“珊珊姐，不管季葵是不是杀了人，你一定要救救他，求求你……”
季瑶的眼泪不断地往外流，唐季珊看的心疼，回握她的手，坚定地点了点头。
周生尧扶着唐季珊的手臂，让她坐了下来，面对季瑶说道：“季葵的事，我们已经派人调查。”
话音落下，他侧头看向情绪不稳的林薇芳：“季葵确实杀了人，这是无法狡辩的事实。”
林薇芳在听到这句话后，如遭雷劈，尤其在看到周生尧面无表情的脸色时，更是发了狂的冲了上去：“你凭什么断定是季葵杀了人！！！你凭什么！！！”
周生尧站在原地岿然不动，面上也丝毫没有因为林薇芳的话有半点表情，她不屑的睨了一眼被季瑶拦着还在不停喊叫的林薇芳，把视线落在了角落里季培忠的身上：“季葵逃到了缅甸，又从缅甸越过印度去了哈萨克斯坦，下一步谁也不知道他会去哪儿。“
“你知道他的动态？”季培忠抬起头，逐渐站起身子，惊愕的看向周生尧。
周生尧看了季培忠一眼，接着道：“有人陪着他，一路护送他偷渡到各国，只要我的人找到了他的位置，他们就会很快转移地方，一刻也不多停留，等我们在下一个地方再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有所察觉又去了其他国家。”
“是什么人？？？”季培忠很快抓到重点。
周生尧低头看了唐季珊一眼，这才再次抬头：“不清楚。”
带季葵逃走的人是司远派去的，如果现在告诉季家人，林薇芳只怕会去闹，这样局面只会更乱。
林薇芳像是看到了希望，推开季瑶走近周生尧：“下一次，有了季葵的消息，你能不能，能不能告诉我？或者，我出国，我出去找他！”
林薇芳把眼睛瞪得很大，万分期待的望着周生尧，说话时不断有泪珠往下掉落。
周生尧望着林薇芳，似有所思，久久没有答话。
晚上离开季家时，已是深夜。
刚刚下了楼，漫天的雪花飞舞落下。
唐季珊紧了紧自己的棉衣，把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时间，唇角不自觉的弯起：“还有四十分钟就是新年了！”
周生尧将她拉进自己的话怀里，用大衣将她牢牢裹入怀中，低头望着她笑靥如花的那张脸。
“周生尧！新年快乐！”她昂着头，望着他笑。
看着唐季珊笑的灿烂的脸，周生尧却突然觉得心里很不好受。
他有一种预感，唐季珊很快会离开他，他会迫不得已选择送她离开。
“还有四十分钟，现在说也太早了吧？”周生尧唇角勾丝一起笑。
“我好困，我怕我会熬不到十二点整！”说话时，她把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唇角总是不自觉地荡漾起笑容。
刚刚坐上车，唐季珊便睡着了。
因为怀了孩子，她这段时间格外嗜睡。
二十分钟的车程，赶到家时，距离新年钟声的敲响还有不到十分钟。
周生尧将唐季珊放在床上，自己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方。
他总是感觉到隐隐的不安，无论如何也安定不下一颗心。
周生尧怎么也不会想到，午夜十二点新年钟声的敲响，才是他们噩梦般生活的开始。
